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病患趁人之危时踉踉跄跄,疲惫不堪的晓黎不知自己是怎么找到旅社的,见了满脸爬着蚯蚓似的老爸。
她又心疼的强打起精神,说让您等得不耐烦了吧。艾保国迫不及待地问,你见到他了,没有为难你吧。
我真担心死了,要他不理解我们,再从中作难,我们可是四面楚歌了。
晓黎心想,虽然坏事酿成了,但目前的处境并非爸说的这么恶劣了。歇口气便说,见了,没有为难我们。
他是才听说的,也没有主张。又缓了口气接着说,老爸,这,他把姐的钥匙给我了,我们去姐的宾馆房里住去。
艾保国摇头不行,明摆着的,艾雯出了这事,他们父女哪有脸面还去住。
可晓黎坚持要去,说住到那里,信息灵敏些,可以随机应对。艾保国不作声了,来了就是依靠她的。
晓黎挺住身体,去找房东退房钱,房东不给,抹理无情说,哎呀,世上哪有这样的事,住都住了,钱也给了还要得回去。
晓黎忿然,你怎么不讲理。房东逞凶说,谁不讲理!凭世人说去。她气愤不过,跑来给艾保国说,她就不退。
他让晓黎算了,他是不想再惹麻烦,这里不是南桥,人生地不熟的,钱算什么,平安就是福!
晓黎依了老爸的。还催老爸走,艾保国想了想,说她不退,我们出了钱的,不能好施她。
晓黎就要走,一刻也不想待了,说见了那房东就恶心。艾保国凄楚说,我们怎么好去见那些人啰。
房东在门外嘀咕,我是说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想占我老娘的便宜,小心我报了警。
她这样认为,没有这样去做,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晓黎反犟着不走了。
不等夜幕降临,城里的人们就开始纳凉了。这样普通的生活,父女俩可望不可及,在房内沉寂地静坐了好一会,相依为命似的。
看来今天真没希望了,艾保国便说,别的不必说了,去吃了饭再说。晓黎恹恹说,我想睡,您自己去吧。
艾保国说,我也不想吃。晓黎只得又打起精神,气快说,吃饭去!妈常说的千赌气万赌气,切莫和饭赌气。
他们照例来到天天快餐店吃盒饭。晓黎劝老爸吃,自己却不愿吃,口中没味,浑身毛痉火烫的,不时的咬咬牙齿,强撑着。
艾保国瞟到女儿脸面发红还有光泽,是发烧的症状,便放了筷子用手去贴她的额头,啊的惊恐不已。
不仅发烧,还烧得烫手。忙关爱说,晓黎你病了?晓黎若无其事的说,没有噢,前几天在武汉感冒的,好了。
艾保国宁愿信以为真,要去炒个肉丝她下饭。说小时候你最喜欢吃的。
小时候的事她大都淡忘了,此时更没情趣回味。便阻止说,您别喊了,我真的不想吃,不浪费钱了,您要肉丝就自己吃。
艾保国心疼地望着她,象小时抚慰说,那你少吃几口。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就泛恙。
其实,父女心里搁着艾雯的事,都吃不下。晓黎还是听老爸的吃了几颗,竟伏到桌上去。
艾保国扒了几口,也吃不下去,心酸得潜然泪下。然而,拭了拭眼睛就喊晓黎,说一定是病得不轻。
走,去医院,我陪你去。他又向人打听了医院的位置,连催带拽的,将她哄到了县医院,医院的门诊关着早下班,他们又去挨着的急诊看。
当班的白衣医生问了情况,拿出体温计甩了甩递给她,让塞到腋下,冰得她直打寒颤的。
医生又用听诊器贴着她的胸腑反复听了会。问了几句,再看墙上的时钟,让她取出体温计瞧。
艾保国急切问,么样医生?医生平和的说,三十九度,属病毒性感冒,需住院治疗。
艾保国支吾的,晓黎也不愿住院,一个小感冒,还说家就在附近不远,随时可来看的。
他们的难言之隐比感冒更严重,医生看他们态度坚决,停了会缓地说,那先输三天液看看。
就低头在处方笺上龙飞凤舞的划了满满一页,递给他们,再没说话。他们却划价付钱拿药,然后到注射室睡着打点滴手背静脉。
艾保国在一旁守着,心里还搁着艾雯和家里的黎霞。输了会,晓黎要###,护士叮嘱别漏针了,又让艾保国一手举着药瓶,一手挽着晓黎去卫生间。
病人也顾不了男女性别的,羞涩的避着,只是厕所里的臊气扑鼻难闻。
回到床榻上,晓黎象战场上下来的伤员恹恹地闭上眼睛。一会,她包里的手机响起,挠得晓黎不情愿的睁开眼。
艾保国说,我来接啦。晓黎回话都不愿的。电话是黎霞打来的,问情况么样,担心死了。
艾保国佯缓说,我们在县里等通知,今天不回去,你放心,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感冒了。
黎霞听出话外音,你没感冒啦。晓黎呢?艾保国吹牛说,我身体壮着,感冒不了,晓黎也好。
黎霞嗯后,缓地压了电话。刚关机又吵人的响了起来,不需允许了,还是艾保国接的。
是李源打来的,听是男人的声音,忙客气说,对不起,打错了。晓黎侧向艾保国,说妈打电话来了,又问谁又打了?
