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冬季,东城院内林荫依旧,绿树四合。
院子大人手里托着一只旋转飞翔的雀,白色的雀。
“今年怎么比?”
弟子梁文道问道。在他看来,院长的掌心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到了造化境才能看清一些事物的本质,但在普通人看来,这只是一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白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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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千秋一袭灰衣,静静站在小院里,昂首向天,气息苍古,高大的身影依然挺拔。
龙院长对着那团火焰,悠悠说道:“去年比了跳高,今年比跑步?!”
梁文道笑道:“师父说比什么,就比什么,反正别人也不会有意见。”
龙千秋微异,听着弟子的话里好像有气。
“边陲苦寒,北疆大阵已经维持了三百六十四年,群妖在阵外兴风作浪,你也辛苦了,让年轻人趁这个机会去历练历练,帮你一帮,也算好事。”
梁文道明白师傅旨意,急忙颔首致谢。开始筹划比试的细节,然后用道指对着那只白雀指指点点。
…………
众人翘首期待的典礼司广场上,忽然出现一阵风。
这风不是从任何一个方向吹来,没有掀起尘埃,甚至没有拂动钦天监挂的彩幡,只是让人感到无由的舒爽。
一只灵动的白雀,翅膀微抖,落在灰色石场地的中央。
嗡……
随着白雀落地,徐风泥丸震动,手中的黑剑无声颤抖,下一刻仿佛要离鞘而飞。
突然的变故,让徐风霍的一声站了起来,顿时,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徐风的动作已经引起大家的注意。
四州龙凤之一的沈一郎嘲笑道:“大惊小怪,东城院的白雀都不知道,参加什么青衣试,回家种地去吧。”
四周居坐的道士们看着徐风一脸鄙夷,轰然大笑。
细眼的段剑南不知何故,有些不自在,好像对徐风的嘲笑,落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遇上这样的弱鸡,算我倒霉”,段剑南默默说道。
徐风缓缓坐下,冷汗从后背渗出。
只有他自己知道,白雀落地的刹那,一团炙热的火光在自己的泥丸宫内瞬间爆发,一闪而逝。
那只白雀,灵动的眼珠瞥了他一眼,整个身体抖动了一下,嗖的一声,消失在广场上边碧蓝的天空里。
不过半刻,一封金箔从天而降,飘飘摇摇落到小皇帝身旁。
东城院主宰的青衣试题目,历来鬼神莫测,参加太虚宫的题目是院长亲自所出。
往往并非修行者简单的对战,而是比对战还要简单,甚至显得有些儿戏,像是平常人的劳作或者竞赛,没有一点修行者的风范,但真正参加过的人都知道,这些看似寻常的题目,大有深意在其中。
开始某些年出的是对战,还算正常,有些年出的却是开山,探海,甚至还出过绣花。
院长大人真的以为这些修道少年万法皆通,题目出的也是鬼斧神工。
广场居南主席上,夏末梁神情激动,慌忙站了起来,像是在做一个好玩的游戏,跳起来接住那片金箔,面带笑容扫视众人,然后开始宣读。
……
今年的青衣试太虚宫之比,依然分为三层。
第一层很简单,以到达大夏帝国北疆边陲的天封山脉,进入封妖大阵的先后取胜,正是院长说的“赛跑”。
那位道门前来观礼的教习,微微点头。
院子出的题目是简单了点,但却很是切中要害。
第一层选拔,不用大动干戈,即可分出胜负,也为下一层更为凶险的测试做出了准备。
那些不具备进入下一轮的修行者,自然被淘汰,也少了一些对他们来说的无妄之灾。
当然,目标很简单,先到者为胜,但也没有说半路上不准劫个道,打个架,对于这些,众人心知肚明。
从京都到天封山脉的北疆,何止亿万里!
茫茫戈壁,浩瀚沙海,巍巍群山,甚至还要穿过几处,与罗刹国交战的危险区。
造化境当然可以瞬息万里,比如当年梁文道,从郢都的凉州达南海,折而北返,途经徽州,仙台。饶是如此,用时也有数月之余。
只因为大夏帝国疆域太过辽阔,更何况横贯整个沉渊大陆的天封山脉,仅仅是山脚下的范围,就有南北千里之阔。
从郢都,直入大漠,而后越边陲六镇,穿过浩瀚戈壁才到天封,天封行千余里,始达大夏帝国在山界设立的天封山脉大阵。这个行程,比梁文道南海之行远上百倍。
这些修行者,不施法宝灵器,仅凭真元神念,飞掠几个月,倒也不是难事,东城院今年对参赛的修道少了来说,也算是仁慈了,但关键是争胜。这第一层比试,可是只录三百人。
……
三清道门派来观礼的长老在场间的辈分最高,他向着小皇帝稽首行礼,然后一只宽大的铁剑倏然飞上天际。
长老转身面向众人,悠然说道:“老夫铁剑落地之时,比试即可开始。”
约有片刻时间,那把宽大的铁剑才轻轻落在场地中央。
没有发出巨响,不知长老施展何种道法,一道惊醒的撞击声在众人灵台响起。
几乎同一时间,一把夸张的弯刀横飞过场地,头发散乱的少女化作一道青光向北而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无数身影微一晃动,在场间消失。
观礼台四周有些乱,那些朝廷的官员们微微颔首,知道这些舍命前行的少年,将是大夏王朝的未来。
几乎顷刻之间,四周变得空空荡荡。
楚不悔冲着徐风一抱拳,抄起那把水火棍,消失在空中,也许是喝醉了,姿势有点晃悠,不太好看。
焚星楼的几个人,看着徐风端坐不动,很是着急,无奈也是打声招呼,动身了。
只剩下少数的几个人,还在场间。
那个细眼的少年道士,冷冷的盯着徐风。东方白也没有动身,倒是冷冷的喝着茶水,偶尔看一眼媚态横生的顾青林。
新晋太尉跟前的大红人,传说是大人同乡的李客也在哪里,他显得有些尴尬,暗挥衣袖示意徐风快走。
徐风只是平静的坐着,像是等什么事情的发生。
果然,咔嚓一声炸雷。
冬天里竟然下起了雷雨,那些朝廷官员,观礼诸人纷纷离去。
南海来的使者,在无数人簇拥下,展开法器,一道无形的青光遮挡住漫天的雨水。
戴着纱罩的使者,施然起身,深深看了徐风一眼,转身离去。
那个伺候在旁的白衣少年,不知何时拿出一把油纸伞,来到徐风身侧。
“同行吧,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