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着两天,唐慕年都让高木专注着去查关于当初救助的那个人,而自己则整天待在办公室里,虽也会处理工作上的事,但更多的时候,依然消沉着无所事事,任何东西都看不进眼里。
他知道,这件事若再不继续查清楚,他将会一直这么颓然的下去,像是身体里的灵魂被抽离了,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而这种情况必定是不能允许的,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样消耗下去,他很清楚公司的每日愈渐下降的情形,倘若一直如此这个模样,唐氏就会渐渐败送在他手里,将会第二次面临危险境地。
这种情况,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发生。
所以,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一定要彻底找出那个人,打消他心里的豫虑,他才会是他,是那个平日里一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唐慕年。
这么懦弱消沉颓然的人,不是他该有的,可偏偏,现在却有那么一件事,让他就是这么堕落着颓然着。
从什么时候起,他渐渐的变得愈发不像他自己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高木随之走了进来,“唐总。”
挪开隔在眼皮上的手,唐慕年靠着背椅坐起身,一贯好听的嗓音,此刻却是说不出来的暗淡沙哑,问,“有消息了吗?”
高木凝视他这个样子,蹙了蹙眉,想说点什么,可除了叹息,却又发觉并没有什么是他可以说的,便只好如实摇头道,“目前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能利用的资源都在利用了,现在真的……”
其实结果不都早就有了么?
当初都没能找到,现在茫茫人海里,过去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再找得到当初的那个人?
不过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人力罢了……
对于高木的回答,唐慕年显得并不意外,但眼中还是满眼上了一抹阴鸷,闭上眼睛沉沉地吩咐道,“那就继续去找,不管是以前的所有银行,邮局,还是其他什么,通通去找,任何一个有可能的,一个一个全部找出来!”
他不想再受这样的煎熬,也承受不了继续这样煎熬下去,多耗费一分一秒,他都感觉自己的力量在多流逝一分。
若再不出来个答案,是疯了还是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高木凝视着他原本光洁的下巴,此刻却有青青胡渣的消沉模样,眼里有一丝悸动,尽管他只是下属,但对于唐慕年平日里是一个怎样的人,怎么说也算得上了解的。
而现在的唐慕年,哪里还有昔日里的半点影子?
陌生得简直叫人不认识。
“唐总。”高木吸了口气,凝视着椅子中仿佛浑身上下都笼聚着森森阴霾的男人,缓缓迟疑问道,“您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了怀疑的对象?”
否则,为何又在这种时候,又重提这件事?
高木记得,上一次唐慕年提起这件事时,是在他跟宋言离婚之后的那几天,而现在……
听闻他的话,唐慕年心中一悸,那一刻又是一种尖锐的疼痛之感,毫无预兆的侵蚀入他的心扉里,疼得宛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了心脏,有人在用力的揪着他的心脏似的。
他唇畔倏然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满是冰凉而毫无温度的感觉,就像是坠入了冰窖里,怎么也出不来,怎么也摄取不到温暖,冷得他直打颤。
脑海里骤然又想起那一次,宋言从旁边冲出来挡住他的车子,用力地拍着他的车窗,双眼赤红着在车窗外一字一顿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心脏突然像是要疼到窒息了。
高木眼尖地观察到唐慕年的脸色倏然骤变,缓缓持续的变白,顷刻就明白过来,他心中一定是早就有了怀疑的人选。
高木拧了下眉,看着椅子中的男人,徐徐出声,“唐总,我们这里大海捞针,显然效率会很低,不但没法及早的找出那个人,还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顿了顿,他斟酌着打探男人的脸色,又才试探地说,“如果是有怀疑的对象,或者有其他一点的苗头,我们兴许可以根据对象来进行调查,或许不难查出来那个人是谁……”
高木多多少少看得出来,现在一定有一个人在唐慕年的心底作祟,使他惶恐,使他不安,使他急促凌乱,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调子。
而感觉能在唐慕年心底作祟的人,跟着他不断时间的高木,隐隐感觉自己好似猜测到了什么。
唯一能叫唐慕年次次打乱步伐的人,除了宋言,恐怕也没其他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本领……
可唐慕年不发话,高木也不敢随意揣测什么,而且,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宋言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钱,来救助当时落魄的唐家?
倘若真是她,为什么又不出面?
