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特过去是一个小型盗贼团的团长,在广阔的西北之地,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个月前那场惊天大爆炸,引发了无休止的战争,也令到许多盗贼蜂拥而起。弗莱特也曾想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可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以他区区三级剑士的实力,一切都是妄想。
弗莱特的盗贼团被另一个强大的盗贼团给消灭吞并了,他本人也差点给对方的团长所斩杀。之后他一路逃窜,漫无目地躲藏,直至遇到这支逃难的队伍。
那个叫做修兰顿的年轻剑士原本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其他人或许不识货,但弗莱特深知修兰顿是一个强大的剑师,这种级别的修为在西北也是一方高手了。志气全无的弗莱特原本有意投靠前途远大的修兰顿,但是他那种深入骨子里的流寇做派不被修兰顿所喜,因而并没有接纳这个前盗贼头子。弗莱特因此暗生怨恨,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但自从修兰顿被那个凶悍的盗贼所杀,弗莱特潜藏的怨恨和野心也爆发了,凭借队伍中过人的实力,拉拢队伍中的流氓、佣兵甚至盗匪等恶棍,组织了一支属于他的团伙。继而他决意掌控这支队伍,一来是发泄当初被小看的愤恨,二来队伍里倒是有些不同领域的人才,也有颇为可观的财富,不论选择重新走盗贼的路子,还是建立一支佣兵团,这些资源都是他东山再起的基石。
至于那些没有用处的老弱妇孺就只是弗莱特抛弃的对象,他弗莱特大爷可不养闲人,他也不像修兰顿那样愚蠢,为了保护这些不相干的弱者,连自己小命都丢掉了。暗地里,他不止一次向他的手下嘲笑过修兰顿。
但是弗莱特无论计划抛弃那些浪费粮食的老弱病残,还是意欲侵吞队伍中的私人财产,那个死剩种李兰就会跳出来,大声指责与制止他的行动,依着他那死鬼哥哥的名头,还有一批不愿听命于莱特号令的剑士的背后支持,弗莱特每次都只能作罢。但是那种愤怒也在不断累积,终于这次他决定不再忍耐,假如有谁再反抗,大不了杀个人头滚滚!杀个鲜血满地!
而被他默许出去“试探”的下属贝茨却竟然被人打残,这简直是吃果果地打脸!当然这也是大好机会,弗莱特他决定借机发难,把队伍来一次大清洗,一举奠定他的绝对权威。当然以防万一,他带上手下精悍的剑士,一齐过去围堵李兰和莫离,这个阵容,他认为足以应对一切意外。
但事实通常都是残酷的,尤其当你把理想描绘得太过美好。
连续投掷了多把长剑,莫离就身子一抖,筋骨齐鸣,血气疾转,血管中的热血在脚底和肩背的窍穴中各自凝成高速旋转的气旋,热血,蒸发成汽,犹如涡轮增压,给整个躯体带来强大的动力。
莫离脚步雄猛,如虎跃;肩部扇动,如鹰翅,真如一只安插了翅膀的飞天猛虎!转眼就跨越十余步扑向弗莱特,体内剩存的热气汇聚至双手,两掌就像吹气球一样涨了一圈,鲜红异常,再以雷霆万钧的劲道猛轰弗莱特的胸膛。瞬间莫离两掌内的滚滚炽热劲气,以万针攒射的威势插入弗莱特体内。
刚猛绝伦的掌击是外劲,是阳劲;绵里藏针的气针是内劲,是阴劲。二劲合一,阳火阴符,其威力足够裂石穿金,开山断铁。莫离曾经以这二重劲生生掌毙一头大象,大象皮粗肉厚,扛得住刚劲,但挡不住第二重的阴劲渗入体内,破坏内脏,断绝它的生机。
但莫离只觉得似乎击中某种极其坚硬又极其柔韧的物体,二重劲虽然击破了这个物体,但是阴柔针劲却没能打入弗莱特体内。而且某种狂暴的能量如海水倒灌般反冲过来,入侵到莫离的双掌,就像燃烧的烈酒,的岩浆,要把莫离的双掌的肌肉、血脉、掌骨都破坏、焚毁、烧焦!
