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这么讲了,你不是也曾经帮过我们吗?”如伊冲他微笑道,说着便一口又一口地喂他喝起鸡汤来,残月只怕被人发现,想劝公主喂他快些,好早些离去,又怕公主不高兴,不说又怕被人瞧见,可她着急的神情不经意让桓楚看到了。
“姑娘你快回吧,小心被人知道了……”桓楚对十八道。
“不妨事,你喝完,我就走……”说着便又喂汤到桓楚嘴边。
“我饱了……姑娘……”如伊见他说话不自然,便知他说的不是真话。
“十八,壮士饱了,咱们就回吧……”残月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要回,你独自回去吧……”
残月听公主话里甚有不悦之色,哪敢再多嘴。
“姑娘,我真的饱了,你们快回吧,若是你们出了什么意外,桓楚杀身也难报二位姑娘大恩……”如伊见桓楚说得真诚,忙脱口而出:“恩人,言重了……是你帮我们在先,我们才救你于后,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姑娘太客气了,往后别唤我恩人,桓楚承受不起,若是不嫌弃桓楚出身草莽,便叫我桓楚就是了……”
哪料到十八豪爽道:“好,我唤你桓楚,你也别姑娘长,姑娘短了,你是知道我们两个的名字的,是不是?”
桓楚听了微笑着点了点首,言道:“你叫十八,那位姐姐叫残月……”如伊听了不禁掩口欲笑,残月抢上前惶恐道:“残月是什么人啊,怎么敢担当你叫我姐姐……”
桓楚接口道:“咱们都出身寒门,有什么担当不起的……”
残月见桓楚说得真诚,但她看得出,公主对他好,绝非报恩这么简单,他若是唤他姐姐,置公主以何地,她说着又要强辩,哪知公主笑着阻道:“既然恩人想这么叫你,就随他吧,反正你比他大……”残月听了只好默然。
“十四,残月姐……你们快走吧……”主仆二人见桓楚如此替她们担心,哪有再敢违他,遂关切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晚再来看你,这还有些糕点和鸡汤,你若是饥了,饿了就将就些用……”
“好,姑……姑娘……慢走……”主仆二人见桓楚脸上突然痛苦难当,忙抢上前道:“你怎么啦?”
“啊……”桓楚紧接着大叫一声,痛倒在地,卷缩成一团。
“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啊……”公主疾声相唤。
“公主,你那么大声,小心让守卫听了去……”残月压低声音道。
“残月,你快帮帮忙,扶他起身……”如伊一脸着急的样子对残月说道,好像并没有听见她方才的劝告。
残月哪敢不从,忙抢到桓楚身旁,主仆二人才将桓楚扶起坐好……
此时痛得桓楚面无血色,活活就是一张死人的面孔。
“桓楚,你哪不舒服,我这有止痛粉……”如伊让桓楚靠在她怀里道。
残月二话不说,忙撕开桓楚胸前的衣服,急道:“公主,把止痛粉涂在他伤口上,看能不能管用……”
“好!”如伊说话间,便要给桓楚伤口上上药。
“别……别……”桓楚强忍痛苦道。
“为什么,这药灵得很,可以减轻你的痛苦……”
“那药不管用……”
“为什么?”残月忍不住发问。
“我中的箭毒是特制的,除了解药外,什么药都不管用……”
“这药可是止疼的……”如伊补道。
“千万别,它也许可解其它病痛的苦楚,至于这百日亡的毒,它是不起作用的……”桓楚每说一句话,都痛得如割己肉。如伊听桓楚能道出毒药的名字,便又是心中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桓楚道:“我懂点医道!”
如伊不由得手足无措道:“哪可如何是好?”
