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瓜中有籽籽亦瓜藕断丝连折煞人这5000块钱的事,是和公公说还是和婆婆说,还是避着姑姐,和公公婆婆一起说,张友琼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
主意拿不定是因为还借了姑姐的钱,还因为婆婆不在,去了县里。即是去了县里,家里也没人,他们上哪儿去找韩翔宇呢。
正在张友琼思虑着这些的时候,手机响起,一看是柳莹家的电话。她又有些无措了,来童豆刂的事并没有跟柳莹招呼一声。
她并不知道他们来了童豆刂,她还在等待着他们的回信,今年到哪边过年。
今天是二十四了,传统的春节里过小年的日子,也许是柳莹让他们去过小年。
看柳莹在电话里怎么说,再予以应答。张友琼毅然接通了电话,对方却大着声在责问:“友琼,你们到哪去了。超超也不在家。害得谢奶奶他们到处找。”张友琼支吾说:“哦,我知道了。”对方又说:“你知道了,就快来县委会。就在这里吃饭,今天也是过小年。”张友琼欲解释,说:“妈妈,是这样的。”柳莹不耐烦说:“你别说了。不要在经管局那边做饭,都过来吃。我都准备好了。”张友琼说:“我们不在家。”不等她把话说完,柳莹忙说:“我知道你们不在家。”张友琼说:“我们在童豆刂,韩爷爷这里。”听得明白,柳莹恼火说:“怎么!你们去了童豆刂,也不说一声。”张友琼说:“只有我和超超在这里,翔宇在单位加班。我打电话让他去您那。”幸好韩翔宇没去,否则,柳莹真会往亲疏上面想的。
对方平和说:“好吧。只有这样啰。”张友琼关了手机,告诉韩冬生说:“谢奶奶他们还行。经管局这边没有人,就找到县委会柳奶奶那去了。”韩冬生反生气起来,忿懑说:“你姆妈真是老黄黄了吧;怎么能到柳奶奶家去呢。他们带了糍粑、炒米糖、芝麻糖、鸡子去给你们的,放到柳奶奶那怎么好……”张友琼若无其事说:“都一样,一样的。”韩冬生闷闷的抽起烟来,振超和颜容去玩耍了,张友琼还是不知所措的。
快过年了,为了去县里看望韩翔宇他们,他们是好久就商定的事。今年韩翔宇回来了,又在县里上班了,他们家今年又出了令人骇人听闻的祸事,险些闹得家破人亡。
是张友琼以自己的身份阻止了振超遭到绑架,是她在用生命呵护韩家的香火继承人。
他们不仅没有丝毫怨言她,反而万分感激张友琼,更加喜爱张友琼,不愧是韩家的好媳妇。
就连过去对张友琼另眼相待,觉得城里女人娇娇酸酸的韩翔君也感动了。
觉得这事要发生在她身上,也不会用命去拼的。甚至还怀疑张道然的车祸也有蹊跷,韩冬生和老伴一商量,觉得韩翔宇的小家窘困,就替他准备些过年的东西送去。
城里人称为土特产的。韩翔君听了也非常赞同,还想等丈夫颜学诰打工回来再一起上县。
经过一打听,他有一个工程拖着,说到腊月二十**才能回家。他们只好决定今天上县的。
昨天,韩冬生和几户共一口池塘的农户打商量,说明天是小年,把塘干了。
干了一些鱼分了,还先挖起了一些藕。有的户子是今天才去挖的。他们在自己划定的一块泥里挖,小心地扒开稀泥,找到藕桩子,又摸准藕支生长的方向,才去动锹挖起。
一锹锹的掀开硬土,就怕弄断藕支,或伤破藕筒。藕筒破了灌进塘泥是不好洗的。
他要一支支完整无损的送到县里让儿媳们过年吃的。谢宝姣在一旁帮着,韩翔君也在一旁帮着。
谢宝姣要将泥藕放到抽了水的田里去洗清,被韩冬生狠狠的责斥一顿。
还说:“泥藕放的时间长,吃时再洗能保鲜。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懂啦!”韩翔君从中调和说:“好了,爹。不洗就算了。听您的还不好吗。”在韩家,什么都得听他韩冬生的,不象韩翔宇窝馕得听媳妇摆弄。
其实,这是他们俩代人在文化和观念上的差异,在家庭生活中的表现。
传统的家庭是男人主宰,在现代家庭是男女平等主宰的。一晃,天色完全黑了,找不到藕的长势,只好停下锹,罢休回家。
回到家里,顾不了一天的劳累腰酸背痛的,在暗淡的灯光下,他们用大号的蛇皮袋将一支支完整的藕包好,生怕残缺了它们。
