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那一次之后,我再次确认了小花不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我清楚地感觉到在那个老家仆的死亡之后,小花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也让我更加的体会在他之前那并不算长的一生里究竟经历了多少的艰难。
那个让人从骨头里冒寒气的淡笑真的只是开始而已。
我以前对于小花的枪法,虽然说挺信任,但是从没想到他会准到这种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种这是在打射击游戏的感觉,虽然我明知道这是拼命的事,可是也许这件事本身和我平时的生活真的差的太远了,所以我总是有种虚幻感。
我们的速度并不快,小花现在虽然情绪况。
比如这里的草木的栽种,看着小花的路线,我就意识到这东西还有些门道,小花很谨慎的选择着其中一些花木的背后走,然后我就注意到这边的院墙是仿江浙地区的那种设计,也就是说墙上有各式各样的镂空窗格装饰,一开始我只觉得那是用于美观,然后我就发现小花经过第一个窗格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啧”了一声,抬手就是一枪,紧接着那边就是一声惨叫,我这才意识到,这些窗格肯定还有着监视外头状况的作用,至于这些花草,大概也巧妙的错位种植,有了屏障的功效,从这里小花可以清楚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小花。
小花自己住在一个独院里,我们却在那个独院里呆了足足有十分钟,小花就像《兵临城下》里面那个狙击手一样,一枪一个准儿,慢慢的就开始有枪向我们这边扫射,但是却又是完全找不到目标的那种乱打,所以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可是不知怎么,小花的表情却越发的严肃,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一样。
“怎么了?”我问他。
“我找不到霍家老大。”小花道,“这不可能,他肯定在这里,他还没有狂到让自己一群徒子徒孙就敢来端我们解家的地步,可是老宅里面每一个角落从我这儿理论上都能看得到,这太不正常了。”
我道:“说不定他也是知道形势不妙,所以特意躲起来了,没准他知道你这边会有这种机关,毕竟他也在天天琢磨着算计人……”说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我把小花给骂了,但是看他的表情他也没有在意,便继续道,“他或许会想到你如果来,肯定会第一时间掌握这边的所有情况,所以他就算不知道你具体的监视方法,他也会一直在躲。”
小花点了点头,道:“甭管怎么说,把他的人都弄死,他再有本事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来,瞎子,手机给我。”
小花的手机终于还是毁在了镇仙陵里,刚才联系之类的事宜都是黑眼镜帮他做的,我就看黑眼镜从衣袋里掏出一款粉红色——没错,是粉红色手机——递给小花,旁边胖子开口道:“黑爷,内秀啊。”
黑眼镜对于胖子这隐隐的奚落全然当听不懂,只道:“花爷用这个会比较搭调。”
小花笑了笑,没说什么,接过来发了几条短信,而后道:“我的人应该五分钟之内就会到了,人数至少是霍家的两倍以上,那时候咱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脸色一下就变了,一把就把黑眼镜摁倒在地就地打了个滚,大叫道:“快躲!”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闷油瓶已经一把把我拽过来拉着我闪开,胖子赶忙也跟着闷油瓶跑过来,也就停顿了那么一秒钟,就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气浪直接就把我们全都掀飞了,所幸远离了爆炸的中心地带,我们没有受什么伤。
小花抬起头来,我发现他的脸都被烟火熏黑了,黑眼镜更是连衣服带人完全成了乌漆抹黑的一团,我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也抹下一把黑来,再一看身边的闷油瓶,他也是一样,只不过即使这样,他看着还是相当养眼。
小花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道:“他妈的,霍老大的人这是不要命了啊,搞这么大的动静,连手雷都使上了,这可是郊区不是山里,非把条子招来不可。”
“那就快点摆平这件事情,以你的手腕我觉得你搞定几个警察不算什么难事。”我道,虽然这么说着,我还是心里一紧,毕竟之前在长白山被光头指认之后,我,闷油瓶和胖子三个估计还是在警局里通缉令高挂呢,这要是被抓了肯定讨不了好去。
小花笑了一下,道:“我可是正经生意人,这都是副业,你要知道做生意那条道都得吃得开才行,只要别伤无辜的人,这块儿出什么事儿我都能顶的住。”
黑眼镜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院子,道:“我比较关心的倒是这下上次我给你栽的合欢树被炸死了。”
小花道:“那就再种。我靠,这帮孙子又来!快跑!这儿呆不了了!”说着,他带头就跑,我们连忙也跟着他跑,黑眼镜这次是殿后,我还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完了,这下不光合欢,西府海棠也没了,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心说你倒好这时候忽然这么有情调,就看小花在一个墙根处停了下来,道:“小心吧,霍家的这么嚣张,黑豹子留给我那队人估计也要危险了,一会儿就得开战了,咱们有多少条弹夹?”