与此同时,受到掌击的弗莱特目露凶光,双手高举长剑,剑刃猛地往下一戳,直插向莫离的腰脊,力道沉猛,迅猛无比。
面对这致命一剑,莫离面沉如水,猛地一个驴打滚,朝侧面一扑一跌一滚,避过这一剑。但是也因此失去了平衡,空门全开,此刻就是任人宰割!
弗莱特得势不饶人,狂催斗气,体内斗气不断灌注到剑身,一时间手中长剑竟化作一把巨大光剑,剑体猛地较原先长出一尺。同时弗莱特双脚运转斗气加持,踩着一个个深深的足印,身体以迅猛无比的移动速度带动着光剑,往地上的莫离的各个要害连刺九剑,绚丽的剑光,刺眼欲盲;响亮的剑气,震耳欲聋。
在远方的观战的李兰心中冰冷,大气不敢吸一口,死死得顶住那耀眼的光剑,哪怕被白光刺疼双眼,也忍着不闭眼,心跳碰碰直跳,似乎要炸开了。
危急之际,莫离深吸一口气,胸腹、手脚贴紧雪地,浑身细小的肌肉同时发劲,腰身一伸一缩,犹如一条大蛇,在雪地上快速爬行。移动迅雷电闪,移动蜿蜒曲折,忽之在前,忽之在后,教人难以抓摸。
凭借这招“雪地蛇行”,莫离间不容发地避过这凌厉九剑。趁着弗莱特后力不济,莫离借机吐纳回气,双手猛地撑地,深陷雪中,腰身狂扭,双脚像风火轮,暴踢光剑。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同样是连环九踢,只把光剑击得泛起阵阵波澜,最终就像破碎的玻璃一样粉碎了,白光尽散,露出布满裂纹的的长剑。但是莫离腿劲余势未尽,一腿腿尖猛地朝弗莱特脸上一划。
弗莱特一惊,连忙退避,但是只觉得脸上一疼,鲜血直流。刚刚莫离的腿尖一划就如利刀切割,如果不是莫离的腿劲已经消耗掉九成九,就不是划破脸那么简单了。
这时,弗莱特的长剑受不住适才的猛烈碰撞,轰然碎裂,粉碎一地。
莫离也没立刻追击,而是一个翻身,重新站立起来,扭动几下脚踝,疏通一下脚步的血脉,刚刚与光剑的硬碰中,他的脚部还是受了不轻的损伤。
与此同时,李兰也松了一口气,但全身不可遏制的出了身冷汗。适才莫离的命悬一线,再到绝地反击,都令他心惊肉跳,不过事后也不敢为这场精彩的战斗大呼过瘾。其他围观的人众大多也是这种心情。
“老大,接剑!”一阵声响传入众人的耳中,随之一柄长剑飞向弗莱特,弗莱特见此大喜过望,顺势一抄,接过这救命稻草。假如没有武器在手,弗莱特可不敢再和莫离战斗。古亚大陆的战职者因为历史和现实的原因,大多擅长兵刃战,手中没了家伙,战斗力下降至少四成,实力越低越是如此。
这时候,二十余个弗莱特的忠心爪牙横蛮地驱赶四周的人们,挥舞兵器,大声恐吓,阻止有人捣乱,或者传递武器给莫离。其中叫嚣得最响的是瘦脸昆西,扔剑给弗莱特就是他。
不过他们本人是不敢过去帮他们的老大助拳的,先前莫离那一手“气如海涛”,可是把他们打怕了,其他倒下的兄弟就是明证。当然欺压其他普通人,在一边为他们的老大摇旗呐喊还是可以的。
就在李兰大为愤慨之际,人群中又涌出十几个手持兵器的汉子,个个身材高大,肌肉壮实,正怒视着弗莱特的手下,似乎随时要和他们开战。
这些人都是不满弗莱特、心中怀念修兰顿的剑士。刚刚莫离与弗莱特等人开战到结束都不过十呼吸,而且他们也被这场惊现与精彩的打斗所震慑,所以未能及时出手相助莫离。
此时,回过神来,这些剑士不约而同地一齐站出来,弗莱特忍耐不住了,他们也忍够了弗莱特这群恶棍。人也是有热血的,尤其他们这些刀里来火里去的战士,他们的家中老小也在队伍中,也是被弗莱特抛弃的对象,他们的财物也是弗莱特觊觎的目标。
无论在公在私,他们都难免与弗莱特发生冲突,还不如早点出来拼一把!弗莱特敢玩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他们也敢玩血溅三步,同归于尽!
