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自曝身份?”原定疆被慕云汉叫来,听到他这个提议,第一反应便是反对,“那怎么可以,你这不等于告诉大家,我是朝廷派来调查案子的,快来杀了我吧!”
“重归故里,不见得是要奉皇命而为,亦可以是衣锦还乡,风光炫耀。”慕云汉道,“我会让他们相信,我依旧是当年那个急于证明自己的毛头小子,与慕容家是合作,而非背叛。”
“你不说当年,差点死在那里嘛?他们一定是恨你入骨,再看到你得意,不是火上浇油?”
“他们当年试图杀死的,是无权无势,没有依靠的私生子慕容渊,并非今日的当朝宰相。慕容云冲那人,刚愎自用,嫉贤妒能却又十分势利,当年我比他强,但是有限,他会想要杀死我,但如今我强他太多,他想的更多的,一定是怎样借助我的势力扩张慕容家。如若我表现出不计前嫌,仍想要获得慕容家认可的模样,他即便怀疑,贪婪也会让他选择相信。”
原定疆犹是疑虑,觉得他这样贸然暴露身份,实在是棋行险招,一个不慎,案子破不了也就罢了,慕云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暗卫纵然武艺再好,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慕容家武师何止百人,他根本不可能应付得过。
慕云汉又道:“身份暴露,虽然可能看上去危险,但也是件好事,届时我大张旗鼓,住进慕容家,有什么闪失,他们一定跑不掉,他们非但不能得罪我,反而要供着我,何况这样表明身份,我可以吸引走大部分注意力,不至于叫他们继续盯着沈姑娘。”
原定疆一呆,总觉得最后这句像是重点。他更觉得,事情的走向彻底变得奇怪了起来,自己被调去了五洲营倒是平常,柳景元为了盯住慕容家的船只,乔装混去了漕帮也还可以接受,而他交给原大花的任务,竟要她乔装成自己,去了当地的捕督院,同时为了保护好楚仪,又叫她同原大花伪装成夫妻……好吧,毕竟是和自家妹子装成夫妻,这也就罢了,现如今,慕云汉为了保护沈涟漪,竟然要自曝身份,入住慕容家!原定疆简直想不明白人这帮人想干什么!
说好的低调呢?说好的微服出行呢?这才刚来几天,慕云汉就恨不能昭告天下了。
可是他也心知,慕云汉决定的事情,一般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他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也白搭。他只得道:“你便是去了,我也不放心,你带着八龙吧,那小子轻功好,身形又小,有什么事儿可以送个信儿什么的,我会在慕容家附近安插一支五洲营的分部,你有什么事,咱们还是信号弹为号,切莫自己擅自行动,对了,也带上勇叔,他功夫好,能一挡十……”
“我带着八龙就好了,勇叔还需要留在这里,原大花功夫虽好,到底是个姑娘,有勇叔在这里照看她和楚仪,我还能放心点。大虎,我知道你的疑虑,但是如今事情已经非常明朗了,并非是那蛇藏得太深,我们挖不到,而是蛇太大,我们降不住,既然如此,索性翻开了抓!”
原定疆苦笑:“只希望我们能顺利完成皇上的嘱托,只不过,”他压低了声音,“你要是暴露身份,沈涟漪不就也知道了?”
“她知道了又如何?”慕云汉道,“她对我的身份早就有怀疑,只是她没有说。”
“我的意思是,她本来就对你有意思,现在一看你是当朝相爷,那不是天上掉下个金龟婿来?更要抓着你不放了!圣上虽然许你择一人而终,但是她的身份毕竟……”
“好了,”慕云汉打断他,“你多虑了,我并不会对那个女人有什么其它想法,我找她来,便是为了要她助我而已。”
原定疆心道你也就骗骗自己罢了,但是他知道小白脸子好面子,到底没说出来,只得撇撇嘴道:“你要是清醒就是最好了。”
于是宰相衣锦还乡的消息,很快便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三江五洲。
正如原定疆所说,大小官员急不可耐地来巴结这位相爷,幸而慕云汉已搬去了五洲最好的凤栖馆客栈,否则沁园的大门都要被挤破了。
慕云汉对于所有人的礼物照单全收,钱帛也毫不推辞,只一样,他不收美人。大家很快便打听出来,他初来乍到便已经包了香脂河白岸楼最美的花魁沈涟漪,二人同吃同住,浓情蜜意,再看其他美人儿皆如粪土。
接着,风声又起,说慕云汉的本家便是武菱洲的慕容家,他此次回来便是荣归故里,要重振慕容家的。
各种消息纷杂而至,原定疆倒是每天都不愁没新闻听。
楚仪听他说给自己,不由也担心道:“慕相搞得如此大声势,真的就能引蛇出洞?”
“他可不是引蛇出洞,他要掀开地皮给蛇拎出来,”原定疆叹气,待看到楚仪穿着一身粉色的短褂,便觉得着实动人如桃花一般。他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又埋在她的颈窝里去嗅她的香气。
“大虎,你别这样……”
“怎么了,我刮胡子了,而且,你那天不还和大花这样?”
