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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那一家人的情景,肖子鑫来回上班已经看到好几天了,但他没有办法停下来,让自己走上去跟老人家说点什么。【高品质更新】心里只是痛,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也许,他突然想到摆在桌上那封叫喊的潦草信件就是出自那一家人朝着政府大楼的手……
……
县委对面,公安局大楼肖子鑫在办公室里,肖子鑫处理完一些事情后,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外阳台,从公安局大楼眺望县委县政府。几天来这好象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只见解放战争纪念碑在绿荫丛中肃穆庄严,阳光下的琉璃瓦耀眼生辉。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潮,摩天大楼鳞次栉比。
肖子鑫的情绪又烦躁起来,他想自己可能钻进了死胡同。
此刻,肖子鑫实在看不下去,叫来了办公室主任。
“你去把那个老人一家请上来。”
办公室主任看看楼下,有点犹豫地好心地提醒道:“肖政委,我看算了吧,这帮人肯定不能上来,政府那边一次次出来请他们都请不动,我去也白搭……再说他们说的那些事跟金老八有关,咱想管也管不了,真假都不知道,死无对证,又没法查,要是请来神送不了神怎么办,那不是沾手上了吗?”
肖子鑫没说话,瞪了他一眼。
“什么事跟金老八有关,你知道么?”
办公室主任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肖子鑫知道手下明白事情的复杂性,他完全相信这一点。但发生在县委政府门前的这一幕又无法让自己找到看着不管的合理解释。“有一点我不能肯定,也许不该跟你说,”昨天昨天孙伟在电话里跟肖子鑫还说过这话,现在肖子鑫走到办公室主任的背后,迟疑不决地说,“上面跟所谓‘三哥’、‘金老八’这些家伙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一涉及到他们这些人我们就不能管?你知道吗?”
办公室主任默然地摇了摇头。
肖子鑫突然下了决心,同时摆手制止了要说话的办公室主任。他盯视着下属:“我叫你去你就去,费什么话?怎么请,办法你想!你马上去把他们给我请上来!”
办公室主任愣了一下,转身离去。
公安局大楼对面就是县委县政府,包括局长孙伟在内,肖子鑫不相信他能够看到的事情,上面领导就看不到,要说对诸如此类的事情,肖子鑫自从在信访办开始一直到今天当上这个县公安局政委,他和局长孙伟耳闻目睹得也不算少,一颗心不说已经麻木,也是见怪不怪了。
但许多百姓在不幸降临时求告无门的这些举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这个来自农家的后代平静,相反,他无时不感到一种揪心般的耻辱。尽管官场仕途这些年来让他明白了许多过去根本就不明白更不可能知道的道理与世事,在一些反映现实的文学作品中,虽然随处可见那些黑社会泛滥成灾的镜头,然而,每当他亲眼目睹老百姓求告无门这种情景时,那滋味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作为一座县城的公安局政委,怎么想,心里怎么感觉到无地自容。
虽然社会越来越复杂,人心越来越难懂,但仍然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对这个职业或者可以说是事业的执着,他相信自己的真诚。而眼前这一幕,肖子鑫和孙伟唯一的感觉就是——悲愤。
他觉得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忠诚、责任和勇敢。
当官,钱可以捞,不捞也没人说你好,就是这么个变态的社会,但是,不怕黑社会,就怕社会黑。
当前悬圃县的执法空间和打击效能,在社会进程中可以说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他不知道高书记当初决定让他上公安局来当这个政委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有什么目标期待,也不知道一旦孙伟走了之后,自己真的接过他的局长和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一职,自己会不会有所提高和突破。
现在,他自己有时也很困惑和无奈,毕竟是在党的统一领导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于金老八等个别社会能量大的人只要有了领导这把保护伞,就等于在他的头上套上了紧箍咒,就永远处在奔命中。对违法犯罪的痛恨,他比老百姓深刻得多,有时恨不能用手中的枪让这些社会的渣子在世界上永远消失。
然而,他不可以,因为他是执法者,是维护法律尊严的最后一道屏障(至少孙伟和肖子鑫个人是这样认为的),即使是处置他们这些败类,也得走法律程序才行。
电话响了。
肖子鑫抓起话筒,冷冷地问了声:“谁?”
