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是那个灰白色,黎明的天空柔和而朦胧,淡淡的白云还是那么飘逸,快要西沉的圆月在白云里穿梭。
南宫玉珲化成一条黑烟,箭一般冲向那美丽的苍穹中去了,留下一双痴迷而伤感的眼神,惆怅而心酸的看着那条黑烟离去的方向。
燕璧默默地望着那远去的黑烟,眼泪让山间的景物变得更加模糊了。
虬髯客站在燕璧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个不幸之人,之前见燕璧与妖魔大战之时,他眼里看到的是一个勇敢而且天下无敌的女英雄,却不想这个女英雄这会儿竟是这般脆弱。
不过,尽管如此,他不想安慰眼前的伤心人,因为素来嘴笨的他就说不出几句好听的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耐着性子陪着,若是燕姑娘想用他出出气,他也愿意奉献自己的身体。
不过,燕璧就那么安静,她似乎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悲伤,她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想在虬髯客的面前嚎啕大哭,尽管她觉得她想哭,很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或许,她真的太难受了,心里疼得厉害,那颗滚烫的心脏就像在流血,似乎还有一把匕首深深的插在上面。
这情景,令虬髯客很尴尬,他想说点什么,可他确实无话可说。
“你若想哭那就痛痛快快的哭吧,或许哭出来要好受一点!”
良久,虬髯客实在经受不住尴尬的气氛的折磨,他挨近燕璧小心翼翼地道。
“不!一个骗子是不值得我去哭泣的!本姑娘从来就没有眼泪!”燕璧咬着牙齿淡淡地说。
“你说得对!那种人不值得你这个女英雄去哭!”虬髯客急忙说道,他以为这样能让燕璧好受一点,然而,他错了,她的安慰真的一点用都没有,燕璧虽然没有哭,但是他清楚燕璧此时内心的难受程度,否则燕璧那尖利的指甲也不会深深的陷进石缝里去了。
内心的伤痛完全表现在燕璧的言行举止上,就算燕璧嘴硬,虬髯客还是看得出来的,不过,虬髯客并不揭穿,他只好叹息一声。
“好了!”燕璧深吸一口气,平和了心情,然后说道,“待到天亮以后,咱们回到城里。”
“嘘……有人进来!”
虬髯客点点头,突然,他听见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仔细一听,还有人在交谈。
于是,他走上前去,躲于洞口处往外窥探,便见十来个身穿灰色衣服背上背着长剑的男子正往山洞方向而来,从那衣着一看便是某山修道方士,为首的除了衣着尽是灰色之外,头发和长长的胡须也是全白了。
此人年纪比别的大得许多,该是五十几岁的样子,他并不像其他的把剑放在背后,而是提在手中,如此特别,分明就是一代宗主。
“有人山下,正往山洞方向而来!”虬髯客转身对燕璧说道。
“此时此刻怎么还会有人经过?是他?”燕璧走过来往外一看,这才认出来者正是西仙源的龟乾尊者,龟乾尊者带着他的弟子们,一边说这话,一边往山上走。
“燕姑娘认识这帮人?”虬髯客问。
燕璧点点头道:“不错!为首的老头乃丹霞山修道宗师白令虎,道仙们皆称他为龟乾尊者,而其他之人皆是丹霞山弟子。”
“既然是修道仙家,想必定是好人,他们一定是来洞里歇息的,大家遇上,我们也可与他们结伴同行。”
“是敌是友眼下还不好说!”燕璧轻笑道,“白令虎虽为道仙,然为人刻薄,实属那阴险狡诈之辈,不信片刻之后你就知道了。”
“弗某从没与道仙打过交道,也不曾遇见过,只听得家师说,天下道仙乃天界安排下界统治凡人的,总共一百零八人,分别设道场于三山五岳名山大川之间,故有三十六洞府七十二福地之说,当时听家师提及,心中不免产生好奇。脑中时常浮现神仙乘云驾雾的场景,幻想他们生活于缥缈的云雾之内,甚是悠闲自在,却不想他们跟凡人无异,还存有勾心斗角之心,简直怪哉。”
燕璧听了笑道:“仙与人并无区别,不同之处只是生活环境不同,神仙逍遥自在,凡人辛苦束缚,神仙受世人供奉高高在上而可以无所作为,凡人受苦受难永远处于底层还得忙忙碌碌……嘘!别说了,他们上来了。”
燕璧话音刚落,白令虎一行人正好来到洞口,探着头往洞里一看,见燕璧和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坐在洞中,顿时惊疑的互望一眼,然后又用他们龌龊的思想和鄙夷的眼神打量着洞中之人,同时也全都亮出了兵器,二话没说就将燕璧团团围住。
“孤男寡女独处山洞,定是在做苟且之事,真实不要脸。”其间,有人悄声嘟哝着。
“果然是妖孽,行为如此乖张,简直伤风败俗!”另一个人也悄声道。
他们声音虽小,燕璧还是听见了,但她假装听不见,迎上去微微欠身以作行礼,道:“龟乾尊者,数日不见近来可好?这等阵势究竟为何?”
“燕璧?”这叫龟乾尊者的上下打量燕璧片刻,然后说道,“当日你杀人逃走,天下道友正四处搜寻,不想你竟然躲于此处,还与一个凡人在洞中厮混!”
燕璧本是客气有加,不料白令虎出言那般无礼,燕璧顿时气愤,淡淡说道:“当初征讨万魔洞之时,燕璧与诸位也算并肩作战,故而在此相遇还以礼相待,不想你堂堂一代宗主竟然口出秽言,你不觉得有失仙家名声么?”