黑眼镜道:“放心,够使。人员尽量别分散,一会儿我和花爷主要吸引火力,你们只要自我保护好就行,注意观察着点霍老大在哪里,逮住那个孙子先别杀,咱们得靠拿住他镇住那帮人。”
我们点了点头,小花道:“准备,冲!”说完,他一梭子子弹就扫了出去,人也跟着冲出去。
一出去,我立刻就有种沐浴在枪林弹雨之中的感觉,我一眼就瞄见这里至少有十个人,枪口的火光在雨中迷蒙但是又无比的清晰,闷油瓶一把就把我拉到他的右侧,胖子默契的站在我的右边护住我,他们立刻就成了一种站桩般的模式,我在中间,另外四个人全都举着枪定点射击,这时候就看出来黑眼镜的枪法真他娘的好,一枪一个,枪枪爆头。
但是人毕竟太多了,我们干掉一个,又过来三四个,看来霍老大的人已经渐渐的全都往这边来了,渐渐地有一点左支右绌,然后我就突然的看见在这个大院的西门那个位置,有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影一闪而过,在那一瞬间我几乎就确定了那是霍老大,失声大呼了一声:“在那里!抓住他!”
小花应了一声,飞身就追了过去,然而就是这么一下子,我们的队伍一下子散了,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看到一梭子子弹冲着我扫了过来,闷油瓶一把把我推倒在地拽着我滚倒路边的花丛里,才算是躲过了一劫,我听着胖子怒吼了一声“小哥不厚道!就救媳妇不就兄弟!”还有点想笑,然后一抬头,我忽然就发现有一个黑衣人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闷油瓶的脑袋。
此时此刻闷油瓶的注意力完全在我身上,这一枪过来他就完了,我的心一下就炸了,脑袋“嗡”的一声,这也就是兔起鹘落之间一秒不到的功夫,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举起枪架在闷油瓶的肩上,信手就是一枪,就看那个黑衣人额上“扑”的爆出一团血花,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闷油瓶显然茫然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看,就反应过来,他看着我,然后忽然就凑近过来,在我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而后道:“快起来,后面的危险还多。”
我的手还在抖,我都不敢相信我刚才做了什么,我居然开枪了,还杀人了——还一枪一个准儿,莫名的有股成就感,也就是因为闷油瓶刚才有危险,我才能做的出这种事情来。
这时候,小花那边也有点支不住了,我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块血迹,显然也受伤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我们就听到了一阵枪响,小花的身子跟着一振:“来了!”也就是这时候,我看到从解家的正门涌进来一大票人,各个都是整齐抖擞。
接下来的过程变得有一些简单,很快的小花的人就把霍老大那点人给轻松地扫荡下去,然后小花就让他的人出去,让他们在外面的院子里找,我们则在这间正院里寻摸霍老大。
他们四个分别在院子的四角,我则到门口去看了一眼,然后我就站在门口,看了眼闷油瓶,他警惕的姿势还挺帅,然而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危险感,然后就在同时,忽然我就感觉我的脖子一下就被谁卡住了。
我看到闷油瓶猛的转过身来,然后他的动作就僵住,我看着小花,黑眼镜和胖子掏出枪来,却不敢再动一丝一毫。
我听到就在我的耳边,霍家老大阴冷的声音:“花爷,再往前一步,他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