对方粗声说:“小肖啊。我楼下的情况你和孙伟都看三四天了吧?”
“没看到,什么事呀?”
这些日子,高书记没在家,出国到加拿大去了,县委大楼里,柏万年书记铁青着脸也站在窗边,注视着楼下的一切,他刚刚从北方企业集团回来,已经看半天了,眼里闪着灼人的目光。
“什么事!你和孙伟这个公安局长、一个政委是怎么当的,啊?都在你眼皮子底下闹腾三四天了你却不知道!你是跟我装糊涂啊还是真没看到!没看到你现在就起来到窗前看看,看到了吧?”
孙伟进来了,肖子鑫看见他,点点头忍着气,一本正经地应道:“噢,看到了。”
“看到了就赶紧叫几个人把他们弄走!我简直受不了啦!天天一上班就跑县委大门口来下跪来大喊大叫……”
“咔嗒”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高品质更新】
肖子鑫也气愤地摔下电话,他告诉刚进来的孙伟说:“柏书记,骂咱们不管……”
孙伟冷笑,他看到楼下办公室主任在说服老人,在拉他们,并替他们拿起身边装着食品的塑料袋……
那些人终于从跪着的地上站起来,跟着办公室主任向公安局这边走来。
一会儿,肖子鑫和孙伟听到一些杂乱的脚步声近了,办公室主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肖子鑫的办公室,看见孙伟也在:“孙局,人请来了,肖政委让请他们上来。”
孙伟看看他身后问:“人呢?”
办公室主任快步走到肖子鑫和他面前小声说:“就在门外,我怕他们上来又哭又嚎的,只让那个老太太上来了,有啥事让她说,其余都让在一楼等着,传达室那屋有地方。”
肖子鑫皱皱眉头,一挥手:“行了,别说没用的了,快叫进来吧。”
孙伟也不高兴:“请进来!”
他可以理解下属的心情,但无法接受他的做法和态度。
望着局长和政委二人责备的目光,办公室主任赶紧出门叫进来那个老人。
被请上来的老人年近六十,是个形容枯槁的老太太。有气无力,乱蓬蓬的花白头发下面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眼睛和皱纹里面都是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整个面部是冷冷的,没有一丝笑容。这让孙伟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只是母亲比她看上去慈祥,而眼前这位老太太给人一种似绝望而又隐藏不住愤怒的感觉。
“来吧,大娘,”孙伟起身客气地说,指指沙发,“随便坐吧,坐哪都行。”
“这是我们局长,大娘,这位是政委。”办公室主任跟老太太说。
老人点点头,“哦”了一声,呆呆地瞅着孙伟,再瞅肖子鑫,没坐。
主任以为她没听明白,大声介绍说:“这是我们孙局长、肖政委。”
老人没反应。
“坐吧,坐下谈。”肖子鑫望着老人,眼里现出一丝柔情:“什么事呀,大娘,让你们一家到对面县委和政府去下跪,能不能跟我说说啊,如果有冤情你们应该先到公安局来报案,不该到政府大楼去闹,你们这么一闹,影响多大?再说有些具体事他们也解决不了啊,还得公安局管,大娘,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老人呆呆地瞅了瞅肖子鑫,叹息一声,冷冷地说:“理是这么个理儿,可都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找你们连大门也进不来呀!你们这些当局长政委的,好说话,说话算数,可是俺们来有一百次啦,不让进门啊……唉!”
“上个月,这个月,都来过,我们来就是想见见你们局长、政委,领导,要个公道,可不让我们进门呀,我孙女死的冤,死了又不让我们看一眼,死逼无奈,我们不找政府找谁去说理哇?”说着,老太太又是老泪纵横,无声啜泣。
老人的话让孙伟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看看肖子鑫,但那眼泪又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一种痛,孙伟问:“你能不能想想,你们都是几号来的?”
老人摇摇头。
孙伟理解老人的心情,为人不是太绝望,一般不会仇恨所有人,尤其是主动关心他的公安局长。估计她是不愿意回忆,不相信他,孙伟吩咐办公室主任:“你下去问问,看传达室都谁知道这事,干什么不让进门?公安局是衙门口啊,不象话!”
