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被拉进两幢建筑之间的窄路中,虽然有些昏暗,但双方都能辨别出对方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里?”乌鸟鸟的突然出现多少令江夏有些吃惊。
“你没想到吗?是怕我知道你在这种地方吗?!”
怕………………
江夏并没有在害怕什么,她只是不喜欢计划之外的人或事的突然出现。
“你找我是有事吗?有的话,晚一点再说吧。”江夏欲走,却被乌鸟鸟死死地挡住去路。
“说什么?说我太笨,怎么会相信你这种女人的话?!”
理智……唉……她的理智又趋于零了……
乌鸟鸟眼底的那一道泪光越来越明显,在这之前,她都以为自己真的能够为父亲报仇,但在看见江夏进入“schoolday”,看见她和那些女人一样的装扮后,她觉得江夏对自己的那些承诺不过是为了完成学校交给她的任务的信口雌黄罢了。
乌鸟鸟打从心里嘲笑自己,竟然轻信了一个毫不知根底的女人。
江夏能明白乌鸟鸟现在对自己的理解,虽然明白,不过……
真是麻烦啊,不是说了别插手的吗?!
“回去看你的信箱。”
还好提前让吴家特备了一手。
“什么?”
这个时候让我回家看信箱?是在这么不加掩饰地玩我吗?!
“听清楚了,乌鸟鸟,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别来妨碍我!”
………………乌鸟鸟直愣愣地呆站着,她不敢相信一个被当场戳穿了的人还能对着自己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
“回去看你的信箱,如果那东西还不足够让你相信我的话,你再来找我也不迟。”
看着江夏消失在繁华的街口,乌鸟鸟不明白,对方看起来明明就应该是个和自己经历差不了多少的女生。
但是……她无法相信,刚刚江夏释放出的气场,会让现在的自己连动都动不了。
夜晚的“schoolday”被缤纷的霓虹灯所笼罩,尽显着搔首弄姿的浮华。
不过各处的飞蛾乱蝶,就是会被这耀眼的光辉所吸引,渐渐地,整条街都被随之而来的热闹给点亮了。
江夏回到“schoolday”时,店里的烟酒味已弥漫开来。
男人的花言巧语和女人的娇嗔媚态混杂在一起,老板点起了“迷雾香薰”,诱使着人们寻找快乐的方向。
直顺的长黑发,乖巧的齐刘海,不沾丝毫粉末的清纯,穿戴整齐的规矩,与这块污浊之地格格不入的装扮——是江夏的胜算。
江夏微低着头,垂下的发丝正好遮住了她此刻充满锐气的眼神。
高程……还真是准时啊。
一身正经的西装革履,却是一脸不正经的□□,高程的手内敛地在女人身上游走,还未沾酒,就已经开始了醉生梦死的摇摆。
江夏趁着高程还未与其他女人纠缠在一起之前,将自己高调摆在了他的眼前。
“叔叔……”
高程听见从未在风月场所听过的,比这些女人都稚嫩的声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抬头看见缩着肩膀,纯正学生模样的江夏,顿时两眼发直。
呵,果然是他的兴趣……要是对付逆回川也能这么见效就好了……
“你是?”
蔷薇瞪了一眼不识趣的江夏,但没有开口赶她到一边。
“她是新来的茉莉。她啊,一点经验都没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等把她□□出来之后——再让她来陪你玩吧。”蔷薇贴近高程的身子,朝着高程的耳朵根子吹了阵暖气。
“茉莉,真是个好名字啊。”
高程对蔷薇的攻势毫不理睬,仍是直勾勾地盯着江夏看,“来,坐在叔叔这儿。”
高程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江夏便听话地坐了过去。
“茉莉看起来还是个学生啊,怎么到这里来了?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这个……是妈妈说她实在做不动了,家里又必须要用到钱,所以妈妈就托朋友让我来这里。”
“你妈妈?”高程听了江夏的陈述后,更是两眼发光,“放心吧,小茉莉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跟叔叔说,叔叔一定会帮你们的。”
你们?
这家伙不会是想老少通吃吧……胃口还真大。
不过,欲望越大,漏洞就越大。
也好——就陪你玩玩。
“这里真的和妈妈说的一样,叔叔都是大好人!”
“哈哈,是吗?你妈妈真这么说?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啊。”
高程的眼睛眯成了一个“色”字,身体明显朝着江夏的方向倾斜。
被冷落在一旁的蔷薇独自点起了烟。
因为听信了江夏可笑的遭遇,认为江夏是个比自己还要可怜的人,于是,潜意识里就对这个可怜之人产生了怜悯之情,所以她才纵容了江夏的抢食行为。
不过,江夏可没打算报答蔷薇的纵容。
“唔……”江夏捂住鼻子,并趁机向远离高程的方向后退一些,“好难闻的烟味啊。”
高程扫兴地皱起了眉,转头对蔷薇说,“蔷薇啊,今天茉莉陪我就行了,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这句话让蔷薇完全爆点,她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转眼,自己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抢走了客人!
