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干的?”心疼地问。
“行了,赶紧上药。”
“是不是路虎,我听卷毛说他们那伙人一直盯着你呢。”不死心,他开始上药。
对方就是不回答。
“没事了。”袁天站起来走到洗手间漱洗。
肚子叫了起来,刘家落摸摸干瘪的小腹才发觉今晚晚饭还没有吃。而那混蛋在工地上吃了一大碗猪肉粉条,不公平。
袁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刘家落脸色有点难看。
“怎么了。”
“没吃晚饭饿着呢。”
“等会。”袁天穿上衣服出门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刘家落坐着的身子倒下靠着背后的枕头。
今天的事从开始他就一直故作镇定,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叫起来,哭出来。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这么残忍,要么让他们永不见面要么一见面就是看到他们父子相残。马上要过年了,每家人都希望是团团圆圆热热闹闹,但他想想不到袁家会怎么过。袁父说过不只袁天这一个儿子他还有袁林,但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地想把他们拆散把袁天带回去。
还有二姐已经知道他们的事,刘家彤这丫头好像也猜出点猫腻。自己也不轻松,不知道这个年到底能怎么过。设想最糟糕的状况是爸妈都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做。打断自己的腿?老妈估计不舍得,老爸自从上初中以后这四五年也没怎么没动过他。但人气急了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他想起村里有个只会喝酒打老婆的懒汉,一个冬天早晨那个懒汉昨晚喝多掉到村头的大水塘里淹死了。但也有人说他身上脸上都有伤痕,他的老婆儿子被警察叫走问话的时候脸上都坦然的很。没过多久村里有了另一种传说。说是这男人又醉醺醺回到家,和老婆拌嘴然后又拿起院子里手腕粗的棍子教训老婆孩子。所以不堪忍辱的母子俩情急之下夺过来家伙把他打死了。又或者是勒死的,因为有人说在尸体的脖子上看到一条勒痕。
正在胡思乱想,外面有响动。袁天推开卧室门。
“出来吃饭。”
刘家落刚要起身又坐那了。
“出来。”袁天再喊他。
“喊什么喊,屁股痛动不了。”刘家落烦躁起来。
袁天走到床头把羽绒服给他穿上,又要套裤子。
“不穿了,太麻烦,吃完就睡觉。”刘家落踢腿。
袁天把他按住,把裤子给套上去然后抱到客厅的沙发上。
一份热面,一份汤。
“袁天跟你父亲和好吧,别再闹了。”
“吃饭。”
“我跟你说真的。”
袁天站起来走回卧室。
“混蛋,去死。”刘家落瞪了一眼只好埋下头喝汤。
躺回床上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吃饱后好像没了睡意。听到厨房水流和洗碗的声音,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主动去善后。他抬手拿起床头的一本书,翻了两页是袁天的,没意思又放回去。
家庭妇男收拾完厨房走进来。
“睡觉。”还生着刚才的气,他侧身往边上移动。
灯灭了屋里漆黑一片,一只手搂上来。
“干嘛。”他赶紧抓住。
“想我没有。”声音淡淡的。
“那你想我没有?”刘家落反问,心里有点毛,感觉这手有点不规矩。
“想了。”袁天很直接。
“我,我也有时候,那个反正没事干的时候想过。”自己反到有点不好意思。
袁天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他搂起细嫩的小腰翻身。
“混蛋,别碰我。”这可是刚那个过,这家伙难道是精虫上脑了这么有体力,可他的屁股受不了。
“你疯了刚那个过,今天不行,疼。你起来,别压着我,我难受。”刘家落尽量好好说话,想把禽兽劝退。
“刘家落。”
“啊。”
“想的太少,让你记忆深刻点。”说着袁天扳起藕节一样白白的两条细腿,反折。刘家落瞪着大眼珠子刚要惊呼,巨大的身影就压了下来。这混蛋猴急的灯都没管。
最后呢,一番折腾连骂人的气力都没有了。稀里糊涂,袁天把他抱到洗手间擦洗了一遍,然后轻轻放到床上搂入怀中。
一觉到天明,睡得很沉很死。刘家落醒来的时候猛地睁开眼,他侧脑袋,枕头旁空空的。
身子刚起一点,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羞耻的地方沿着脊椎上移。
“我艹他个王八蛋。”这家伙舒服完了抬腿就走人,真可恶。他恨恨地在床上骂骂咧咧。
“起床,吃饭。”门被推开,袁天穿着整齐地站在门口。
“哦,好。”他一愣,抓抓头发拍拍脑袋,还好不是在做梦。
来到客厅他更是一愣,真怀疑自己在做梦。袁父和何医生正坐在沙发上。
“家落起来啦,不早了哦。”何医生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额,额。”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看表,妈呀果然都要快十点了。
