医生领着护士又给朱妈妈检查了一遍身体。
“很好,恢复得不错。”
“那谢谢张大夫了。您抽烟。”刘爸递过来一根香烟。
“不客气,我不抽。”张大夫摆手。
“伯父,医院不让抽烟。”卷毛一旁小声提醒。
医生转身拍拍袁天的肩膀。
“小天,好几年不见个子越长越高啊。”
“谢张叔夸奖。”袁天点点头。
“我记得你刚被送到部队的时候才三四岁,又黑又瘦走路都不稳。那几年你也是蹭蹭地往上长,唉现在都比我高了。”
“嗯。”
“怎么还是那个臭脾气,小闷葫芦。你六岁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声带受损了,把你爷爷奶奶吓一跳。我看跟人沟通这块这几年你一点也没长进。”
“张叔,现在女生都喜欢他这款的,酷酷的多吊。沉默是金,话多的那是话痨。”卷毛打岔。
大家都笑了。
三个人把张大夫送出病房。张大夫又想起什么。
“过两天我去看看老首长,首长身体还好吧?”
“爷爷身体挺好,您见了就知道。”
“好。”张大夫点点头和护士离开。
“你们俩个回病房呆着,我去买早饭。等吃了赶紧回学校。”
刘爸刚要下楼被卷毛拦住。
“伯父您还是看着阿姨吧,我跟袁天下去。我们跑得快不耽搁时间。”
两个人在附近买了包子豆浆提着袋子上楼。
“老大咋滴啦,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拉我去喝酒,喝完酒又大早上拉我来医院。折腾到现在你连个屁都没跟我说,我累得像条狗还稀里糊涂的。”
“我把刘家落上了。”袁天站住。
“啊。”卷毛站在医院走廊顿时风化成一堆尘土。
“你,你真上了?你说话啊。”
袁天低头看鞋带开了。他把早餐放卷毛手上蹲下来系鞋带。
“你把包子上了。唉,包子,包子。”
斜刺里刘家落从拐角冲出来。袁天眼角瞄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但他没站起来。
一根粗木棍狠狠地砸在他背上。
卷毛两只手被一堆东西占着,只好用肩膀撞了一下。
刘家落身子一晃歪了两步,第二棍砸偏了。
“刺啦”一声袁天衬衣的后背被划出一条口子,鲜红的鲜血喷出来。棒子梢擦过后脑,耳朵后面跟着滴拉出一道血线。
“快住手包子,棍子上有钉。”
刘家落见到出血也一愣,他抬起棍子一看上面是有一根大黑钉。这是从路边捡来的,他着急地拿起来也没仔细看。
“打够了没。”系好鞋带抬头问他。
一时间不知道话该怎么出口,刘家落握着棍子不吭声。
“昨天的手术很顺利,你妈没事。”
袁天站起来看着这只余怒未消的小野兽。
“毛子,你把早饭送进去我回去一趟换衣服。”
“好。”卷毛张着大嘴。“啊,还有老大你要不要先去包扎一下,这就是医院。”
袁天把后脑流出来的血抹掉。“没事。”
剩下两个人走到病房门口。
“包子你刚下手真狠。”
“包子你说话啊,哎呦三棍子也砸不出个屁,你们两还真是一对。”
“你别瞪我呀,我也没怎么着你。”
“好好,我是帮凶我也该死。那什么都到门口了你那狼牙棒还不赶紧扔了。”
朱妈妈已经睡醒,护理阿姨把定制餐端到跟前正在喂食。
卷毛把早点摆到桌子上招呼刘爸吃饭。
父子俩大眼瞪大眼,瞪了一会刘爸没说什么坐下来闷头吃早点。
“包子吃啊。”卷毛递给他一个热乎乎大包子。
“我吃过了。”刘家落没接坐到沙发上发呆。
手术后服用的药让人犯瞌睡,朱妈妈吃过饭被护工扶着躺下休息。
请了好几天的假今天刘爸必须得回工地上,二姐带着小昌源过来了。
几个人坐在特护病房对面的招待室说话。
“小荟你还要开门做生意别老往医院跑。”刘爸叹口气。
“没事。我现在做学生生意,只要不是周末关门几天没影响。”二姐看着也有些憔悴,今天穿着一身白花蓝格的素净衣服。清瘦的身形衬着大眼睛显得楚楚动人。
“那你也少来,孩子这么小都得操心,这里有看护。”
“嗯,二叔你放心吧我这好的很。对了小天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人出钱出力够了,那还好意思再让帮咱们守着。“刘爸看向旁边一直不吭声的儿子。“学生就得以学业为主,不然又花钱又费工夫图什么。”
卷毛一直在逗刘昌源玩,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小家伙特投缘。
“伯父,这我得说几句话,我年轻得不得理你凑合听听。”他站起来拍拍一直受冷落的小倔驴。“包子学习挺好的,成绩在他们班很靠前。前几天他参加咱市里的地理竞赛得了第四名,那可是全市第四。这几天阿姨生病住院又要做手术,他肯定担心啊,你就是把他绑在教室里他也坐不住学不好。”