只留下几支断了筒的。他边包边生气说:“看你们怎么搞的,还是弄断了这么多。”谢宝姣冤屈说:“你挖的时候就已经断了的。”韩冬生反诋说:“那你说是我挖断的罗。你们啦,做了坏事还不承认。”他这个你们,明明是把韩翔君也带进去了。
韩翔君毕竟是嫁出去,人是颜家的人了,凭什么要受你娘家的气。也没好气色的说:“爹,坏事都是我做的。你们韩家的事,我再不管了。”她说了这话,一冲就走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人影,连容容和亮亮也没了踪影。谢宝姣要去找,韩冬生生硬说:“得啵反了不成。老子的饭还变不了屎。你给我好好听着,别去!明儿一早,你一个去县里。”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苦口婆心的劝老头。
说:“儿子、女儿都是我们的,手掌是肉,手背也是肉。凭什么你把气给女儿受的。这藕断不断有什么要紧,还要切成块吃的呢。又不是到市场上去卖,怕没人要。他不仅听不见,还蹬了她一脚,嫌她唠叨。第二天清早起床,韩冬生的头脑似乎清醒了。那么多东西让老伴一人背上县怎么行,还得要女儿去。韩翔君还要提东西去的,她虽然嫁出去了,还有韩翔宇。可远亲不如近邻,遇事还得靠着他们。还有一事他想得更清楚了,把那捆脏兮兮的泥藕背到干净明镜的地板砖屋里去,那不是脱裤子打屁枉然。现在城里什么新鲜菜没有,只要有钱就行。他想让他们把泥藕买了,换了钱给振超作过年的压岁钱。虽然没有城里人的爷爷奶奶大张新票子的大出手,几十块皱巴巴的零票也是个鼓励。鼓励超超好好上学的。韩翔君是知道爹的脾气的,睡了一夜也想明白过来。不等谢宝姣过去邀约,就提了两只鸡和50个鸡蛋早早的过来了。其它东西爹妈都准备了,她就选了鸡和蛋。她家过年的炒米,糍粑什么的,也都是在娘家准备的。毕竟是下辈人,韩翔君笑微微的先喊了爹妈。老人们也欣喜的答应了,就象昨晚的事没有发生的一样。谢宝姣向韩翔君说了韩冬生的安排,她更加欣喜了。韩翔君笑说:“那就在北市街卖了,免得费力气背到县里去。”谢宝姣说:“如果县里的价钱高就背到县里去,反正也是搭车去。”韩翔君觉得又不是生意人,谁知哪里价好呢。
她这样想但没有这样说,以免又惹韩冬生生气。北市街的市场不大,但人很挤,买藕的不少。
有几个人和他们打探了,却只肯出二角钱一斤,这三四十斤藕只能换几块钱,还够不上车费。
有一个搞工作模样的男人肯出五角钱一斤,确实让她们高兴。但伸手就折梢把,又只要一支藕。
昨晚,为了折藕都闹了一曲。眼下,她谢宝姣也以心疼了,折断的那一支简直象戳了一下她的心。
忙狠的说:“我不卖了,背回去吃的。”那男人瞅了眼说:“神经病吧!”韩翔君大声责斥:“你骂谁你!你才神经病呢,你老娘才神经病呢。”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来了两个穿制服的市管人员,要收市管费,每个小摊2块。
她们在心里埋怨,起来早了,尽撞鬼的!韩翔君忙换了笑脸说:“我们不是来摆摊的,去送人的。”管理人员气凶凶的说:“送人送到市场里来了。罚款!”谢宝姣央求说:“同志哥,我们真是送人的。我们要卖,您看,秤都没有,怎么卖呀。”摊贩不服管不交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缴秤。
而她们还真没有秤呢。亮亮畏惧到韩翔君的身后去。管理员又瞪眼说:“不卖的就走。要再让我们在这里碰上,就休想轻饶!”她们慌忙提着背着,也让亮亮提着鸡子,赶紧出市场去。
亮亮问韩翔君:“妈妈,这些人怎么这样凶啊?”韩翔君感慨说:“伢,你要给我好好读书,读出出息来。象你舅舅样。到时候也给我老子管管他们看。”她哪里知道,韩翔宇跳出了农门,工作和生活中也还是有受气的时候。
在龙场当了副镇长还被人选下了台呢。谢宝姣却说:“亮亮,你当了官就不能象他们那样瞎糊狠人的。那会遭众人指责,丧天理良心的。”在出市场的路上,还有人问她们的炒米糖、芝麻糖买不买。
她们好言回绝,又觉得好笑,要卖的无人买,不卖的偏有人问。本書首发于看書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