主任转身走了两步,又站住了,回头望着老太太:“大娘,你年纪大了,有啥事你跟局长和俺们政委说,他们能帮助你解决问题,千万别上火。”
有人走进来,看看走出去的办公室主任,再歪头看看老人和肖子鑫、孙伟,抽出一支烟没点,朝老人说:“老太太,怎么又是你?这两天上政府那边闹的也是你们一家吧?你的事当地派出所不是都给你查了,解决了吗?你怎么还来闹?”说罢,“扑”一声用手上的气体打火机点燃香烟,坐在旁边沙发上,透过烟雾乜斜着老人。
老人茫然无助地看看孙伟和肖子鑫,再望望刚进来的这个人,不知他们三个人谁官大,不由自主凄然地为自己申辩道:
“没查呀,你们也不管呀,没解决呀……”
“你这老太太,怎么没查没解决?你们所长跟我汇报过。”
老人一脸怆然,皱纹纵横交错的老脸上,两颗混浊的泪珠就顺腮淌了下来,摇摇头,没说话。孙伟扭头问新进来的人:“老阮,这事你知道?”
抽烟的人正是副局长阮涛,他点头,淡淡地说了声“我知道。”
孙伟又问:“这老人怎么回事?”
阮涛似笑非笑把手足的大中华香烟朝烟灰缸弹了一下,起身转了两步,又站住了,大半截中华香烟丢地用脚踩了下,碾死,说:“这老太太有个孙女,说是让‘将军夜总会’骗来当了小姐,又说死了,说让‘将军’给偷偷拉火葬场烧了,这不,去当地派出所报案,又来局里报案,我问郝所长,郝所长说给查了,火葬场根本就没有一个叫陈小娟的尸体……”
“情况都跟他说一百遍了,这老太太愣是不信,一个劲儿来找,一个劲儿来找。你让这老太太自个儿说说吧,是不是这么回事,啊老太太?”
肖子鑫冷眼看着阮涛,这个人在他当县委办副主任时是县公安局局长,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包括整治仿古一条街、有人打伤县委办主任张朝民一事处置不力,曾经被高书记一怒之下一撸到底,神马也不是了。后来找了许多市领导,送了不少钱,好歹又回到了公安局,当了个分管派出所的副局长……
孙伟一向对自己这个副手的作派和说话方式不满意,但也无奈何,今天这些话更是如此,当着老太太的面,他感到脸上一阵发热,难怪老人会把自己的好心当驴肝肺。
孙伟问:“大娘,你老是哪儿的啊?”
老人擤把鼻涕,望着他沙哑地答道:“新开河的,我姓陈哪。”
孙伟说:“那你孙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死的,谁告诉你她在火葬场的,你跟我说说,仔细点说,好不好?我听听。”
老人两眼瘪瘪的,松驰的眼皮粘在一起,过于伤心和流泪使她的眼睛只闪着两条带毛的小缝,“唉!这事啊说起来可就长啦,孙女让人给骗到这来当了小姐,没了,叫人给豁害啦!给弄炼人炉去啦,到现在也没让我们知道,更不叫我们看一眼哪!老百姓啊,有啥招啊?这心里憋得慌呀,咳咳咳……”
她粗糙的手背一把一把揩拭眼睛,前言不搭后语,老泪横流。
肖子鑫和孙伟看一眼旁边的阮涛,阮涛也看他们一眼。
“阮局长,你客气点……”
肖子鑫顺手拿过一个笔记本,望着老太太说:“大娘,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你孙女让谁给骗来的,你知道不?在这里哪家当小姐?又让谁给豁害啦?一条一条说好不好,这事我给你办,我姓肖,叫肖子鑫。”
这时,办公室主任进来了,跟他后面进来的还有一个人,新开河派出所长。
新开河派出所长王进一眼看见坐在沙发里的老太太,满眼狐疑地审视着她,转了半圈问道:“啥意思啊老陈太太?你又闹到局里来啦?”
老人微微怔了一下,没说话。
孙伟瞪了王进一眼,肖子鑫更是不满,王进没看见。这一眼让老太太看见了,给他长了不少志气,擦了一把眼睛,声音不大,但语气很冷道:“我还敢闹公安局?可我话又说回来,你啥时候给我们一个说法和公道,我老陈太太啥时候就算完!你凭啥不让我来?这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呀?”