“停手!”弗莱特大吼一声,远处准备厮杀的两帮人马也暂时停手了,把目光投向弗莱特这边。
“朋友,这样下去,大家都没好处。不如先罢战,在好好商量吧……”弗莱特虽然握住长剑,心底里有些底气,但是战意已经大减了。先前要不是他及时运转斗气护住胸口,要不是他随身穿着一件防御力颇强的软甲,莫离的二重劲掌击可能已经把他当场打杀了。现在胸膛还是一片火辣辣的,腑脏也是隐隐作痛,脸上的鲜血更让他一阵惊惧。那段如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走的日子确实把他的志气给消磨掉了,连拼死一搏的匪气也拿不出来了。
“打赢你,车队的管理权就归我了。”对于弗莱特的求和,莫离没有理会,反而对他丧失战意感到有点失望,然后直截了当地表明要从弗莱特手中夺过大权。
弗莱特一阵错愕,然后有点恼羞成怒,但还没等他开口,莫离已经再次攻过来了。弗莱特知道此战难免,为了保命,终于激发起心中的那么点凶性,长剑直接刺向迎面而来的莫离。
莫离身形展动,脚踏风雷,扯动四周的空气,全身气血澎湃,一拳捣出,在空气打出一个炸响,拳头的肌肉与空气的摩擦、挤压、震动等作用下,竟然在拳面处形成一个无形的三寸气椎,就像钻头一样和迎面过来的剑刃相撞。
砰!
一声嘹亮的炸响,气椎被剑刃一下切开,不过也稍微偏移了剑势,令莫离的拳头避免了与剑锋直接碰撞,还给了莫离反应变招的时间。
接下来,莫离的拳头像炮弹一般接连猛轰,每一拳都带起一个小气椎,或与弗莱特的长剑相碰,略微偏移剑势,双拳瞬间变换手法,用敲、拍、震、击、劈等技法打击剑身,把关注斗气的长剑激起一阵阵波纹;或击中的弗莱特的身体各个部位,气椎力道不算太强,但是偏偏打中人体要害,给弗莱特一阵阵剧痛,酸麻不堪,不得不撤过剑刃上的斗气,护住全身。
无形气椎,和先前莫离的“气如海涛”一样,都是凭借惊人的体能力量,还有高超的劲力操控,拉动四周的空气,形成的高压气流。在拳术中,就是传说中的无上“罡气”,实际杀伤力其实不算太强。
不过气椎虽然力道不强,但是正所谓“高一寸高得没边”,气椎让莫离凭空多出三寸攻击距离,加上他精湛的打穴功夫,就是杀人制敌的可怕利器;而“气如海涛”这招确实不能直接杀敌,却能迷乱对方的五官感应,震慑敌人的心神,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此时,莫离越战越勇,气势如虹,罡气的使用越发出神入化,拳击凝气椎,掌劈成气刀,脚踢成气斧,每发一招,都能发出无形气罡,配合阴阳二重劲,形成三种攻击劲力,打得弗莱特左支右绌,剑招凌乱,伤痕累累,衣衫褴褛,脚步连退,头上冒起由汗水蒸发而成白色细长气柱,似乎体力和斗气都支持不下去了。
这时候,莫离却蓦地止住攻势,沉腰坐马,双臂一振,两手猛地夹住弗莱特的长剑,似乎想空手夺白刃。
见莫离如此托大,弗莱特露出狡猾的狞笑,适才的虚弱他也是装出来的,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体内潜藏的斗气尽数灌注到长剑,光芒大盛,带着无边恨意,就要把长剑刺向莫离的胸膛。
