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推断,上桥之人便是越是担忧,越是害怕,构成云桥的云朵越松软,例子便是陷入云层中爬不起身的孩童;若心无畏惧,则如最前头的华衣男童一般,脚踏云层如履平地一般。
不过,就算明白了诀窍,让孩童真正做到无畏无惧,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是以华衣男童身后的那批孩童也是一脚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着。
而鱼幽,前世历练三百年,莫说这只是云桥,便是行走在刀山火海上都能视作无物,自是能做到无畏无惧,是以只内心里将这云桥视作地面,陷入云层的双脚就自动浮了上来。
她抬脚行走,一步步走得平稳,便是明承惊咦出声,也没有回头。
很快,她甩下云桥边上的凡童,又与最先上桥的那批孩童擦身而过。
这批孩童不是胆量过人,便是事先得了家中长辈提点,甚至有几人也是初阶炼气士。只是上了云桥,灵力虽在,却无法动用,而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孩童,此次也是第一次历练,惧意难消,只得克服着心中惧意一步步挪动前行。
陡然见有人马上超越他们,就有人心中不平,一个长得比同龄人高壮许多的男孩不客气地朝鱼幽喊道:“喂,你叫什么?”
鱼幽连脚步都没顿一下,高壮男孩顿生恼意,伸手去拽她,但在触及她袖子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霎时间,风起云涌!
“勿要生怒!”
风起的刹那,一道温和的声音随风送入鱼幽耳中,鱼幽冷哼一声,抬手挣开了高壮男孩的手。
与此同时,绿海之巅,紫阳殿上,清晰的水镜上忽地蒙上了一片云雾,挡住了所有景象,顿时引发一片惊咦之声。
“莫不是水镜出问题了?”寅武殿殿主起身朝水镜走去,而他的话刚落,风吹雾散,镜面再次清晰,云桥上一片扑到在云层中孩童,惊呼嚎叫热闹非凡,唯有二人不同。
第一个是最前头的华衣男童,他侧着身,避着风前行。他便是得众位殿主看好的地灵根天才,修为已至炼气高阶,能在风中前行并不让人吃惊。
令他们吃惊的是秋白带来的女童,但见她迎着风不避不让,脚步却稳健如山,行进的速度丝毫不比地灵根天才慢,甚至快上不少,可以预见,女童很快就会赶超地灵根天才。
“果然是秋师叔带来的孩子,果然不凡!”殿中响起一片赞叹声,透过水镜看向鱼幽的目光更加火热。
鱼幽似有所觉,抬头望了一眼,心底却不太舒坦,她已经猜到,那紫微门的高阶修士必然在观看着云桥上的场景,所以秋白才会掀起一片云雾,掩饰她骤然动怒爆发的煞气。
算了,忍忍吧,等过了云桥,这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她就再不用理会了。
这般一想,鱼幽终于心平气和,大风不知不觉散了,她不知不觉赶上了华衣男童,正要与他擦身而过之时,男童忽然侧头对她道:“我叫应修然,你叫什么?”
鱼幽扭头对上他充满战意的眼神,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声音无一丝波动地警告道:“我若出手,必有人丧命,你想好了再来向我挑战。”
说罢,抬脚前行,徒留下男童惊愕地张着嘴,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冲她喊道:“师妹,紫微门中禁止自相残杀,你这念头要不得!”
男童话未落,猛然睁大了眼,因为前方的娇小人儿忽地没入云雾中消失不见了。
“喂,你去哪了?”男童心底一急,冲了过去,但冲到她消失之地,却并没有发现她,也没有看到云雾,前头只有平坦的桥面,还有桥头那一抹淡青色身影。
男童回头去看,也没有找到她,便冲着那抹淡青色身影喊道:“您是带她来的那位前辈吗?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那抹淡青色身影正是秋白,他望着云桥上着急的男童,嘴角浮现一丝微笑,不答反问:“你为何找她?”
“我想告诉她,同门可比斗,但不能伤人,不然会被赶出山门的。”
鱼幽不知道男童与秋白之间这番对话,因为她此时踏入一片血池之中。
很突兀地踏了进来,鱼幽立时意识到自己进入了幻境,这云桥果然不简单!
只不知这幻境是每个过桥之人必经的,还是专门针对她的。
此念一闪过,血池中血浪翻滚,一只只血手抓着她的双脚往下拽,一个个声音在她耳边诱惑。
“来吧,加入我们,你就可以得到无穷的力量。”
“来吧,得到力量,你就能所有仇人都杀光!”
“来吧,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血池不灭,你就永远不灭!”
“来吧,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你就能得到我们的力量,冲破九寰界的束缚,飞升上届!”
来吧,来吧,来吧……无数的声音汇成了两个字,鱼幽闭着眼,额上青筋跳动,汗水滚落,身体一点点坠落血池,下一瞬就要没入血池,那诡异的声音化成了一片欢笑,血浪掀起,化成一只连着血池的怪异血婴,裂开大嘴朝鱼幽咬去——
“啊!”
就在大嘴咬中鱼幽的前一刹那,鱼幽倏地睁开眼,抬手抓住怪异血婴的脖子,血婴在她手中尖叫挣扎,鱼幽嘴角勾起一抹冷诮:“这幻境这么点威力么?”
话未落,手中骤然亮起一片灵光,血婴顿如冰消雪融一般,连同身下的血池一道消失不见。
但下一瞬,鱼幽却皱起了眉头,因为血池消失之后,她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桥面,眼前唯有一片白雾,白茫茫什么都不可见。
心中一紧,鱼幽戒备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云雾之外的景象,却是一汪升腾着热气的水池,池水乳白,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看到水池的一瞬,鱼幽莫名觉得身上一阵黏糊,似是之前的血池残留了血污在身上,心底生出一股跳入水池好好洗一次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