就按照她当时跟唐家的关系,要真有那个本事弄来那么钱,救唐家于水火之中,她应该没有道理选择用匿名的方式,完全可以直接当面给唐慕年的……
看着椅子中的男人迟迟不说话,高木知道自己此刻再继续待在这里也是多余,便只好微垂下头,道,“唐总,我继续出去用其他方式找找,散播出一些消息,或者会有点用。”
说罢,高木就撤离出去,然而刚到办公室的门边,方才还如同死寂了一样的男人,突然出声道,“宋言。”
低低哑哑的两个字溢出来,声音里有说不出来的疲惫沧桑,还有深深的疼痛之感。
高木脚步一顿,侧头来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
唐慕年靠着背影,闭着一对沉重而疲惫的眼皮,淡淡地嗓音却有满满无法言喻地痛楚,“查查宋言,那一年里,她到底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做了几件事情,过得……”
声音戛然而止。
“过得开不开心,受了什么委屈,她有没有高兴过”这些等等之类的话,他没能说出来,因为,突然觉得心很疼,疼得说不出话来。
高木了然,深深地看了满身沉沉阴霾而又有消沉腐朽之感的男人,最后只是点头应道,“是,我现在就去办。”
关于宋言消失的那一年里,唐慕年从未查过,说曾经没有想查过的冲动那一定是骗人的,只不过,当时或许憎恨太多,对她的成见不少,一直都深刻地认为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从而导致他不想查,不需要再去查,也懒得再去查的种种心理。
当初会抗拒,抗拒着去查到的事情就是如同他想的那样,怕事实的真相,会让他连对她最后一点期待也消失殆尽,怕他会早就忍不住疯狂更为残忍的对她做出什么事来,他一直不敢真正刻意地深入去了解。
如今想想,真是幼稚的自我逃避……
取出一支烟,点燃之后,唐慕年只抽了一口,就又是忘神的游离,脑海里闪过很多曾经跟宋言在一起的画面,思绪就这么一直飘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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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出了办公室的门,刚到电梯旁欲要乘坐电梯下楼,不料当面前的电梯门打开时,却见到罗佩茹从里面走出来。
他即刻颔首打招呼,“老夫人。”
罗佩茹走出电梯,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充满贵妇的姿态,冷冷地瞟他一眼,“慕年呢?”
“唐总……”高木皱了下眉,直觉觉得,她来者不善,一时没能回答上来。
“他在办公室是不是?”罗佩茹单枪直入地问,“他最近一直都是这样是不是?”
高木抬头看她。
罗佩茹冷青着脸说,“虽然我是一个不中用的母亲,不能为他分担公司的事情,可多多少少,我也是知道最近公司的情况的,他这些天到底都在做什么?难道要让唐家又破产一次吗?”
高木下意识地辩护,“夫人您不用这么说,唐总最近压力也是很大,公司现在的问题都是暂时的,等唐总恢复过来,一切又会恢复到正轨的。”
“恢复?”罗佩茹眼神冰冷地看他,“他到底是怎么了才需要恢复?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让他心情不好的事了?”
高木蹙眉,犹豫地迟疑着,“这个……”
罗佩茹知道唐慕年的这个助理,平日里不爱把唐慕年的情况告诉她,因为唐慕年自己本身就很厌烦任何人参杂到他的私事当中,也由此,罗佩茹几乎都对唐慕年的情况毫不知情。
见高木又是这么迟疑的样子,罗佩茹即刻失去耐性,“既然你不能说,那我亲自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比公司更重要,连现在公司变成这幅不堪的样子,也置之不理!”
她说着就迈开脚步往办公室的方向大步走去,高木见状,忙上前拦住她,“老夫人,这种时候您就别打扰唐总了,有什么话,让我来说吧!”
唐慕年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绝对不能让罗佩茹再继续火上浇油了,否则就按照唐慕年的性格,说不定又是直接撒下所有事情不再理会了也难说。
毕竟这个时候的唐慕年,着实是需要安静的。
拦下罗佩茹,在她投来冷冷地视线时,高木咬着牙,硬着头皮迫不得已地道,“您应该记得当初有人匿名救助了唐家的那件事……唐总现在,正在全力找出那个人是谁……所以,您暂时先别也去给唐总施压,这件事没个水落石出,他现在恐怕真的没心思管太多的事情……”
听闻这些话,罗佩茹方才还冰冷的脸色,此刻霎时惨白下去,双眼凝滞的缓缓收紧,心里头狠狠地震了下,脑袋里登时紊乱了。
知道真相是什么,但却在尽力隐瞒的她,听到这句话,心里的滋味可不会太好受,以至于,最后是怎么出的公司,罗佩茹都不记得了。
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时,人已经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外面的人行道上。
感知到前面站着一个人,罗佩茹缓缓抬起苍白如纸,神情麻木的脸,睨见前面站着的对方,神情略有错愕,“卿卿……”
柳卿卿微微冲她一笑,“阿姨,一段时间不见,现在还好吗?”
