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瑞他们顺利的过了安检,坐上了首都飞往Z市的航班,苏汐因为怀孕了,他特批让她升到了头等舱。
离飞机起飞还有十分钟,子瑞翻看着杂志,身边苏汐一直在跟男友通电话,说话间,甜蜜爆棚。子瑞想起刚刚在机场大厅无意听见乔海晨正和Devin打电话时的神情,也是这样带着笑,软言细语。一时间,他略略皱眉,心情郁结。
飞机即将起飞时,苏汐还舍不得挂电话,后来,在空姐的提醒下,才依依不舍的跟男友在电话里道别。
看她与男友在电话里甜蜜黏黏的样子,子瑞不禁有些羡慕,在非洲,他与海晨有过短暂欢悦的时刻,但似乎,海晨对他始终都是淡淡的,并不似苏汐这样,他无法去想象,海晨若这样对他说话,他会怎样。
“高总监,那位乔小姐是医生吧,”苏汐说,“我上个星期去医院检查,遇见她了,她穿着白大褂。”
子瑞略怔,她也在首都坐诊吗?
“她知道我怀孕,还恭喜我了呢。”苏汐说道。
“是吗?”子瑞心不焉。
“是啊,她还问我什么时候结婚。”苏汐突然想到什么,自语道:“糟了,她会不会误会啊?”
“误会什么?”他问。
苏汐有点点不好意思,颇有些抱歉的说:“误会我是跟你结婚啊。”作为小秘书,她又怎么看不出来,高总监对人家乔小姐有意思呢?“哎,我真笨!”
子瑞微微一怔,却并没有生气,而后淡淡的,没说话。她真的会在乎吗?答案他自然是知道,不会。因为,她有Devin,怎么还会在意他呢?这一次,她回了芝加哥,应该不会再到这里来了吧!
苏汐想了想,心里还是愧疚不已,“高总监,你把乔小姐电话给我吧,我打电话跟她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的。”子瑞凉凉的说。
苏汐讪然,赶紧说道:“我……我下次遇见她一定不乱说话了。”
“不会再遇见了,”他在心里微叹着说,“她已经回芝加哥了。”想到以后天各一方,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哽得慌。
“啊?”
*
农历春节,家家户户乐团圆,不过,子瑞这日子过得很郁闷。
高母安排的相亲水平越来越高了,她让子瑞陪着去超市买年货,年华还没买呢,就说说脚疼,硬拉着子瑞进了超市楼上的咖啡厅,呃!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子瑞才知道,又上当了,他不给高母面子,直接走人。
这也就算了,更离谱的是,到了晚上年夜饭的时候,高母竟然有本事让人家女孩到高家来吃饭。饭桌上,一个劲的拉拢他们,还热情的想让女孩留宿,后来高子瑞当场黑脸,“妈,今晚我去乌靖家住。”
最终,女孩还是走了。
子瑞自然也没去乌靖家。他以为,相亲这事就此作罢了,却不曾想,大年初一一大早,高母又带了另一个女孩回家,这让他皱紧了眉。
实在受不了了,大年初二,子瑞逃也似的离开了Z市,他坐飞机去了芝加哥,美其名曰旅游。
他在芝加哥读书加工作待了六七年,对这个城市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有同学知道他回来了,便叫了好些还待在芝加哥的同学一起组织了场聚会。
聚会上来了很多人,他喝了酒,旁敲侧击的向他们打听着有关海晨的事,不过,因为不是一个学院的,好多人都不认识她,所以,什么也没打听到。
子瑞在芝加哥待了近半个月,他去了医学院,也去了海晨曾经工作过的医院,更去了她曾经住过现在已经卖了的房子……不过,直到他离开时,都没有遇见过她。
在机场候机大厅,他看到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很像她,可走近了,才发现不是她。他开始暗自嘲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知道她已经有了Devin,明知道她根本不喜欢他,怎么还千里迢迢的跑到芝加哥来,竟然妄想着与她偶遇?这简直就是打自己的脸!他都已经三十岁了,怎么还会做这种傻事?
飞机起飞后,看着机舱外的城市越来越小,越离越远,在视线里渐渐的消失不见时,他在心里默念着“再见”,对,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要将她从心里剔除掉,怎么会那么难?
