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控制着宫禁,将当今天子牢牢控制在手中的京兆王倒了。
追溯始末,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让人猝不及防。当这位王爷带着两三名随从形单影只的奔赴南宁州的时候,那几位兄弟并无一人相送,颇有些人走茶凉的意味。
就在宇文柯离开的第二天,京外八百里加急快马传来了一个让人更为震惊的消息:与西北邻国西秦交界的洮州行军总管贺若秦良率所部七万镇边行台军哗变,转面依附西秦人。
此时已然攻破上邽,兵临秦州城下,西秦王子慕容衍与叔父慕容隽寂率数万人马左右开拔,直逼河邓二州,一时间整个西北防线岌岌可危。
军报入京,本就病入膏肓的宇文拓看完塘报急火攻心接连吐了三口殷血,眼见着天子如此境况,钟夙瑶一面侍候一面轻声安抚道:“陛下身体本就孱弱,切莫因此伤了根本!”
“朕没事,快去,快去命人召集相儿枳儿和兵部侍郎连夜入宫!“宇文拓的眼睛泛起了阵阵血红,声音也有些歇斯底里。
一直在殿外拱卫斛律恭听到了殿内的响动,赶忙靠拢过去,并在殿门口拦住了准备去传口谕的宫人,问明情况后,斛律恭一面安排骁骑卫护送宫人前去送信,一面暗暗遣人赶往了一个地方。
朝露居雨廊之下,徐衾再次翻开新了一页画纸,转身看向正坐在那里望着棋盘犹豫不决的宇文豫,和声道:“别再看了,延续下去的可能不大,只能重整旗鼓,另辟蹊径。“
“本将知道,可是眼下仅仅才收容了骁骑卫数千兵马,斛律恭的态度又不甚明朗。”宇文豫怅然若失,徐衾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思忖片刻,淡淡的说出几个字来:“静观其变。”
宇文豫大惑不解的看着徐衾,讶然道:“此时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吗?”
“大将军切不可被小胜冲昏头脑,前些日子京兆王机关算尽,甚至将天子攥于掌中,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可是结果又如何?“徐衾将棋子捻在手中,安置在一个模棱两可的位置,随即探手衔出宇文豫身前棋篓里的一颗黑子,悄然落下,面上棋局瞬间了然。
”一子疏,满盘错。“徐衾说的明白,宇文豫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问,”公子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
“正是!”徐衾满意的点点头,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道:“长乐王与阳平王的矛盾已然挑拨了起来,可眼下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不知公子所指?”
“此番合谋直至进宫,伊某的出面的次数着实多了些!“徐衾不无忧虑的说着,“剩下这两位王爷中,长乐王不足为虑,可是那阳平王何等聪明,定然会有所察觉。”
宇文豫闻言不屑的道:“那又何妨,只要有本将在,就不会容许公子有失。”
徐衾没有答话,脑海中飞速运转着,恰在这时,庄中门客引着太府卿宇文欣走了进来,见到这个皇家金库管理员夤夜而来,徐衾和宇文豫都显得颇为惊讶。
“大哥,伊公子,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们了!”宇文欣一面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面气喘吁吁的说着。
徐衾闻言汗颜一笑:“府卿大人,我们在这里又没跑,何故如此急切?”
宇文欣灌了一口茶水,一抹嘴巴,兴致勃勃的说:“洮州行台军哗变,西秦人分兵两路直扑河邓二州,圣上今夜里派人准备召见两位王子和兵部侍郎共讨破敌之计!”
一直在边上翘起二郎腿把玩着寿山石茶宠的秦炔抬眼说道:“如此急切地军情,我怎么看着府卿大人好像还挺兴奋?”
“贺若秦良反了?”
宇文欣乜斜了秦炔一眼,没有搭理这位秦大医,徐衾眼波一转,笃定的寻思道:“这倒是个机会!”
宇文豫在心中也已然有了计交,与徐衾四目相望,淡然的问:“依公子之见,该当如何?”
“大将军心中其实已经有所定夺,只是在顾虑一个人!”徐衾一语中的,宇文豫颔首道:“此人新用,恐怕意志未坚!”
徐衾不以为然的回应道:“恕伊某直言,大将军如今正犯着与你们那位圣上一样的错误!”
宇文豫不明就里,徐衾斩钉截铁的道:“当年湘州之败,直接导致将军损失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是以此番计议对敌之策时根本没有召见将军,换而视之,斛律恭之所以弃京兆王投奔将军,不也正因如此!再者,若是他意志不坚,你我在这郭外僻静庄内又岂会知晓此事!”
宇文豫心中虽然生出了一丝不快,却也不由得赞同这位外籍特邀军师的观点,徐衾继续一字一句的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宫内之事全然可以交给斛律恭,而将军要做的,就是赶在明日平明进宫面圣,无论如何都要请军出征!”
徐衾说完这话,那边宇文豫却并没有直接表态,不难得出,他还是在犹豫,徐衾心中忽生一计,悠悠的问道:“将军之帅才,自比那贺若秦良如何?”
“不屑一比,本将取那厮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耳!”宇文豫本能的回完,瞬间明白了徐衾所指,心中也不禁开始暗暗佩服起这位伊公子来,眼前这还真是个机会。
“平定了贺若秦良,那洮州的行台军,不正是将军一直想要的现成羽翼吗?”徐衾说完,目光十分狡黠的看向宇文豫。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两位王子定然是要被派去逐步合击三路叛军,比邻行台兵马相佐,则兵变可解!”徐衾淡笑着,以指挑颞颥道:“可是大安天子也绝对知道这两个儿子之中有一位断然不愿此行,他虽然病入沉疴,这里却还是依然灵光!”
“公子是说陛下这次是在考验两位皇子?”
“不是考验,而是选择!”徐衾解开了宇文豫的小惑,笃定的说着,“三十八岁恶疾缠身,好不容易物色了一个储君,却被将军绊倒了,皇帝虽然没说,心中定然是很急得!”
宇文欣听得出神,随口疑惑的问:“那伊兄的意思是?”
“天子宇文拓身体孱弱,如今又要为这择储之事劳心费神,反正都是要为这江山社稷发挥余热的,两个也是选,三个也是猜,那我们就唯有推波助澜,再为他增添一个选项!”
徐衾说罢,与宇文豫对视之后,二人的眼角都泛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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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