“哟嗬,老陈太太,”王进不急不恼,看一眼政委和两位局长,抽着烟,盛气凌人:“正因为不是我家开的我才没不让你来嘛,可公安局也不是给你一家开的,有事说事,你闲着没事老领着一家人跑这闹啥呀?”
老太太根本不听邪,一拍沙发,突然冲王进道:“你这是人话?我孙女的命都让**害了你不管还说我闲着没事,还有什么比人命事儿大?你说!你这个兔崽子懂不懂人不能欺天哪!啊?”
王进皱起眉头:“我考,你骂谁呐?”
“王所长!”肖子鑫厉声制止他的粗鲁。“文明点!”
孙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双方态度和表情,阮涛大为不满:“哎哎哎,吵吵什么?老太太,你是来反映情况还是来闹事的?”
老太太没理阮涛,理直气壮反问王进所长道:“你说我骂谁?谁不是人我就骂谁——”
王进一下子怒不可遏,但是有肖子鑫在身边,又有孙伟两个局长,他忍不住瞪起眼睛指着老人说道:“我告诉你啊,老太太,要不是看政委和局长的面子,我一脚踹得你满地找牙!”话音未落,猛然飞起一脚想踢未踢又落下,办公室主任吓得急忙撕扯着王进,叫着:“王所长,你干什么你!你冷静点!”
正热闹时,肖子鑫怒不可遏冲着王进一声断喝:“出去!”
就象那天冲高毛大喝一声一样,肖子鑫实在感觉到有点儿无法容忍!
王进和办公室主任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政委肖子鑫。
“你马上给我出去——”肖子鑫上前一推王进,王进就难堪地站在那里,想想,出去了。
孙伟目光锋利地瞪了王进一眼,然后转身对老人说:“大娘你别生气,先在这屋歇歇,喝点儿水。”他指一下王进。“你跟我来!”
老太太气得深身哆嗦,瞥了王所长一眼,想走没走。
阮涛也愤然不已,瞪了老太太一眼,几个人跟孙伟进套间里面去了。一进屋,孙伟强压怒火问王进:“王所长,咱这公安局改成衙门口了吗?”
王进一副委屈状,他自然明白局长这话啥意思。
孙伟脸色威严,瞪着王进说:“你想怎么样?啊?你是新开河派出所长,不是土匪,人是你们那的,你不管谁管,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我告诉你,这公安局就是改成了衙门口,主事的也叫孙伟!”
肖子鑫也怒气冲冲进来了:“你要是不愿意侍候局儿,就当皇帝去!哪儿学来的这套!老太太那么大岁数,比你奶奶都大,你也敢打?”
“行了,你别解释,没人听你解释,你停职检查!”说完威风地一挥手,问办公室主任:“孙主任,门口查没查明白?”
孙主任也来了精神,向孙伟汇报道:“查明白了,小孙和小谢。”
“为什么不让进大门?”
“说是怕影响局里办公……”
“混蛋!”孙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火一下子冒了出来,他的声音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满和愤怒,“一年前,我刚来悬圃县时就在这间办公室,召开会议对百姓上访问题是怎么规定的?传达室、法制办、宣传科的人都不知道?没传达么?现在我问你们,莫非公安局真就是社会上说的粮食局?还是公害局?”
“莫非我们的信访部门把群众上访当成了洪水猛兽?莫非老百姓来公安局反映人命关天的大事会影响工作?咱们公安局是干什么的,难道这些不都是我们的责任,难道是让我们开脱责任的原因吗,啊??我告诉你,肖政委让你停职检查是轻的,就冲你对老百姓这恶劣态度,派出所长你也别干了——”
“我们最该寻找的原因是公安局的威信为什么不足以保障社会的安定和百姓的生命。”
“本来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就不容易,仿古一条街又有几个小子没法办,你们具体工作又上不去,老百姓怎么活??”