从芝加哥到首都,将会有十多个小时漫长的飞行,他先看了会儿书,然后就睡了。没过多久,他就被身旁的喧闹声吵醒了。
原来,是头等舱里有位孕妇突然肚子疼,很快,乘务员来了。
之后,广播里开始播放着,“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机上有一位孕妇出现一些症状,我们急需医务人员的协助,如您是医生或护士,请马上与我们乘务员联系,对您的帮助,我们深表谢意。”
这句话,反复播放着。
而那个孕妇满头大汗,渐渐疼得直叫受不了,原本安静舒适的头等舱,此刻变得喧闹起来。
“找到医生了,还是妇产科医生,”有空姐从经济舱那边过来欣喜的说,而后便开始安排着秩序,说:“请各位旅客坐回自己的位置,让出通道,我们马上会安排医生过来。”见旅客们议论纷纷,她又说,“你们的安静,就是给予我们工作最大的支持!”
很快,便听见空姐又说,“这边,孕妇在这边……”很显然,是带医生过来了。孕妇的叫声有些惨,子瑞略略皱眉,机舱里空间并不大,想要避是避不了的了,他坐在位置上,拿出杂志,试图想转移自己的思绪。
“你现在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开始阵痛的?阵痛的间隔时间是多久?”一个清雅的声音毫无预警的撞入子瑞的耳里,他的心猛烈的一震,蓦的一惊,只见海晨正蹲在孕妇面前,伸手摸她圆滚滚的肚子。
她竟然也在飞机上?她不留在芝加哥,也要去首都吗?
一时间,他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她。看她认真而极有耐心的教孕妇吸气呼气,教她如何放松情绪……
蓦的,旁边一位女乘客出声说道:“这位先生,请你回避你的目光!”她的话有点尖锐,“你看着她生产,这是对她的极不尊重。”
呃!头等舱里的所有目光都看向高子瑞,他有些讪讪的,而正在耐心跟孕妇说话的海晨,也无意的看向他,见到他,她略有些惊讶,而后又低头跟孕妇沟通。
子瑞回了头,可周遭的所有似乎都被他排斥在外,他的听觉不由自主的只搜寻着海晨的声音,听她对孕妇的引导,听她对孕妇的鼓励,听她对……
终于,在孕妇痛苦的哭喊声里,三个小时后,孩子顺利出生。
“是个小公主。”海晨的声音颇有些惊喜。
子瑞又回了头,见她抱着小婴儿,脸上全是笑,她笑得那样自然舒心,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当航班在首都机场安全着陆时,子瑞的目光找寻着她的身影,可她已然抱着孩子,随着到来的救护人员离开。
看着她的身影和医务人员一起消失在人潮里,他伫立在原地发呆。
后来,子瑞在首都又待了几天,脑海里,都是她抱着孩子笑的画面。
他发现,他根本忘不了她。于是很蜗牛的想,既然做不成情侣,那就做回普通朋友,于是,便从苏汐那儿问到了海晨在首都坐门诊的医院,可当他鼓起勇气找去时,得到的回答却是,“乔医生不是我们医院的,前段时间她只是来帮苏医生坐门诊。”
他又问:“那你有她的电话吗?”
“没有。”
“那你知道她住哪儿吗?”
回答却是,“不知道,不过我好像听她说,春节后她就要离开这里,具体去哪儿,她没说。”
高子瑞失望极了。两年前,他在芝加哥她曾工作的医院也这样问过,而现在,竟是相同的答案,她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他心里,略有一丝苦笑,下一次他们相见,又会是几个两年?又或许,还能不能再见?
*
得知子瑞又要去西部靡达县,轻歌说道,“子瑞,帮我给朋友带个东西过去吧。”说罢,她将一盒茶叶递给他。
“她叫什么?”子瑞问,轻歌给了地址和手机号,就没说姓名。
“姓乔。”轻歌说。
子瑞心蓦的微微一动,可紧接着又微微的叹息,他是太想她了吗?竟然一听说姓乔,就敏感起来。
*
后来,大BOSS问道:“轻歌,你要给乔小姐送茶叶,寄个快递就行了,为什么偏要子瑞帮忙带过去?”
轻歌正在陪小家伙堆积木,“子瑞和海晨都单身呢,给他们见面创造个机会呗。”
大BOSS哑然失笑,“人家乔小姐都拒绝过你了,怎么,你还没死心?”
