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通云港的港口区便是热闹的市集,这里的大路极宽阔,路上的人因为族群不同,穿的衣服也是各色各样的。北方皆是大族,故而很少见到这种百花园般的盛况,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王家带来的坐骑竟然不是马匹,不是驴骡,而是高大的鹿,尤其此时慕云汉将要骑的这匹雄鹿,鹿角犹如巨大的桃枝,张扬地伸展着,气势颇人。而原定疆和柳景元等人将要骑乘的母鹿,则是一身浅浅的素雅花纹,形状完美的头颅骄矜地微昂着,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便是万种柔情。
楚仪和原大花简直看呆了眼。
柳景元主动为她们解释道:“这是三江五洲的负鹿,当地人大多选用此作为坐骑。这没什么稀罕的,三江五洲这里,骑马骑鹿都还算常见,你们要是见到骑猪骑大狗骑猫熊的,估计要更吃惊。”
楚仪一边啧啧称奇着,一边扶着“弱柳扶风”的原大花上了为女眷准备的车。柳景元见状摇摇头,把自己的荷包丢给原大花道:“里面话梅不多了,你省着点吃,这里可没有卖的。”
原大花如获至宝,紧紧攥着道:“多谢柳管家。”
车行驶起来,楚仪忍不住好奇对原大花道:“据说慕大哥是三江五洲的高手,他家里应该也是在当地非常有名的武术世家吧?”
原大花有气无力地说:“这个不止你这么问过,原先还有人特意去打听过,想攀攀门路,可惜三江五洲根本没有慕姓的世家。慕爷的老乡在小春子军里,也只是知道他的厉害,不知道他的具体背景。只知道他家可能在支蚌洲,就是这通云港附近。”
“看来慕大哥真是个秘密颇多的人呢……”楚仪喃喃。
“比起这些来,”原大花斜眼瞅着她,“我倒是奇怪了,你为啥不和我哥睡一个船舱?”
楚仪登时脸红了,没有吱声。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们结婚也有好一阵子了呢!燕子都要回来了。”
“我……我和大虎还……没有同房……”
“什么?!”原大花声音登时高了八度,急得楚仪忙不迭去捂她的嘴。
“姑奶奶,你小点声!”
“为啥?!他,他不温柔?”
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讨论这个问题,楚仪真的是臊也要臊死了,何况此时八龙这个小家伙正瞪着圆滚滚的大眼不解地瞅着她们。
“没有为什么,就是,就是太快了,我想再等等。”
“等……”原大花倒吸一口凉气,“什么鬼,那你们试过了么?”
“……”楚仪用力摇摇头,“大虎说会尊重我的选择。”
“神经病,”原大花一脸费解,“你俩真是……”
“循序渐进啊,”楚仪认真解释,“如果一个男人,突然亲近你,你也会受不了,对不对?”
原大花张大了嘴巴:“要是我喜欢的,我准保叫他受不了才对!”
“……”楚仪越发臊了,她早该想到原大花这个女人跟她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我不和你说了。”
原大花也没再惹她,因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原大虎这个二百五,不会上女人这种事,也要她来帮忙吧!真是个怂猫啊!女人都喜欢被喜欢的男人强势对待的!不然,难道要等楚仪这个温吞的性子去主动么?那等到死算了。
本以为自己故意常常宿于捕房可以为他们创造机会,让他们好好享受几天二人世界,谁知道,这俩人竟然压根就没同房,没同房还不早说!害她睡了那么几天草席子!真是亏死了。
一行人被老主事带着先去了路旁的客舍,那里已经准备了一些衣物。这里明显比北方要热许多,街上甚至有的姑娘为了俏丽已经穿了膝裤和精巧的草鞋。楚仪和原大花都换上了薄衫,这才感到落了些汗,除此之外,旁边还准备了青奴伞,水滴耳坠,花冠一类的小饰物,虽不值钱,却十分精巧。
楚仪是第一次出门,心中尚十分保守,只选了水滴耳环,又掂了一柄青奴伞做遮阳用。那耳环是琉璃烧成的水滴状,用细细的银线坠着,荡在脸旁甚是清爽好看,偶尔贴到颈上还能带来一丝舒爽,乃是当地姑娘都爱的饰物。青奴伞则是青竹做成,遮阳极好,入手也是带着竹子的丝丝凉意,很消暑。
而原大花非但穿了膝裤,还迫不及待地解放了脚丫子,换上了露着脚趾的草鞋,她得意的动了动脚趾头,又拿过一个鲜花编的花冠戴在脑袋上,配着她小麦色的皮肤,立刻变成了一个当地库粟族的姑娘。
她这身装束一出来便受到了原定疆的指责:“你你你,你能不能学学你嫂子,穿得是什么衣服啊!”
“什么什么衣服,你眼瞎啊,看不到大街上大家都这么穿?”
楚仪急忙扯扯她,低声道:“大家闺秀。”
原大花当即绷住要炸裂的心,皮笑肉不笑道:“哥哥教训得是。”
原定疆从未见妹妹如此阴阳怪气过,着实呕得慌,脸上肌肉一抽搐,索性别过脸去了。幸而他的宝贝楚仪穿得严严实实的,虽然那个外纱太过轻薄,但总好过原大花把腿肚子晾出来给人看。
原大花转去了马车后面,恰好柳景元也换完衣服出来,见她这身打扮,不由一愣,似笑非笑看着她。
“看个屁!”原大花被他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钻进马车去了。
马车里八龙也已经穿了精神的短袖短裤,一脸严肃坐在那里,她不由骂道:“老气横秋的!”把花冠扣在了他头上。
八龙推推花环,露出一双狗狗一样的圆眼儿来,吐出一个字:“饿!”
原大花笼着头发,没好气道:“我难道不饿?忍着吧!”
楚仪笑着摸摸八龙的小脑袋,“再等等,我这里还有一小包榛子,你吃了垫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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