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德所住的庭轩院子,灯火通明,季白脚步匆匆的穿过九曲回廊,拐个弯儿,就见大庆侍立在正房门前。
听到脚步声,大庆小跑这迎上来,拱手行了一礼,“爷,您可还好?”
季白脚下不停,“大老爷如何了?大夫呢?”
“大夫都在,大老爷的情况不太好,浑身都在打颤,身子冰凉,盖了厚厚的棉被,大老爷的身子还是一丝的热乎气儿也没有。”
说着话,就到了屋内。
三个上了年纪的大夫,低声商议这,见来人通身贵气的不凡,齐齐对视了一眼,拱手行了一礼。
“可诊断出什么?”季白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
站在中间的大夫拱了拱手,上前了一步,“季大老爷身子冰冷,颤抖,脉搏宽大急洪,且心绪不稳,是得了惊急之症。
但这病症来的又凶又急,在下等人斟酌这先让大老爷安歇下,稳稳心神,就开了一剂安神汤药。”
大夫顿了顿,斜这眼看了一眼另外两人,“用了安神汤药,大老爷睡了半柱香,就又惊醒了,频出虚汗,在下几人商议这加重了一味附子的用量,大老爷喝下依然只睡了半柱香,在下等人就又开了姜火汤,现下还没熬制出来。”
季白点了点头,以示他知道了,抬脚朝内室走。
季明德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隐隐泛青,唇色虚白,对站在床尾侍立的人,轻道:“你退下吧,外边儿那些人也都退出去,守这门,任何人不准出院门一步。”
季白侧身坐在床边,一手搭在季明德腕上。
片刻,收回了手,神色严肃,他读过医书,略懂医理,大哥的病况有一半儿是吓出来的,另一半就是阴气侵体所致。
“怎么样了?”季明德想起当时那一幕,心就提了又提,心口气闷难受的很,手揉着胸口顺气。
“已经被收回簪子里了,过几日就送到土地庙,给他们处置。具体的,我还没来的及问,赵半瞎被阴气伤的很重,已经人事不醒了。”季白语气中带着叹息,这刚三天,这两人就又招回来一只鬼,这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不得安生,还有请周神医的事情,迫在眉睫。
季明德感叹,“那李晨语,究竟是个什么?连鬼都怕她。”
顿了顿,抬手顺着胸口那股不上不下的气,回忆这道:“离得远,我没见她出手,你可曾见了?她可是用的……法术?”
季白同样把今夜的事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距离李晨语很近,虽然后来灯火全灭了,但隐隐绰绰的虽不真切,但还是可以看得到,从始至终,李晨语只有左手在动,或虚空一抓,或猛然仰起,没有其他动作,见识了那股冲到体内,驱除阴气的力量,他才明白,李晨语有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可以操控自如的力量,那,或许就是法力。
“或许是用的法力,她为我驱除了阴气,那股力量,像是水,所到之处没有任何不适。”
顿了顿,季白想着这几月来,赵半瞎从未提及过她的来历,她到底是什么人,恐怕赵半瞎也不知情。
默了片刻,季白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人也好妖孽也罢,她不害我们,无论她是谁,我们都已经身在局中了,只能好好待她。”
季明德看着季白沉稳淡定,像似习以为常,没有任何担忧受惊的神情,心里的那份忐忑不安,仿佛消散了些许,虚虚一笑:“这些我自然明白,物以稀为贵,她的价值我懂,存在的危害也远远超出想象,却诡异的,觉的那样的事儿发生在她身上,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叹了一声,一只手掌拍在季白的肩头,“只是苦了你了,那两人就是麻烦头子,刚来金陵几日,先是打了十皇子,这又在身边放了一只厉鬼,真真是无法无天,让人头疼的很。”
季白失笑,摇了摇头,“大哥的身体不用担心,过两日,李晨语会给你驱除阴气,先用这大夫开的药,安心修养几天。”
次日,一夜未眠的季白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
“爷,有二个自称与赵先生相识的年轻男子,求见赵先生。”洗砚低声对看着书的季白道。
主子看着这一页,已经看了一柱香,莫不是在发呆?
“什么人?”季白闭了闭眼,眉头一皱。
“一个名叫姜胜屿,一个名叫郑辛的人,宋庭说,这二人与少爷,先生他们有些交情,几天前还在一起用过膳。”
“请他们进来。”季白挑了挑眉,放下书,端起冒着白雾的杯子,不可避免的又想起前几日的夜里,一身红衣似火,周身泛着黑雾的男子。
轻吹了一口气,吹断的白雾又袅袅升起,朝嘴边送了送,突然没了喝茶的兴趣。
大厅内,姜胜屿与郑辛坐在鹅颈椅上,慢慢嘬这茶喝。
黄汤在喉间滚动,姜胜屿呼的吐出一口气,留下口齿一片清香,“这是什么茶?茶色无一丝杂质,香气四溢,滋味鲜爽。”
“是白茶,”郑辛眼睑微垂,轻轻嗅了嗅手中茶杯里的香茶,“应该是贡眉,有入药的功效,解酒醒酒、平肝益血,白茶是茶中极品,常常饮用有清热润肺的功效。”
“哈,”姜胜屿哈了一声,仔细看着杯子里的茶。默念从书中看到有关白茶的介绍:外形芽毫完整,满身披毫,毫香清鲜,汤色黄绿清澈,滋味清淡回甘。
看过来看过去,姜胜屿也没看明白披毫说的是哪个部位。
“胜屿,”郑辛朝门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站起身整了整衣摆。
季白款款而来,拱手与站在大厅中的两人示意。
“两位公子。”
姜胜屿郑辛二人齐齐还礼,“冒昧打扰了。”
三人落座,侍女端着托盘又上了一回茶。
坐在下首处的姜胜屿拱了拱手,“在下姓姜,名胜屿。”
郑辛紧随其后,介绍了自己。
季白同样报了姓名。
他没有刻意隐瞒身份,但也没引来姜胜屿二人的惊呼,季家家大业大,族人众多他们二人也没多想。
姜胜屿郑辛听闻他姓季,又通身的贵气,心里就暗暗猜想季白是季家哪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