“我只是觉得他们俩挺合适的,若真见了面,说不定马上就看对眼儿了呢。”轻歌说。
“你呀……”大BOSS给她泼了盆冷水,“不过,依我看,子瑞亲自送去的可能性不大,他极有可能托人带过去。”
呃!轻歌无奈的说,“要真这样,那只能说他们没有缘份。我也就只有死心了。”
见她一脸正经的样子,大BOSS笑开了怀,坐到她们母子旁边,揽着她的腰,“昨天跟你说那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轻歌看着小家伙,真的舍不得,“我……想多陪陪昊然,”嗯,是的,小家伙已经有了大名,顾昊然。
“把他留给爸妈照顾。”大BOSS说。
“这……”
大BOSS索幸直接说,“其实,是爸妈的意思,他们想让咱们过二人世界。”一来他的确是得了岳父母的命,二来他也不想跟她这样长期两地分居。
“真的?”轻歌问。
“当然,岳父岳母考虑他们女儿的性福生活,所以……”大BOSS说,“有昊然在身边,爸妈也多些乐趣。”
呃!轻歌满头黑线。经过长达半年的调理,今笙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家里又请了保姆,有了小家伙在身边,今笙的生活充实而快乐。
“让你陪我去Z市不是玩的,而是去上班,”大BOSS伸手摸摸她的脸,知道她闲得发慌,便说:“来公司给我做秘书。”
说到上班,轻歌真的很想,不过,却跟他开起玩笑来:“我堂堂宋氏集团的总裁给你当秘书,大BOSS,你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我这秘书可不是这么好当的,”大BOSS说,“白天工作,晚上还得……陪睡。”他有点点为难的说,“想想,这个职位,好像,也只有你合适……”
就在他低头吻她时,听见了昊然同学的咯咯咯的笑声,只见他坐在地上望着他们,手指划过脸,“爸爸亲妈妈,羞羞……”
轻歌红了脸,嗔道,“不是提醒过你,在孩子面前注意点儿吗?”
可咱们大BOSS却脸不红心不跳的揽住她的肩,对着那个小情敌说,“我亲自己老婆,关你什么事?”
*
摩达县的三月,早已经春暖花开,不过,昼夜温差大,中午只需要穿短T恤,不过早晚就必须要加外套才可以。
子瑞春节后就到了西部,不过一直忙于医疗站的建设,倒是一个多月后准备换夏季的衣服时,翻行李才发现轻歌托他带的那盒茶叶。
原本他想托人送去的,可一看地址,就在附近的村落,走路的话,只需要半小时,于是,他便找了个周末的午后过去。
这里是高原,村落里的房子并不集中,有些散,坐在村头树下的老婆婆打量着他,那目光,似乎是在确定看他是不是坏人,最后,才指了指,“乔小姐就在村东头的那个白色房子里。”她说,“你运气好,她今天刚好在这里。”
子瑞问:“她平时不在这里吗?”
老婆婆说,“她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才在这里,别的时间在其他村子里。”
好奇怪,不过,子瑞倒没有细问,循着老婆婆指的方向,穿过村子,到了东边,果真,看到一个白色的房子,那墙上却有醒目的“十”字,看样子,这里是个卫生所。
不过,外墙这白色早已经斑驳不堪了,从外观看,房子极破旧,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空气里,隐隐还有马粪的味道,他皱了皱眉。
卫生所的门打开着,只见里面有好些人都在排队等着看病,子瑞并不打算等着,进门就朗声问,“请问乔小姐在吗?”
那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医生正在用听诊器给一个孩子听后背的声音,她听见声音,蓦然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门口背光而入的高子瑞时,手里的听诊器落在了地上。
她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孩子的妈妈低声提醒她,“乔医生?”她才回过神,捡起听诊器,可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激动,心一直静不下来,手也一直在发抖,根本无法听诊,而后,只好放弃,“有人找我,你稍等一下。”
她稳了稳心神,走出来,来到他面前,摘下口罩,“你……找我有事?”
子瑞没想到,会在这样简陋的卫生所里遇见她,他这会儿,也在发呆,见她聘婷的站在他面前,他倒有些手足无措,他一向精于谈判,可这会儿乍然见到她,竟然有点哑口,笨拙的将茶叶递给她,“这是轻歌让我带来的东西。”
海晨接过,微微垂眸,“谢谢。”原来,他不是来找她的。
“不客气。”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她半垂的眼,那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拨乱了他的心弦。
一时间,都无话可说,可却都没有走开。蓦的,孩子的哭声将这种沉默打破,海晨讪讪的说,“我正在工作,就不招呼你了。”
看着她戴上口罩,回到那简陋的桌前为孩子听诊,高子瑞略略皱眉,转身走出卫生所。
“是支气管炎,胸口有痰,”海晨给孩子听诊完后开了些药,然后叮嘱着用法用量,在听诊下一个病人的时候,她的目光望向门口,那儿,只有静悄悄的阳光。她蓦的望向窗外,却发现,窗外空荡荡的,那瞬间,她的心,也像是缺失了一块似的。
当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简陋的卫生所又显得空空的,毫无生气。海晨背着自己的药箱,关上卫生所的门时,赫然发现,站在院坝角落里抽烟的熟悉身影,那瞬间,她的心又活过来了。
听见关门声,子瑞回头,她已然摘下口罩,换掉白大褂,穿着那种印着LOGO,极廉价的白T恤和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落日的余辉里,这样的她,身上有种让他移不开眼的光晕,“忙完了?”