艾保国没在意,随口说人家打错了,你好好躺着,别担心,有爸呢。晓黎舒躺着,觉得人轻松了些,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看着女儿熟睡的样儿,他又溢出了酸泪。
一大瓶两小瓶药水足足滴了两个多小时,艾保国真想让女儿自个睡醒,但医生拨针时晓黎醒了。
下床来好人一般,再不需老爸的搀扶了,难怪说休息是最好的治疗。父女俩散步回旅社,不是为艾雯哪来这天赐良机让父女俩闲情逸致,品味县城生活。
艾保国问怎么样,晓黎说好了。前天在武汉输了液也好了,不知怎的又染上了。
刚才我睡了吧,比吃饭还舒服。艾保国看了晓黎又青春活力的,踏下心来。
凭着自己的经验说,那是你的感觉好了,病根本没好彻底。加上今天你又拖累了一天,医生说是病毒性的,非要把病毒杀死的。
按医生说的没错,还坚持打两天。晓黎说,医生还不是巴望你买他的药。
艾保国不这么认为,告慰女儿,身体才是本钱,只要身体好,还惜那几个钱。
晓黎想知道花了多少钱,艾保国不让她管。又叹息,你姐一人关着,不知怎么过的。
晓黎让老爸放心,说我看了,那房里有空调比我们旅社强多了,又热又蚊虫叮咬的。
艾保国说,不这么说,那关紧闭不等于与世隔绝,生活环境与心理精神压力不可比,要人的精神承受得了的。
从老爸的话里晓黎在感受也许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想说是姐自己闹的,还充当第三者,怕老爸接受不了这事实而没有说出来。
要不是妈几次电话里催,要不是老爸跟着,她真想一走了之的。想到这她又暗暗自责了,怎么连亲人都不顾的!
回到旅社就10点多了,晓黎觉得肚子饿,让爸端了碗包面来吃,武汉可称馄饨。
趁着这空隙,她给李源打了电话,说真想立刻坐电话飞回到他身边。李源的心情也一样,还说要不要他来,他可立刻打的。
又关心说了他俩的事么。晓黎轻巧说,无大碍,老爸就这两天出院的。
要他不来,等老爸出院了再说他俩的事。李源又关爱说,你感冒还没好,声音嗡嗡的。
晓黎说早好了,我是怕人听见,才这样悄悄说的。才一天他俩如隔三秋,声调都温馨如蜜。
李源相信她的话,说我们亲个,两人果真在手机里咂吧的吻了下,又接着聊。
李源说,你才去一天,我怎么象煎熬一年似的。晓黎说,我也这样感觉。
他们的话语无穷尽的不断线。这时,艾保国端着包面进来了,晓黎啪的关了机。
艾保国叫女儿趁热吃,热得发了汗就好了。又接着问,你妈又来电话了?
晓黎接过一次性塑料碗,险些弄泼了。艾保国忙伸双手帮着,让她只管挑的吃。
慢慢吃着,那浓郁的葱香味使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依偎爸妈的无忧无虑的幸福。
她说是同学的电话。艾保国没有多问看她吃得美满,脸上堆起微笑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