罗佩茹看着面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没有了之前那些撕心裂肺爱得痴缠的女孩,嘴动了动,半响却脑袋里凌乱着没能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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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整个公司内空空荡荡的格外安静,唐慕年依旧坐在办公室内,不知怎么的,内心空洞得愈发肆意。
这个安静到死寂的公司,忽然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他一个人吞噬在内,叫人恐惧而惴惴不安着。
抽完一支烟,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唐慕年倏然站起身,拿过外套跟车钥匙,打开了烟雾弥漫的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在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子,他缓缓将车子涌入车流内,可漫无目的的在外面游走了一圈,最后却不知不觉的回到唐家。
这些年来,宋言过去一直住在唐家,可不晓得怎么了,他的脑海里,却搜寻不到关于她在唐家生活的片段,就好似她从来都不曾存在于唐家一样。
这种感觉,突然叫他有点身体发冷,感到可怕。
他清楚,是他之前一直都在忽略了她,从未注意到,她曾经在唐家究竟是怎样生活过来的……
将车子停下,唐慕年打开车门,从车内走了下来,抬眸看了看这栋别墅,对于这个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而他,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怎么回来了……
敛下眼眸,一手抄进裤兜里,唐慕年迈开腿,掏出钥匙打开雕艺铁门,往别墅的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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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客厅里,罗佩茹老泪纵横,“慕年现在就在查当年那个救助唐家的人,若是让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宋言,未来的日子,到底要怎么才能过得下去……”
柳卿卿坐在罗佩茹的身边,见她如此伤心,没有安慰,反而是拧着眉道,“阿姨,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不想再听这件事,因为这是宋言跟唐慕年之间的问题,早就选择从唐慕年世界里解脱的她,不想再掺和进去。
罗佩茹也知道,唐慕年伤她那么深,现在柳卿卿会排斥关于唐慕年跟宋言之间的问题,也是正常表现。
可是,好像没了昔日的坚强,她拿着纸巾拭去眼边的泪水,“可是现在,除了能跟你说说,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再跟其他人说些什么了。”
这件事,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人还知道的,罗佩茹怕别人多嘴,哪怕是唐家的保姆张妈也不敢坦白,现在除了能跟柳卿卿诉说心底的惆怅之外,她几乎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柳卿卿叹息,苦涩地一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淡淡出声道,“阿姨,把这件事告诉他吧。”
罗佩茹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她,“你说什么?!”
“您瞒着也是没用了。”柳卿卿实事求是道,“唐慕年既然下了决心要找出那个人,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总会知道那个人就是宋言,这件事他一天不知道,情况就只会愈发糟糕,不如干脆痛痛快快地让他明白了,该是怎么样的,就听天由命吧。”
经历过一次情伤的柳卿卿,蓦然成熟得让罗佩茹都感觉自己不认得她了。
柳卿卿身上穿着一件小洋装,依旧是她的风格,然而言语举止吐谈,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罗佩茹不太理解地看她,“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听天由命?这种事情,要怎么听天由命?听天由命任由慕年毁掉吗?!”
因为觉得柳卿卿变得陌生成熟了许多,罗佩茹说出这番话时,连声音不自觉地尖锐起来,到了最后几个字,音量不受控制的因情绪而加大。
柳卿卿并不介意什么,依旧是道,“会不会毁,还没发生的事情,谁又能知道结局是什么呢?”
就像她,总以为自己放不下,心里心心念念挂着他,到最后,被伤得遍体鳞伤后,依旧还不是放下了,现在也依然好好的吗?
所以,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
还没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能完全笃定结局是什么。
罗佩茹几乎没得商量迟疑地就拒绝道,“不行!这件事不论如何也不能让慕年知道!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我会想到办法,在他知道之前,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骤然,罗佩茹又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对了!我可以让别人来代替宋言,我可以让别人主动站出来承认当初是他救助的,我能让慕年相信是别人,从而跟宋言没有一点关系!”
“阿姨。”淡淡的出声,柳卿卿垂下眼眸,双手放在腿上,波澜不惊地颇有种大家闺秀地矜贵感,“这件事一直瞒着唐慕年,也不见得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就是让他像个傻瓜一样,一直从头到尾的被蒙在鼓里,您不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怜吗?”
