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又变得模糊起来的江夏被过去刺痛,猛地睁开眼。
该死,怎么又做了那个梦……
江夏气势倚靠在枕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上结有血痂的裂痕。
……
只是这么放任不管的让你生长着,竟扎了这么深的根……
虽然一开始种你的是我,但现在,你却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小夏,你醒了!”
端来一杯水的齐雨深见到起身的江夏,立马喜笑颜开。
“嗯……”
“你身体才刚恢复,还是躺下好好休息吧。”
“阿深……”
“什么?你想要什么吗?”
……
“阿深……知道吗?我又想放弃了……”
……
“不过我,不想被别人说我是个半途而废的人……反正也是最后一个任务了……我……”
……
“我……”
“既然小夏你都这么决定了,那就这样做吧。”见江夏说得如此费劲,齐雨深帮她接了下去。
“谢谢你,阿深。”
只有齐雨深知道,单凭现在的江夏,是无法轻易的坚信自己的。
但齐雨深走出房间时,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比刚才说的话那样轻松。
他一看见站在门口的吴家特,脑袋便无力地垂在了他的胸口,“为什么她……非得选……这么一条让她痛苦的路?我以为她终于知道放弃了……那个人为什么又出现了?”
吴家特搂紧齐雨深,靠在能撑起他们两人重量的硬墙上,“没办法,你也说了,既然是她的选择,我们只要在一旁好好看着……大不了,最后把她打晕了带到别的地方去。”
……
落雨后的清晨,贪婪地夺取着太阳的光辉,粉饰着自己的倾城。
逆回川如往常一样,将车停在梧桐林外,和莎莉雅一起走在通往学校的那条小路上,只是心中有事的他,并没有发现身边人的反常。
“回川……”
……
“回川。”
……
“什么?小雅,你叫我?”
“你有什么心事吗?”
……
“我们都一起这么多年了,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替你分担一下,我还是可以的。”
“我没事啊,小雅,是你多心了,你只要好好专注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不用在意我。”
逆回川想要让莎莉雅放心的微笑反而令她更加不安。
连着几天,莎莉雅都探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逆回川。
前天,十一点整的电话,竟是正在通话中。
昨天,上课时间却不见了踪影。
而一向细心的他,却没有觉察到自己的不一样……
“回川!”莎莉雅突然拉住了逆回川的衣角,“我们——好好谈谈吧。”
“谈?谈什么?”
……
“虽然你之前说……没有找到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想提前说一声……”
……
“回川,就算你已经找到她了,也不要马上丢下我,好不好?”
逆回川眼中的莎莉雅虽然一直都是柔弱的让人想要保护的感觉,但现在的她这几近哀求的怜人模样,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小雅……”
“逆回川!”
说到节骨眼上的谈话被一个从未闻过的大叔的咆哮所截断,逆回川警惕地将莎莉雅护在身后。
“你是谁?”
“你是谁?哼,亏你说得出口!我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竟然把我送上绝路!”
“你在说什么?”
潜逃中的高程不甘心地去找寻把自己送进大牢的罪魁祸首,毫无章法的乱寻让他得知了——逆回川在他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进了他之前从未涉足过的schoolday。
高程的矛头自然指向了行为可疑的逆回川,便一早埋伏在学校周围。
现在的高程哪里是逻辑可以说通的,他只是一心想把认为是要害他的人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和乌鸟鸟一起上学的江夏在远处就看到了这情况,原本是不想在高程面前暴露身份才站在隐蔽处,但高程竟亮出了慎人的刀子,使得江夏的身体本能的行动起来。
她戴上帽子尽量遮掩,对身边被突然的状况吓得还未回神的乌鸟鸟说了一句,“待在这里……等会儿——再帮我请个小假。”
“啊?”
还没等乌鸟鸟做出回应,江夏就大步迈出,往远处跑去。
江夏打开右耳上戴着的微型联络器,与刚刚开车送她们来学校的吴家特取得了联系。
“阿特,高程在学校外出现了,快来!”