“放肆!”白令虎“哐”一声亮出宝剑,嘴上大喝道,“我仙家道者岂是尔等妖孽羞辱的?那日在封天紫元宫你残杀我仙家道友,若不是紫隐紫药以及紫玄为你说话,你早就命丧洞宫山了,尔不但不思悔过且往江道友灵前谢罪,竟然暗中逃走,今日本尊在此遇见尔妖孽,定要将你捉拿回去,给江道友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废话!”燕璧怒道,“谁说江道友乃本姑娘所杀,当日燕璧说得也很清楚,更不是畏罪潜逃,燕璧今日到此,乃受他人之托前往绝岭谷拿回刑天戚,若白道友硬要出言不逊,燕璧绝不客气。”
“不客气?”白令虎冷笑道,“你当我天下道者真的就那么无能么?”
“那你当如何?”燕璧大声道。
话说到此,气氛骤然紧张,这一仗就似乎在所难免,白令虎心知自己数百年道行并非燕璧敌手,便不得不想到先下手为强,于是早已暗自准备,只见他手提长剑,那剑“哐哐”作响,定是白令虎已将法力逼至剑叶之上。
“简直猖狂!杀了这妖孽!”
在场之人见他们的宗主那把锋利的宝剑已经出鞘,于是一人大喝一声,号令围着燕璧的同门师兄弟一起仗剑刺出。
四面八方的青铜剑瞬间变成一张剑网将燕璧罩于其间,他们就想一招结果燕璧性命。
白令虎也乘机出手,他一手持剑,一手凭空画着封魔神印,从燕璧后面偷袭燕璧后背。
站在一旁的虬髯客之前还傻愣愣的,见白令虎从后背偷袭,于是一个箭步上前,拔出手中大刀猛地往白令虎刺来的剑砍去。
“叮!”
白令虎锋利的长剑往左边刺去,一下子插在一块石头上面,长长的宝剑几乎一半没入,白令虎使出全力将石头震裂方可将长剑拔出。
他提剑回望,双眼瞪着虬髯客怒道:“岂有此理!竟敢偷袭本仙?”
“偷袭?”虬髯客冷笑道,“恶人先告状,堂堂一代宗师,竟然如此下作!”
“好!既然如此,本仙倒想领教领教这位大侠高招。”
白令虎瞧了旁边正力战燕璧的众弟子,见他们打的很是激烈,看样子一时半会还不能败下阵去,于是便想乘机先除掉燕璧身边之人。
“好!传闻道仙都是高高在上天下无敌,今日既然撞见,在下倒想看看法力无边之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虬髯客大笑一声,将手中大刀一横。
“弗兄不可!”
眼看白令虎和虬髯客就要动手,不料燕璧身子凌空飞起,两手轻轻一抬,那些方士手中的剑被震脱飞出,而那十几个方士一起往四面八方甩去。
就连白令虎也抵挡不住燕璧几招,更别说他门下弟子,之所以他们能与燕璧激战多时,那是燕璧本无杀人之心,也想看看丹霞山白令虎究竟意欲何为,故而他们才打了这么久,然虬髯客便要与白令虎交手,以虬髯客凡人身份岂是白令虎敌手,所以她只能稍微施法,那十几个方士便东倒西歪滚得一地都是。
燕璧将缴获的兵器扔在地上,身子轻轻落地,跨步来到虬髯客身前说道:“承蒙弗兄出手相助,燕璧不胜感激,只不过弗兄并非修道方士,定不是白令虎对手,白令虎的事还是燕璧自己解决吧,此时天已大亮,周宁县城门已开,弗兄大可进城,片刻之后燕璧自会前来与弗兄相见。”
虬髯客急忙道:“燕姑娘,还是让弗某与你一同对敌吧,弗某独自离去实为不义啊。”
“弗兄难道忘了之前本姑娘在周宁县城的表现么?”燕璧笑道。
“岂有此理!”
白令虎右手握着长剑而且平抬于空中直指虬髯客,他一直等待虬髯客出手,然虬髯客竟是与燕璧说过不停,让他举着的右手已经发酸发麻,于是很气愤地道:“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老子等了好久,就只听你两个谈话,难道真没将我丹霞山放在眼里?”
“走!”燕璧推了虬髯客一把,将虬髯客推出山洞。
虬髯客知道燕璧心意已决,犹豫片刻只好转身走了。
其实他虬髯客并不知道燕璧用意,其实燕璧跟本没想过要与白令虎动手,因为她发誓这一生不会伤害任何人,但是白令虎就不一样了,他定会全力相搏,心里只想将她燕璧置于死地,所以,她心里已经决定,只要白令虎出手,她转身就逃,若虬髯客不先离去,她怕白令虎对虬髯客不利,故而要先将虬髯客支走。
虬髯客一走,燕璧松了口气,转身对白令虎道:“白道友,燕璧早已洗心革面众所周知,而且已经加入天紫联盟,白道友为何总是看燕璧不顺?”
“废话!”白令虎将举着的手放了下来,剑尖指地,一柄握在手中便可以威风的宝剑瞬间变成拐杖,他冷笑道,“仙妖有别且更是势不两立,就算眼下没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并不能说明你就是值得信任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为妖者,岂能泯灭了妖性?”
“够了!”白令虎口口声声称呼燕璧为妖,听得燕璧怒火中烧,她突然大喝一声,咬牙切齿地道,“本姑娘一直对你尊敬有加,自尔等进洞以来,燕璧不曾对众位无半点不敬,可是你们竟然字字辱骂句句挖苦,既然大家谈不下去,那就没必要再说,本姑娘就此告辞。”
燕璧说完,两手抱拳随便行了一礼,转身准备要走。
“休得离去!”燕璧迈步要走,白令虎以为燕璧惧惮于他,于是他更加不让燕璧离去了,大喝一声,挥剑赶上,朝燕璧腰际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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