“那只有取解药了……”残月无奈道。
“不用了,你们千万别为我涉险,我自有法子……”桓楚说完话,深深吸了口气,便闭上眼睛。
“什么法子?”如伊急道。
“逼毒……”桓楚痛得牙齿打结道,面上汗如雨下。
“逼毒?”残月疑惑而喃。
“是的,我试着用功把毒逼出来……”桓楚痛苦地解释说。
主仆见桓楚有自救的法子,神情不禁轻松了许多。
“你扶我坐稳,我要打坐运功……”桓楚强打精神道。
主仆二人扶桓楚坐好,便远而静观。
主仆二人只见桓楚双目微闭,接着双掌合十,然后双掌徐徐张开,双手散在膝盖之上,主仆二人,谁也不敢说话。只在旁静然细观。
桓楚运气数遍,就是逼不出毒来,可以说每次只差一点点,可这一点点就是不能让他真气畅通无阻地把毒逼出来,每到最后关头,真气就是拔不上来。正为此自恼时,突然想到了他破众士卫心法。
“我何不视己为阳,视毒为阴……以阳克阴,以阳化阴,此乃顺乎于道,我不妨试试……”他闪念于此,信心遂增,依法而试,可结果还是差了一点。
桓楚深深吸了口气,略微停了一会儿,口中便喃喃道:“己为阳,毒为阴,以阳化阴,此乃顺乎于道……”他如此重复数次,每重复一次都觉得体内的真气有所增强,如此重复数次,遂觉得体内的真气陡增了两三倍。他于是徐徐摧动内力,突然主仆人只见桓楚头顶冒出白气,又过须臾,只听哇的一声,桓楚口吐一滩黑血。
“你没事吧……”如伊抢到桓楚身边道。
“我无碍了……”桓楚说着脸露出一丝微笑来。
他竟不想这回轻而易举地将举毒逼了出来。
“真得无碍了么?”残月似有不信道。
“是的,以无性命之忧……”桓楚说着,如伊掏出手绢擦他嘴角上黑血。
“多谢你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桓楚说着接过如伊手上的白绢。
“无性命之忧,是什么意思?”如伊不放心道。
“毒逼出来了,但还有箭伤,需要一些时日方能恢复元气……”桓楚此时说话,明显比方才中气充沛。
“哦,原来如此,我还当病根未拔,有什么后遗症呢?”如伊舒了口气道。
“公主,快走吧,天色不早了……”残月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什么,你叫她什么?”桓楚惊骇道。
残月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闯了天大的祸,心念电转道:“坏了,他知道公主身份,岂不能要她的命……”桓楚见她神色古怪,竟时答不出话来。
“哦,残月,你怎么啦,怎么老叫我公主……”桓楚见如伊从容问残月道。
“我叫惯了公主,故而一时情急,唤错了……”她说着,不由得埋下了头。
“幸好这没宫里人,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传到公主耳里,仔细你的皮……”如伊说着用手戳了一下残月的额头。
如伊见桓楚不说话,只是注视着她和残月人神情,便知桓楚还是信不过她,于是她又道:“残月,我若是真公主,公主救杀父仇人么?”
残月应声而道:“当然不会了……”
桓楚此时闪念道:“没错,她说得有道理,若是她真是那暴君的女儿,怎么会救我?想来我是多虑了……”
“既然是口误,就别再怪残月姐了……”残月见桓楚替她说好话,也不说话,只是看了桓楚一眼,思量道:“谁要你装好人了,还不都是为了你……”
“不过你真的方才吓了我一跳哦……”桓楚见残月努着个脸,遂面带笑容道。
“谁说不是呢,若是你真的把我当成了公主,我还有活命吗?”如伊一副怯意的样子道。
残月偷看一眼如伊,就是不敢吱声。桓楚思虑万千,眼神呆呆望着远方。如伊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试探道:“倘若是我真的是公主,你会怎样?”如伊说罢,目光死死盯着桓楚的脸上。
“我不知道……”桓楚精神恍惚道。
“你会不会一剑杀了公主?”残月也跟着起轰道。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把始皇帝干的坏事,算在她女儿头上……”残月见桓楚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坚起大拇指便道:“好样的,不愧为堂堂七尺男儿……”
如伊看着桓楚的眼神,一句话也不说。
“别取笑我了……”桓楚说着摆了摆手,桓楚说着把目光移到十八脸上。
“恩人,为什么如此恨陛下呢?”十八小心问道。桓楚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残月听他说话长便阻道:“话长,就暂时别说了,等下回来了,再说……,我怕再说下去,天都要放亮了……”
“哦,你们快回吧,我不妨事……”桓楚满脸歉意道。
“桓楚,那我和残月走了,今晚再来看你,你若是饿了,就吃些糕点,或是渴了,就喝鸡汤……”如伊说着把那些食物放得离桓楚更近些,让他拿起来也方便。
“你们走吧,别管我,我没事的……”桓楚微笑道。
“那我们走了,今晚再来看你……”如伊放好食物,起身对桓楚再三嘱咐道,说着转身向殿外行去。桓楚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思量道:“怪不得,爹爹从小就对我们兄弟说,帮人如帮己,倘不是我那日再庙会上帮过她们,看来我小命早丧在始皇箭下,焉能有命在……”想到这儿,他心中一阵温暖。
“公主,你当真要救他吗?他可是刺客啊……”残月前脚刚随如伊踏进玉箫殿,便脱口而道。
“别说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我乏了,想睡觉……”如伊说着便自己动手铺床。“可是公主明日……您还是安息吧……“她说到一半还是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