几个人望着孙伟责备的目光,一声不吭。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王进所长,这回没脾气了……
肖子鑫骂完他,转身又出去跟那老太太了解情况,但在外间他也听到了孙伟的大骂。孙伟这一番话,既是愤慨上级领导和手下的一些做法,也是说给阮涛、王进听的。上任一年多来积存在他心中的许多郁闷,终于在这一时刻暴发出来。
他长长地吐了口闷气,一下又控制住自己,让情绪慢慢冷静。稍后,他闪忽着疲乏的目光,痛声地说,“我知道大家有大家的难处,但悬圃县的社会治安严重到这种程度,仿古一条街闹得乌烟瘴气,我们这些人就没有责任么?如果老人反映的问题属实,我们不尽快查清此事,向各方面及社会舆论作出交待的话,”孙伟突然提高了声音,冷冷地透着悲愤,“我们都不配当这个警察!”
当晚,下班后肖子鑫和孙伟都没回家,也没去县宾馆吃饭,叫人下楼去超市买了些食品还有酱牛肉,二人在肖子鑫办公室喝酒……
这是肖子鑫到县公安局当政委之后,头一次跟孙伟单独在一起喝酒,心情并不舒畅,孙伟也是,几杯酒下脚,他就显得有点儿大了。
肖子鑫心情仍然不平静,一边喝酒,脑海里不时闪过下午接待姜老太太的一幕幕情景。
当场撤职查办了王进,心里稍微有些激怒。在悬圃县,虽说有一些事情他和孙伟二人并不能说了就算,而且对于个别极其特殊的社会老大、人渣他们暂时还不能不受制于某些领导。
然而,要查办县公安局内部的干警包括王进这样的派出所长,小菜一碟……
这就是权力,这就是国情。
饭后,他戴上眼镜,点燃香烟,站了起来,走向阳台。
阳台不远处是座很大的公园,夜色中瑰丽壮观,千姿百态。园中有池,池中有岛。小山、池水、草地、茂林、石桥、曲径、亭台、楼阁,布局协调,清雅怡目。鲜花盛开,奇石假山巧夺天工。
夜风伴着一阵阵花香,扑鼻而至,肖子鑫顿感舒心。他离开阳台,回到办公室,依然坐在每天都要坐的那把皮转椅上,拿起晚报。
他看见孙伟今天晚上虽然并没有喝多少,但是现在好象有点儿多了,躺在沙发上休息……
“怎么,孙伟,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没……事……”孙伟闭着眼睛摇头晃脑。
稍后,他放下报纸,看了看时间,正欲去拿电话,恰好这时,办公室主任的电话打了进来,向他轻声问道:“肖政委,局长在你办公室啊,你们还生气啊?”
肖子鑫推了推眼镜,说:“何止生气,气也白气!”
“想开一点吧,政委,局长,社会就这样,你又刚来,我虽然当这个主任,但咱们都是外人。”主任说。有些地方他欲言又止。
这不仅又引起肖子鑫心中感慨。
放下电话,肖子鑫看了看孙伟:“走,我亲自送你回去,下楼……”
孙伟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说:“或许我们一样,在悬圃县当这个公安局长和政委,为这块热土洒下我们不为人知的汗水和泪水。虽然所得不
但我们依旧深切地默默奉献……”
“我在悬圃县工作生活了一年半,说实话,见到了太多这类心寒的事情……”
肖子鑫点头说:“是啊,我因此一度对你和一些同事失去信心。今天这事,回来后我想过,难道他们真的是如此不可依靠吗?难道悬圃县真的像传闻那样,是亚洲最茂名的黑帮控制的县城吗,领导是一群不明事理和善恶的纵容者吗?答案我正在寻找……”
“不过,非常明显,我相信大多数人是值得我们信赖的,也是能够带给老百姓平安的,要等待时机。今天下午我说了几句狠话,也许有人受不了,但我并不认为过份。面对我请到办公室的上访老人,他们一些人在知道此案后,利用平时不知不觉养成的麻木不仁那样对待老人家,我一半是出于愤怒和对受害者的关
一半则是对于你们的考验。”
“明天上班开个局党委会,老太太一家的这些事,还有上次你说的那个邓老爷子一家的遭遇,咱们专门研究一下近期工作。”孙伟起身说。
“好,”肖子鑫说:“一定要管,非管不可,一管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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