一说起来这事,楚仪便不由哭笑不得,那天原大花穿着捕快衣服,凤目高鼻,再加上麦子色的脸蛋,活脱一个俊俏的儿郎模样。原大花一穿上男装便玩心大起,拉着楚仪道:“来,娘子,看为夫这番装扮如何?”
楚仪只是捂着嘴笑,并不回答。原大花也笑道:“娘子害羞了,来来来,坐为夫腿上!”说着硬拉楚仪坐过来,两人闹成一团。
偏巧这个时候原定疆回房来,看到这个情景,脸几乎气成了绿色!他怒吼一声,上去便要揍那个登徒子,可还好,拳头落下去前,原大花像个灵活的壁虎一样溜开了。
“原大虎!你脑子是不是发了大水!你看清楚再打好么?”原大花气得破口大骂。
原定疆梗在她与楚仪之间,咆哮道:“你还敢说,你装什么登徒子,我险些被你气死!”
“你这个蠢猫!”原大花咬牙,反而对楚仪挑拨道:“喏!我哥是个大醋坛子,你以后少不得要被他关在家里,不许见人不许上街,你趁早离了他为妙!”
“原大花!”原定疆挥着拳头,将她撵了出去。
原定疆说及此事,唯恐楚仪又觉得自己小气,急忙表白道:“我是怕你被人欺负,我不是大花说的那等乱吃飞醋的人。”
楚仪笑着抚摸着他的鬓角:“那样最好。”
他卖首在她怀里,瓮声瓮气道:“我要去五洲营了,义父又催了我一次,我只是担心你。”
“有大花和勇叔在,你放心,你既要去打水寇,需要专心才是,我一定会好好的。”
“你会想我么?”
“我自然想着你。”
原定疆闻言有些气恼,楚仪总是这般淡淡的,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十分薄弱:“你说这话,并不留恋我。”
楚仪笑叹了一口气道:“要我寻死觅活的,你才开心么?我嫁了个将军,日后他少不得要上场杀敌,我若没有这点觉悟,还如何做将军夫人呢?我只怕我胡闹,叫你分心。”
虽然楚仪话说得在情在理,可原定疆终究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他眼珠子转转,可怜巴巴道:“娘子怜我,你也知那水寇凶险,万一不幸去了,死前都没能和娘子亲近一番,真是可惜!”
楚仪登时涨红了脸,骂道:“你要死了,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死也要做个快活鬼!”原定疆一把抱起她来,跌进床榻里。
这一次,不论楚仪如何挣扎,他终于如愿了。
二人旖旎一夜醒来,原定疆颇为神清气爽,得意道:“此番才会想着我。”
楚仪穿戴整齐,见他在床上**着胸膛,脸蛋儿一红,也不敢再看,垂眼道:“快起来吧,莫叫义父等急了!”
原定疆又将她拉回来:“娘子喜欢么?”
他言语十分暧昧露骨,楚仪脸皮薄,登时瞪了眼:“原大虎,你再这样,我真恼了!”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他急忙讨饶,跪在床上磕头,“以后都不说,你叫我怎样就怎样。”
可是他心里却窃喜,楚仪分明就是很喜欢他的!她昨夜搂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的模样简直要了他的魂儿去!可是他大概也猜得到,楚仪下了床,便是个玉观音了,说不得,调戏不得,哎,只好顺着她,不叫她恼羞成怒才好。
他多么爱她,他感觉自己更加爱她了!死也要做鬼守在她床头,不叫别的男人染指她!
他此番才可放心离开,楚仪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
沈涟漪倚在凤栖馆的套房窗边,手中拨弄着官员们送来的一个流光溢彩的发簪,正是仙人折花的模样。看得出她很喜欢这支花,但是也是喜欢它的模样,而非价值。她玩了一会儿,玩腻了,将花掷去了一边。
慕云汉蓦然回神,发觉自己看了她许久。
沈涟漪是有些紧张的,她喃喃道:“棋行险招……”
慕云汉反而对她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她在日光中侧头看他,美得不似凡间女子。
慕云汉觉得她太过耀眼,避开目光道:“我的身份。”
“哦,相爷……”沈涟漪笑笑,“有什么可问的,问了你也还是相爷。”她心想,何况我一早便知道,此番终归不用再演戏下去。
这时有侍卫来报,说是总督同慕容家的掌事一齐求见。
沈涟漪笑着低声道:“又要演一番。”她拍拍身侧的床榻,“相爷需坐过来。”
慕云汉闻言坐了过去,沈涟漪便柔弱无骨地偎进他怀里。她轻笑:“真好,瀚澜城多少姑娘想这样偎着你,却不能如愿,便宜了我。相爷这般牺牲,我倒想给你五百金,好抚慰你。”
“胡闹!”他低声斥她,只是听在沈涟漪耳中,却自有缱绻之意。
果不其然,慕容家按捺不住,邀请慕云汉住去慕容山庄。
慕云汉自然没有反对,他捏起沈涟漪的下巴,十分宠溺道:“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沈涟漪羞红了脸,娇嗲道:“相爷对奴家真好,晚上奴家一定好好表现。”
二人上演着恶心人的戏码,只有彼此看得到对方眼中半真半假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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