“收到!”
而这一边,逆回川并没有被利器的刀锋所威胁,反而是做好了与高程正面交锋的准备。
“你去死吧!”高程让人始料未及的突然奔来令躲在逆回川身后的莎莉雅竟有了挡在逆回川身前的勇气。
“回川,小心!”
“小雅!”
莎莉雅保护的抱姿对逆回川来说却是无法行动自如的累赘,他以为那刀尖会伤害到莎莉雅,没想到莎莉雅身前又出现了一个人。
江夏用包抵住了高程的威胁。
义正言辞的在高程耳边威胁了一句,“高程,你被捕了!”江夏信誓旦旦上翘的嘴角更是把他吓得无措,只能落荒而逃。
高程用力地一推使没有恢复到状态的江夏出现了贫血症状的一个踉跄,眼前有些眩晕的她还是不妥协地盯着高程逃跑的方向。
紧张着怀中的莎莉雅的逆回川,没能把握距离自己几米开外的情况,当他再抬眼时,周围已经没有了人影。
刚才的是……
“小雅,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莎莉雅留恋着逆回川的胸膛,就这样瘫软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
吴家特在之后赶上了硬撑着却明显吃力的江夏,并代替江夏,将逼到死角的高程迷晕,路过警局——送到了唯爱山庄。
秦婉儿看见才出门的江夏转眼又坐着吴家特的车回来,心中有疑,但看见江夏的神色,与她相对的那一眼,她就知道,这是自己不能涉足的事——便如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工作。
……
许久之后,江夏开着游览车来到了一间黑屋前,打开了那扇几月未动的门,看见了那个一直在等待阳光的男人。
“抱歉,比说好的时间晚了一点。不过,现在,你——自由了。”
“自由……”男人的多日来郁郁寡欢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有个人要交给你带回局里,就当是庆祝你——沈从非的重生。”
梳洗整理过一番的沈从非在另一间房子了见到了被江夏抓回来的高程。
不过……
“他……怎么了?”
“他没事,就是在逃跑的时候太慌张,撞上了墙,所以我们才能这么容易地抓住他。”
……
沈从非虽然因为欧阳景和江夏的关系和江夏有过几次照面,但他那个时候只知道,江夏和普通的女生不一样而已。
但自从两个月前,她主导了自己的死亡事件后,再对着眼前的这个女生,身体竟开始无法控制地产生一种让他觉得很没用的畏惧。
就连知道现在江夏是在对自己撒谎,但他却不能像之前对正义的坚持那样果断地推翻她。
如沈从非所怀疑的那般,在这一小时前……一个封闭的空间中传着被变声器过滤过的机器音……
“你好久都没靠近过海了。”
……
“你在怕什么?”
……
“是怕遇到我吗?”
……
“还是怕我把你们的事说出去?”
……
“七年不见,你不会是忘了我吧?”
!
原本冷漠对待任何疑问的高程惊愕地放大瞳孔,毫无悬念地证实了江夏的猜想。
这不是高程表现的露骨,而是“七年”这个词是他内心深处的软肋。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鬼……你是鬼!”
……
“啊!”
暗的看不清方向的黑屋里,高程突然被高空的什么东西砸中,全身满是一个个的颗粒物。随即,从四面八方飞来一只只“咯咯”叫的生物,不停地用厉嘴啄着高程的每一个部位。
他才不会死!
该死的是你们!
“我可怜的鸡们,你就不怕它们吃高程身上的饲料给吃坏了?”吴家特很是为他精心饲养的鸡们感到惋惜,不过心里却是非常之痛快,“本来晚上还想炖鸡汤给阿深喝来着。”
“这不是他最喜欢的吗,就当我们做回好人,给他最后一次的快活。”
“小夏,你还真是善良。”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很残忍了?”
江夏从来未把自己归到哪一条路上,没有绝对的善良,也没有绝对的残酷。
因为这十几年来的经历一直提醒着她——不比对方狠,对方就会对自己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