他在等她吗?海晨走近他,发现他脚边,至少有十个刚燃尽的烟头,她的语气有点颤颤的:“你……还没走?”
“我在等你。”他看着她,时光似乎特别眷恋她,在这样的高原地方,紫外线这样强,可她,一如往昔般年轻有活力,即使这样廉价的T恤穿在她身上,却显得价值不菲。
她喉咙有点涩:“找我有事?”
“我……”他一时间,又语塞了,终于,他鼓起勇气说,“轻歌说,让我把东西给你送来,顺便请你吃顿饭。”虽然做不成情侣,但还可以做朋友,至少……能见到她。到现在,他才发现,在心仪的女人面前,他曾有的侃侃而谈似乎都不见了,甚至,有些笨拙。
“是吗?”海晨有些失望,说道,“不好意思,我今晚约了人。”她看了看表,“我朋友马上就要来接我了……”
“是这样啊……”他说,然而,气氛又陷入无陷的沉默里了。
直到汽车的喇叭声响起,他们才回过神来,望过去,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停在他们身边不远处,车窗玻璃摇下,是温云霆帅气逼人的脸,“海晨,上车。”当他看到子瑞时,便下了车,“子瑞,你怎么也在这儿?”
子瑞还未开口时,海晨已经说话了,“轻歌让他给我带点东西来。”她看向温云霆,“你来早了十分钟。”
温云霆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扫过,“来接你吃饭,只有早到,哪有晚到让你等的道理?”
海晨嫣然笑了。
看着她在温云霆面前亲呢自如的样子,高子瑞心里五味杂陈,极不舒服。她刻意解释是轻歌让他带东西,是怕温云霆误会吗?可她已经有了Devin,怎么还……
“我和海晨约了吃饭,子瑞,一起吧!”温云霆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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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马上扬长而去,激起一路尘土。
温云霆开车,子瑞坐在副驾,海晨坐后排座上。
“温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在这里遇见他,子瑞很奇怪,当然,让他更奇怪的是,温云霆竟然跟乔海晨认识,而且,好像不止是很熟。
温云霆侧脸往后看了看海晨,“还不是因为来看她……”
子瑞心里有些堵。
“子瑞,”温云霆说,“要早知道你也在这儿,我就找你玩了,”他说道,“免得她一出诊,我一个人就无聊透顶。”那话里,隐隐含着一丝暧昧。
子瑞觉得有一口气哽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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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了摩达县城,进了这里最好的一家川菜餐厅,不过,仍旧很简陋,毕竟是西部山区,条件有限。
温云霆点了辣子鸡,水煮鱼这类口味比较辣的菜。
“云霆,你胃不好,不能吃辣的!”海晨阻止道,而她,倒是果断的让服务员划掉,而后点了几个清淡的菜。
温云霆倒是带着一丝笑意,假装很无奈的对子瑞说:“你看,这也太霸道了!想吃点辣的都不行!”
海晨合上菜单,“你把胃养好了,吃什么都可以。”
他们的对话,看在子瑞眼里,就是打情骂俏,一时间,让他心里极不舒服,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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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晨从卫生间出来,正在洗手,摩达晚上的温度较低,水管流出来的水略有些冷,她洗完手,刚转身,蓦的,整个人就被压在洗手台前,她一惊,正欲呼救,却被恶狠狠的吻住了。
她挣扎着,手刚要推开他,就被她反剪着束在身后,而他的长腿将她的腿紧紧的压住,让她无法动弹。
她情急之下,咬了他的嘴。
他吃痛时放松戒备,她猛的推开他就要跑,可他长一勾,就将她拦腰抱住了,她手脚都在挣扎,猛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子瑞松了手。
海晨看着他,脸色涨红,又羞又怒。
他倒是冷笑,“装什么装,能陪温云霆,就不能陪我吗?”他语气渐冷,“多少钱,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