可怜到,让她这个抽身从他的世界离开的人,都不禁同情起他来了。
真的,她在同情,同情一个男人竟然如此可悲的,被所有人都欺瞒在鼓里,对真正的真相毫不知情。
停顿了会,柳卿卿睨着罗佩茹,镇定地道,“您要是开不了口,不妨我帮您说也可以,或者,是告诉他的助理,让他助理亲口去对他说,这样相比起让您自己开口,或许会舒服许多……”
“不行!”罗佩茹脸色煞白,猛地从沙发中站起来,神色冷然而萧瑟,固执地道,“这件事不能说,一定不能说!你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他的!”
柳卿卿抬眸看着她,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这时,刚从楼上下来的张妈,惊讶地睨着门口,叫了一声,“少爷……”
听闻到这句话,罗佩茹心中一悸,身体狠狠地一震,猛然调头看向门口的方向,随即眼瞳骇然惊恐地扩大,本就煞白的脸色,此刻完全寻觅不到一点血色,忽然哑了下去的嗓音,半响才怔怔喃喃地唤道,“慕年……”
柳卿卿亦是眼皮一动,慢半拍地,循着罗佩茹的视线,朝门口凝望而去。
大门的门栏边,唐慕年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原本微垂着的头,在感知到几人的视线都投到自己身上来后,他才慢慢地掀起眼皮,凝视着客厅里的两人。
视线直逼罗佩茹,他低沉到听不出情绪的压抑嗓音,艰难地徐徐开腔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不难让人听出来,显然方才的话,都被他不留缝隙的听了进去。
罗佩茹身体僵硬住了,“我……慕年,你听我说,我……”
“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唐慕年冰冷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唇畔讥嘲地轻启,“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事实,还是我听错了?”
罗佩茹心中哽得说不出话来,凝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在她身侧的柳卿卿也站了起来,目光盯着门口的唐慕年,唇畔微抿,亦是没有说话,再次面对这个男人,她不知道是心痛还是释然,又或者是一点情绪都已经没有。
柳卿卿镇定的只看着他。
唐慕年站在门框边,摇头失笑着,只是笑着笑着,却溢出一股悲伤来,“也许,一个白痴傻瓜,可能都比我好多了,至少,他们是真的无知,能活得安心自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要什么能随意开口,不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厌恶……”
而他,是连最重要的东西没能抓住,最想要的人没能留下,把一个曾爱他至深的女人,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无情伤害,甚至是将她送到别的男人身边……
没再多说一句话,唐慕年倏地转身离开,冷然的背影,透出一股凄凉来。
“慕年——”
罗佩茹一惊,想要追上去,然而手臂却被柳卿卿拉了住,“阿姨,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你现在说什么话他都不会相信了,这种时候,或许别去打扰他,会更好一些。”
罗佩茹完全不知道,为何当初可以为唐慕年撕心裂肺的柳卿卿,如今却能如此冷静地说出这番话,想要反驳什么,但回头来见柳卿卿眼底那抹暗淡的色泽,心中一愣,一时竟忘记了该如何反驳。
然后久久的像是凝固了似的,罗佩茹只能是呆滞而空洞地无神跌坐在地上,她没有想到多日不回来的唐慕年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不曾想过那些话偏巧就被他听了过去,难道,这是天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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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唐家,唐慕年坐入车内,疯了一样的将车子试出来,却又接到高木的电话。
那头,高木说,今天把消息放出去之后,有一位当初曾是医生的人来找他,据说是当初负责宋言代孕事件的人。
高木说,宋言当初为人代孕筹资,雇主是傅家。
高木说,宋言代孕遭毁约,曾差点危在旦夕。
高木还说,不知道为何,宋言的朋友裴思愉突然来找他,说那笔资金,是宋言当年去求她母亲拿的。
裴思愉说,这是宋言一直欠他的一个解释,如果他真的想知道什么是真相了,希望这个解释没有来得太晚。
裴思愉还说,宋言让她给他带了一句话。
而唐慕年却好像看到了宋言站在他面前,微微浅笑着说了四个字,“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
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说出了永恒诀别。
唐慕年一手操控着的车子一手拿着电话,思绪已经完全失去,甚至是连身体的感官仿佛都没了,耳膜边只有碰地一声。
紧接着,他仿佛又一次地看到,宋言用力拍着车窗,双眼赤红地一字一顿,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忽然,他也想问问自己,当初,为什么偏偏要那么做……
如果不曾把她送上别人的床,结果……现在她身边的人,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