可是弗莱特不论如何使劲,如何用力,长剑都纹丝不动,就像被两块巨石紧紧夹住。而他灌输到剑身的斗气却像泥牛入海,消失无形,似乎进入到无底深渊。
借着与剑体接触的机会,莫离顺势将剑上的斗气引入身体内。就在狂暴的斗气,肆意破坏肌体之极,莫离体内的气血急剧流转循环,犹如奔腾翻涌的洪流,焚天灼地的岩浆。入侵的斗气被更凶猛暴烈的气血所冲刷、消融,最后被驯服。然后沿着四通八达的血脉流遍全身,被肌肉骨骼所吸纳储存,就像弹簧蓄力一般。
更多的外来斗气汇同气血,流至小腹下三寸的下丹田之处存放,气血、斗气、劲力、念头,有形无形,俱都积聚成极小的一点,压缩、压缩、再压缩,不断发酵,然后融合,最后质变,形成某种新的东西……
“小心,有人偷袭!”背后传来一阵愤怒的警告!
适才远处的两帮人马被莫离二人的战斗所吸引,暂且停战。但是见战斗胶着,弗莱特的手下暗中串通,悍然发难,十多人留下挡住那些反抗剑士的去路,其余人就挥剑偷袭正处于某种状态的莫离。
就在五六把长剑的锋刃要碰到莫离的时候,一声爆响响彻云霄!
一股强横之极的赤红能量从莫离体内爆发,就像一枚烈性炸弹凌空爆炸,强烈的红色冲击波向方圆四方八面扩散,掀起四周的积雪。红色波纹蔓延至极远处,整个营地都受到波及,附近的篝火被劲风吹灭,营帐被巨震倾倒,站立的人们也有许多跌倒在地。
强烈的震撼持续了一两秒,当人们回过神来,只见以莫离为中心,方圆十米的积雪被高温融化成水,露出阵阵白气,泥泞一片。而莫离夹住的长剑首先被震碎,就要及身的几柄长剑也被震断,弗莱特还有偷袭者被这猛恶的力量炸得老远。
但更令人惊骇的是此时莫离的形象!他全身的皮肤如血如火,一条条青黑色的粗大经脉凸起,就像无数条青蟒黑龙缠绕在他的身上,一股如火焰般跳跃的赤芒在他体表外缭绕。这时候莫离就像传说中火之魔神,教人心神俱丧,骇人之极。
莫离眉头一挑,心念一动,以意导气,体内的异种斗气以某种特定的线路,流经右臂上的经脉,最后在手掌上凝成一把一尺长的赤红之剑。
然后身形一动,如火雷经天,流星逐电,刹那间就跨越到数十米外,手中赤剑挥斩,一瞬间就把弗莱特手下的长剑如切豆腐一般斩成两截,无数碎片掉落地上,有的还砸到那些恶棍的脚上,但他们却没有反应,他们已经被莫离刚才非人的表现所惊呆了……
尝试了这一手凝气化实,莫离忽的眉头却紧锁起来,转眼间又像火箭发射一般飚回爆炸的中心,两脚猛地蹬地,筋肉骨骼作为导体,把体内剩余的异种斗气悉数宣泄到地上,暴烈的力量又把大地蹂躏了一遍……
在场所有人都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了,甚至说麻木了。这时候,四周只剩下寒风的呼啸声,树木枝叶的摇晃声……
“始终不是自己的力量。”莫离没理其他人,只是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