“二叔,小落这个同学说得对,咱家孩子够懂事了。平常省吃俭用的,成绩还这么优秀。我就盼着小源长大了跟咱家落落一样有出息。”二姐也劝。
刘爸走的时候把刘家落叫到跟前。“咱家是农村的但人穷志不短,学习得抓紧别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那些学生朋友我看人品都不错,但咱们家境跟人家差太多你掌握点分寸。不该占的便宜不占,该帮忙得别落人后。”
刘家落听话地点头。
“我走了,等我工地上的活一完工我就把你妈接回去。”
“嗯,爸这几天你两头跑也挺累的,摩托别骑那么快注意安全。”
刘爸没再说什么推着摩托车出了医院大门。
卷毛把刘昌源从肩膀上放下来走到二姐面前。
“二姐,咱们也算认识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叫我小落同学啊。“
“那叫你什么,他们都喊你卷毛、毛子的我叫不出口。”二姐微笑。
“我的名字叫杨竞淇,卷毛只是外号。“
“杨竞淇?这名字跟你一点也不配。“刘家落走过来。
卷毛一巴掌巴拉开他。
“那个二姐,我听包子说你叫刘云荟。其实我也不比你小几岁,我叫你云荟好不好?“
“啊”,二姐有点吃惊。“也可以,随便你”。
几个人回到病房,朱妈妈还没醒。二姐催两个人回学校上课。
卷毛把刘昌源招到面前。
“小家伙你想要什么跟我说,下次我带给你。”
小孩摇摇头。“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缺。“
“真懂事。“卷毛摸摸他细软的头发。
“包子你们家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遗传。”
“什么东西?“刘家落问。
“眼睛啊,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大。“
来到马路边一个要等公交一个要打的,难得要等公交的屈服了。
在车上卷毛看着脸上红中泛白的小家伙,最后还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笑声中断断续续掺杂着几个字,“包子,你屁股痛么。”
刘家落扑上来就咬他。
“我错了,我错了。”他用力制伏要发狂的小野兽。
一直到下车刘家落都冷冷的。
到了校门口才发现他们进不去,现在是上课时间他们没有班主任的假条。
卷毛领着他绕到操场那边从墙角扒上一颗老槐树。
“包子我拉你上来。”
“不用。”刘家落其实手脚很麻利,他蹭蹭几下爬上树杈。
卷毛跃上墙头跳了下去。
刘家落蹲在墙头看卷毛在下面向他招手。
他想起骗袁天来南门打架的那个晚上,自己从现场逃掉在这里爬上墙头回到学校。报应,昨天下午的事真的是报应吧。
他跳下来脚忽然崴了一下。
“包子你没事吧。”卷毛把他拉起来。
“没事。”刘家落心神不定,他忍着痛往教学楼走去。
天气越来越凉,竟然有枯草飞起落到他身上。刘家落走路一瘸一拐懒得去打掉。
看着这小家伙的背影有点凄凉,卷毛于心不忍抓住刘家落的胳膊。
“包子咱们必须得谈谈。”
刘家落甩开他。
“谈什么,你什么都知道了是吧。”
“我没想到老大下手这么快,我低估了他喜欢你的程度。”
“然后呢,你这个帮凶。”
“我不是帮凶。”卷毛也有些激动。“当初我给你提那些条件就是怕局面失控。你太倔,袁天太横。我都是为你们好但你们谁也没听我的。你们好也罢坏也罢我能图什么。”
“那谢谢你,我认栽了,一切怨我。”
卷毛噗嗤又笑出声。“包子你们怎么搞的,那个你不会生出孩子吧。”
“我艹你个王八蛋。”刘家落恨恨地骂出声。
每走一步其实还是有不舒服的感觉从尬尴的部位传来。刘家落窝了一肚子火看谁都不顺眼,两个人慢慢腾腾回到宿舍。
刘家落从柜子最里面掏出来一个厚厚的信封。
他颤抖地拿在手中走到窗前,甩到正喝水的卷毛怀里。
“送我的,什么东西?”
卷毛打开掏出一沓钱。
“包子你要干嘛?”
“这是我这次竞赛的奖金,一共一千六百块钱。”
“挺多的,看来学习不是一无是处。”卷毛拿在手里在空气中晃晃。“咋滴呀,你这是准
备包养我?”
“算了那还不如养条狗,还能看家。”
“哎哎,你这可是骂人哪。小屁股是不是不疼了又嚣张起来。不过我们老大一表人才精子质量绝对优,将来肯定能让你生个白胖娃娃。唉,对了,那晚他戴套没有别浪费了。”卷毛边说边躲开袭来的枕头。
刘家落龇着牙瞪着眼,像一头发狂的小狮子撕咬着卷毛的胳膊和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