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矮个警员走到他面前,从腰间摸出一副手铐,平静道:“一码归一码,你刚才涉嫌袭警。这可是重罪。来~自己铐上吧。然后我再带你去投诉中心。放心,我们有专门的投诉科。”话语点地,从旁边又走来三个面带微笑的警员,将他团团围住。
厅内众人见红衣壮汉被捕,又忍不住又齐声叫好鼓掌起来。
交警的工作枯燥而乏味。除了明天例行疏导上下班高峰交通外,还要处理各种交通碰擦和开具违章罚单,更有甚是要驾车开辟绿色通道,送破了羊水的孕妇去医院接生。三年中他风里来雨里去,兢兢业业的做着本分工作,从不喊一声累,从不叫一声苦,完全像是个机器人般。
今天刘子墨的出勤工作是在一片荒无的城郊农田负责抓违章行车。杂草丛生的农田一望无际,远看像是连接着天地。
城郊不同于市区,这里没有车水马龙的尘世喧嚣,有的只是时有时无的虫鸣鸟叫,如同是在野外。
刘子墨手里拿着红色引导棒,一板一眼的站在黄土碎石推砌而成的岔道路口。远看犹如一个废弃在农田中的稻草人,安静而孤独。
在城郊当班的这种苦差事,队里自然没一人愿意干。不仅路远,而且没人聊天。路径此地的车辆也是屈指可数,可谓是一片荒凉。
这里唯有黄土掠面,虫鸟作伴。更夸张的是附近连个厕所也没,大小便都是农田中自然洒肥。
忽然,远处道口扬起一阵冲天黄土,一辆高速行驶的白色轿车由远至近。轿车在城郊这块可是难得一见,这不禁引起了刘子墨的注意。平时在城郊当班,一天都不见一辆像样的轿车,有的也只是运砖拉煤的拖拉机。今天也算稀奇了。
只见这辆白色轿车卷起漫天黄土,轰鸣着高速驶来。
刘子墨挥舞着手中引导棒,横在岔道口,示意车辆减速靠边。
呼啦~一阵黄土扑面,又是“吱~~”一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急响,白色轿车停了。
刘子墨半合双眼,挥动一手,虚扫面前黄土。走来到车旁,弯下半个身子,曲指轻扣车窗。
车窗滑下,探出一脑袋,神色尴尬的解释道:“你好,警察同志。我迷路了,所以...才...”
眼前浓密的黄尘渐渐散去,只见车内这人约莫四十来岁,西装笔挺,面容随和,但眉宇间却又隐隐散发着一股英气。
刘子墨依照惯例,朝他敬了一个礼:“你好,你涉嫌超速驾驶。请你出示行驶证,驾驶证。”
那男子尴尬一笑,急忙又解释道:“警官,我真的迷路了。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报道。不熟悉路况。如果晚到就惨了..”似是在请求理解。
刘子墨不为所动,跟个复读机般:“你好,你涉嫌超速驾驶。请出示行驶证,驾驶证。”语气坚决。
那男子沉默片刻,从副驾驶箱中拿出一份黄皮文件递给刘子墨,又是尴尬一笑:“你好,我是山宝区新来的警察局局长,蔡晶。”语气随和至极,但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话音未落,刘子墨只觉浑身似是通电一般。身子陡然一绷,腰杆挺的笔直,朝车内的蔡晶来了个标准的敬礼动作,提高嗓门道:“您好!蔡局长!”字字慷锵有力,震耳发聩。
蔡晶满意的点点头,将文件拿回,发动引擎,关上车窗,打算离开。
不过车窗才关上一半,此时突然传来“嘭!”一记闷响。只见刘子墨双手扒在将要合上的车窗上,说道:“蔡局长,你好。请您先熄火,然后出示行驶证,驾驶证。您涉嫌超速驾驶。”语气变回之前的不卑不亢,似是全没在意蔡晶的特殊身份。
引擎盖下的发动机发出“轰~~~!!”的一声高亢啸叫,白色轿车逐渐远去,一张罚单赫然平铺在蔡晶的副驾驶座上。
蔡晶脸色尴尬,抿嘴不语,一点油门加速驶离,车尾卷起阵冲天黄土。
忽而白色轿车猛然一个180度调头,又莫名驶了回来,蔡晶把头探出车窗,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蔡局长,我叫刘子墨,区巡逻队的。”
“小刘~还有件事忘问了。山宝分局怎么走?我是真迷路了,12点之前不赶到就迟到了。”说罢,露出一个颇为尴尬的笑容。
之后刘子墨简单向蔡晶述说了最快的路线。并且又开了一张罚单给他,理由是逆向行驶。
蔡晶看着手中第二张罚单,只是无奈苦笑,默默点头,却又说不得他分毫。一切都没错,错的只是他自己。心下只觉这年轻小伙子办事挺较真。
山宝分局门前,站满了一排迎接新局长的警员。
只见一辆沾满黄土的白色轿车从大门外驶了进来。
蔡晶简单整理西装,从车内下来。
这时一名身穿警服,细眉细眼的高个警员含笑迎上道:“蔡局长,您终于来了。我们都您好久了。”说罢,周围一群人纷纷笑着点头附和。
“哦~不需要什么迎接。各位同僚直接正常工作就行了。不用管我。”蔡晶随口说着,一个箭步越上三格台阶,自顾自走进分局大堂,一副实干家的做派。
高个警员如影随形般跟在蔡晶身后,说道:“蔡局长,您的办公室在这里。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跟而抢步走前,打开一扇门,“蔡局长,这里。”
蔡晶来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满意的点点头。整个办公室并不大,一眼望去简单而素雅。这正是蔡晶所喜欢的。一张整洁的长方形公办桌,一张会客用的茶几,几个木凳,简简单单。
“很好,我很满意。”蔡晶落座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颇为满意的说道。
“嗯嗯,满意就好,局长还有什么事吗?”高个警员问道。
“哦~你贵姓,以后怎么称呼?”
“我是你的文员助理,我叫高舒达,叫我小高就行了。”
“小高,不好意思,麻烦你一件事。”说着,从口袋掏出两张罚单放在桌上,“麻烦你帮我去缴个费。”
高舒达从桌上拿起两张罚单,放在面前一看。脸上努力保持着微笑,心下却是诧异万分:谁这么没脑子,居然敢罚新局长。
当他看到罚单最下方的警员署名时,一张老脸登时绷的像块风干的腊肉,过了好一会才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