桌子上的早餐还冒着热气,不知是刚买的还是热过的。
“如果影响你吃饭,我把他们撵走。”
“没事,没事。”刘家落摇摇头,他赶紧坐下。
痛,屁股刚挨着凳子他差点叫出来。稀饭,油条,包子,还有小菜。很丰盛,他搓搓手准备开吃。
“你还没洗手。”带着墨镜的袁父突然说话。
“对,我去洗手。”刘家落站起来去洗手间。
“洗不洗随便,不用听别人的。”袁天拦住。
“你不是有洁癖么,我也想洗。”刘家落抖开肩膀走进洗手间,大早上他不想看父子为屁大点小事吵架。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刘家落艰难地吃完一顿早餐。他擦擦嘴,袁天弯腰去收拾碗盘。
“你还干这活。”袁父更是侧目。
袁天没搭理他父亲走到厨房去刷碗。
“你把他收拾的很听话。”袁父很意外地看着对面的小家伙,这个把家里扰的翻天覆地的始作俑者。
刘家落干笑一声。
“我看不是谁收拾谁,而是真的爱情吧。”何医生说。
“你还没跟我儿子谈呢,先别下结论。”袁父看向厨房。往死里逼他他不怕,他爷爷都住进医院了他也不管。冷血的家伙,养了十几年的混世魔王现金竟然给一个外人做饭刷碗。
早餐时间结束,袁天抱着胳膊看面前坐着的三个人。
“有时间我会去医院,但把你的医生带走,我不想看到。”
“你有病。”父亲提醒儿子。
“有病的是你。”儿子提醒父亲。
“啪。”袁父把茶杯摔出去,清凉的一声茶杯碎地。
“赔钱,不然滚蛋。”
袁父巴掌挥过来,袁天抓住手腕又把他推回沙发上。
“不孝子,你…….”这么多年没人敢跟自己动手,甚至连不客气的话他都没听过。但儿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他的权威,触怒他。
“袁先生昨天你已经试过你的方式了,现在我劝你最好冷静下来。”何医生看着这一对父子。“您打碎了别人的东西就应该赔钱,这是理所应当的。”
袁父看看自己带来的心理医生,他迅速压制火气,然后掏口袋。如果老大出门带钱那还要小弟干嘛,袁天冷笑。
何医生及时地从自己钱包掏出一百块钱交给袁父。袁父双指夹住然后甩过去,红扑扑的百元大钞在面前飘落在地。袁天捡起来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何必呢,这钱是赔偿,你们应得的。”何医生摇摇头。
“不稀罕。”
何医生笑笑。“你爷爷需要至亲的人在病床旁陪护,这是医生嘱咐的。爷爷很喜欢你,有你在能激起病人的生存意识,这样对缓解病情有效果。”
“我要打工挣钱,他要活我也要生存。”袁天不是看着跟他说话的医生而是看向对面的父亲。
“你在跟我搞交换,我不可能承认你们关系,也不会让这个同性恋再踏进我们家一步。”袁父明白儿子的心思。
“袁先生,虽然我是您请来的但我要提醒您一点。”何医生看着自己的主顾。“您儿子也是同性恋,你还是一位同性恋的父亲。如果你觉得这个词汇接受不了那最好也不要用它刺激别人。这对解决问题没任何帮助。”
“我去给你们倒热水。”刘家落站起来,在这坐着他浑身不自在。
走到厨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控制不了袁天更影响不了袁天的父亲。可他也是当事人,却没人在乎他的想法和主张。
“我劝你们各退一步,听我的。”他听到何医生说话。“从现在起袁先生你保证不再找您儿子的麻烦,袁天你也保证在打工之余能够去医院看看你爷爷,你父亲可以给你提供各种便利。在此期间你们双方都要配合我的工作,但我也不会强求你们做一些你们很反感的事情。”
这热水一直没送出来,最后刘家落躲在厨房的门后就听到何医生说:“我们走了,带我跟小落问好,今天打扰你们了。”
他赶紧走到厨房门口,看袁父临出门那一脚忽然转身然后对着袁天。“你应该考虑一下你爷爷奶奶去世后你的处境,所以别盼着他们太早过世。”
冷冷的语气像匕首没投中袁天而是投中刘家落的心脏。他捂着胸口,还是接受不了父子间会有这样的谈话。
“我奉陪到底。”袁天把门关上。转身然后看到背后的刘家落。
“还屁股疼么,要不要去买药。”没想到话题忽然转到这个上面。
“不用。”刘家落低着头走回卧室。
坐到床边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沉思,没一会感觉有人走进来。
“明天我妹考试完我们就要回家了。”刘家落看着墙壁。
没人回应他。
“你还要打工么。”他转过头。
“嗯。”袁天的脸色有点阴沉。
“是你父亲气着你了,还是我。我过年肯定要回家,每个人都一样,每个家庭都一样。”
“走吧。”袁天说。
很意外,但也舒了一口气。“你到底要挣多少钱,学费还不够么?”
“跟你没关系。”
“去看看你爷爷吧,毕竟……”
没等他说完袁天走了出去。
听到外面的门响人就离开了。恍恍惚惚剩下他一个人在空房子里呆了一天,刘家落忍住不去问不去想。夜里一个人抱着枕头看着那晃出人影的墙壁,一直瞪到眼睛发酸才睡着。
没想到这一走自此之后直到过年俩个人再没有见面,再也没了袁天的消息。好好坏坏一年过去了,浪不定,风波又起。刘家落觉得自己是一叶扁舟无力抵抗。而那家伙却总拉着自己往深海里航行。前途茫茫,难道真的要一起葬身鱼腹么。
或许这次也是一个契机,让自己学着放下,学着舍得。分就分了。
第二天等刘家彤最后一门考试完毕兄妹俩坐公交来到县城。天色已经有些晚,俩人急匆匆倒车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