从她嘴里喷涌出的那股烟就似怨气般蔓延开来。
蔷薇又狠狠地瞪了江夏一眼,并将烟头扔进酒杯。
未灭的星火遇酒,刺耳的声音在警告江夏的不懂规矩!
在没有外人干扰的情况下,江夏成功“邀请”到了高程第二天的点名。
终于……能睡在自己的床上了!
这是江夏脱下假发后的第一个想法。
“小夏,过来!”
但是,还没掏出钥匙的江夏被吴家特给拽进了他的房间。
“你——干——嘛……我——想——睡——觉——了”
“小夏,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我就和阿深给你示范一下,这样你就知道在被那个风月老手揩油的时候该怎么保护自己了。”
……
江夏无语地看着兴致勃勃地吴家特,“示范——什么啊?!”
吴家特颇有大师风范的坐在床上,还把齐雨深拉到自己身旁,“当然是男女之间的经验了。”
江夏一下傻了眼。
还真来?!
阿深,你不是最讨厌吴家特在人前对你做什么亲昵的动作吗?
现在什么情况?
喂,我也是人诶!
“我不需要男男之间的经验。”江夏叹了口气,“该不会……阿深是进入休眠状态了吧……要是你实在忍不住的话,起码也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吧,放心吧,这房子,隔音很好的。不过,等阿深醒过来的时候,你就死定了。”
“小夏,那混蛋要是让你做这种事的时候,你知道你该怎么办吗?”吴家特不管江夏在说什么,自顾自地拉齐雨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迫不及待地要给江夏传授知识。
对第一天的江夏,高程还算是客气的没有实施大幅度的动作,看见吴家特的动作,虽然有些在意……
“我啊……”江夏走到他们面前,抓起齐雨深的胳膊,并将他的手臂用力向前一推,齐雨深的五个手指便踏踏实实地落在了吴家特的脸上,吴家特“啊”的一声,应声而倒。
“我要休息了,你们自己慢慢玩吧。”
“小夏……”
“要是在那种场所刻意保护自己,才会令人生疑吧。明天就能搞定了,把一切准备好吧。”
江夏关上了他们的门,回到自己的公寓里。
坐在吴家特腿上的齐雨深无言地站起身,躺着的吴家特则骨碌碌地滚到了床的一边。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屋子里静静的。
当齐雨深整理完毕,躺倒床上的时候,吴家特又滚回了他的身边,将他抱在怀中。
“真是的,难得你肯答应的,小夏那家伙,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齐雨深握住吴家特的手,“放心吧,她会保护自己的,就像以前一样。”
在安抚吴家特的同时,齐雨深也在安抚着自己。
因为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的江夏,他们见识过了不止一次。倒不如说,每一次都是那样的危险。
闭上眼的吴家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江夏徒手从乌鸟鸟手里夺刀的画面,虽然乌鸟鸟对江夏并不构成什么威胁,但是……
我明明就在旁边啊……
可恶,江夏,你就这么不愿意给我们一个还债的机会吗?
这债,无关于钱财,江夏给了他们一方能够安逸的苟且偷生之地,他们想还,还了,便能潇洒地离开——这是他们最开始时的打算,现在,却不知为何,已渐渐偏离了初衷,变得想保护她,想还她一个同样的幸福。
…………
早就站在家门前的乌鸟鸟,在江夏所说的信箱前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她不知道,信箱里会出现什么……
也不知道,是否会满足她的期望……
更不知道,自己心里期望的是什么……
“汪!汪!汪!”邻家的狗似乎看不下去的突然大叫了几声,让没精神的乌鸟鸟的手冷不丁地颤了一颤,不过倒也让她下了决心。
当看见躺在信箱里的那瘦弱的信封时,乌鸟鸟的失落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而她将里面唯一的一样物件抽出之时,却在顷刻间,泪如珠滚。
这个是……我家的……全家福……
她怎么会?
因为早年间,乌启工作繁忙,而之后,乌母又在乌鸟鸟年少时不幸离世,乌家很少有三人一起的家族照。在乌鸟鸟的印象中,只有一张的存在,而那一张,则是一直被乌启带在身边。
乌鸟鸟以为再也不能看到一家人在一起时的表情了……
照片上干硬到发黑的血迹看得乌鸟鸟心痛地哽咽起来。
爸……
爸……我可以相信她的吧?
爸,对不起,我这么没用……只能相信她了……
不过,能遇到她……真是太幸运了……
对吧?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