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曦漓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足尖轻点,不断轻盈旋转,那白绫细褶裙缓缓展开。只见她整个人犹如踏在水面上一般,所到之处步步生莲。
荷袂翩跹,羽衣飘舞,阳光下曲曦漓耳朵上的两只蝴蝶振翅欲飞,流苏随着旋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金线。
袖宽如心,伴着委婉琴声,破空一掷,带着落下的柳叶在空中飞舞。像极了那日白韶山初识元芜橝时的漫天纷飞的细碎桃花雨,仿佛看到那日的少年缓缓从记忆里走来。
腰肢柔软如柳,举手投足皆显灵动,倒应了楚谞曾赞过的犹如山间精灵一般。目光却是一直追随着大师兄,伴着舞姿流露出的感情似乎像山涧泉水一样缓缓流向元芜橝,安静美好,温柔纯真。
曲曦漓尽情地舞着,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心跳。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此刻,元芜橝的琴声只为她起,她的凌波舞,此生也只舞给心爱的他看。
不知过了多久,曲终舞毕。曲曦漓静静站立,微微喘着气,脸上浮现着醉人的红色。
对面的元芜橝依旧静静地坐在树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又仿佛沉浸在刚才二人创造的世界里,久久不能回神。
又一阵风起,湖面泛起涟漪,落花在水上飘零,似怪山风无情吹皱芳华,曲曦漓看着面前的男子,一度觉得他要随风而去了。走到元芜橝身前,曲曦漓轻唤了一声:“橝?”
元芜橝浑身一震,似乎听到了什么魔咒一般。曲曦漓忙改口:“师兄?”元芜橝恢复神色,看着眼前的小师妹,心中竟如千万罐醋儿酱儿油儿盐倒在一起那样不知滋味。
沉默良久,似是做了很大的斗争,元芜橝缓缓开口道:“曦儿。”
“恩?”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离你而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师兄!”曲曦漓急道:“你之前就问过我如果你不在了怎么办,我说过曦儿要永远缠着大师兄,你就是藏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曦儿,不要任性。”元芜橝无奈地叹道,“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说完元芜橝缓缓闭上眼,似乎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话,心里默叹:曦儿,我元芜橝终究是要对不起你。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这些年我心里作何想聪明的元公子还猜不到么?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我!”曲曦漓突然失控地喊了出来。
一句“元公子”让元芜橝心头一窒。“我娘已经离开了我,你也要狠心离开么?我不管你有多少身不由己,我只知道只有不愿意,没有做不到!”
曲曦漓似乎记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眉头狠狠地皱在了一起。泪珠不断地从眼眶滴落,嘶哑地哭喊着,跟刚才翩然起舞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你若是嫌弃我,就直说好了,我断不会再缠着你!”曲曦漓的一字一字,犹如一根一根的尖针钉在元芜橝心头,曲曦漓脸上在流泪,元芜橝心中在滴血。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究竟有多疼。面对心爱的人儿,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为她做力所能及的一切,照顾她,呵护她,只想无时无刻不陪伴在她身边,都是为了弥补自己终将离开的遗憾。就算一开始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不得不离去,会负她,可他仍是义无反顾地爱着。
现在看着她终于对自己表明心意,却不得不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冷淡以对,惹得妙人儿心碎,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而自己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元芜橝抬手抓住了曲曦漓的左臂,轻轻一带将其拥入怀中,抱着双眼红肿的曲曦漓,柔声唤道:“曦儿。”
曲曦漓却是一顿挣扎,对着元芜橝又打又咬,“你不是不在乎我吗?你不是要走吗?我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的!你走啊!你走啊!”
渐渐地曲曦漓在元芜橝怀里泣不成声,一双粉拳却依旧在元芜橝身上不住敲打着。元芜橝手下的力道加深了些,却又怕弄疼了怀里的人儿,再次柔声唤道:“曦儿。”
“你若是讨厌我,为何赠那竹屋予我?为何让我通读史书晓尽天下之事?为何教我兵法指点我琴棋书画?为何不让我就这样白过五年回家任人欺凌?为什么不由我在这药山病死还为我煎药?可你若是不厌我,为何还要一次次疏离我的心意啊!啊…”
曲曦漓哭着喊完这些话,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元芜橝最后深深地闭上了眼,睁开的瞬间点了曲曦漓的睡穴。
抱起恢复安静模样的曲曦漓,元芜橝缓缓地走回她的屋子,将曲曦漓放在床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兰花的手帕,为她轻轻擦去泪痕。
双手想抚上她的脸颊,最后却只是贴着她的轮廓并不触及地轻轻描摹,似乎想永远记住这张小脸的模样,“她还是会长大的吧。”心中这样想着,“会有人给她我给不了的一切的。”
元芜橝脸上浮起一丝似想把眼前人儿宠到骨子里的微笑,接着在她的眉心蜻蜓点水一般落下轻柔一吻。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终于还是选择离开么?”楚谞看着元芜橝淡淡道,那双桃花眼敛去了往日的轻浮之色,眸中似有审视与隐忍。
“恩。”
“你明知道她…”
“不必再说了。”元芜橝冷冷地打断了楚谞,“你不也会有不得不走的一天么?”
楚谞想了想自己的处境跟元芜橝差不了多少,可是思考良久嘴上说道:“我知道,但是我断不会伤她!”说完气急甩袖离开了。
元芜橝心中苦笑,自己又何尝想伤她?情愿让自己来替她背负一切,也不愿让她落一滴泪。之后便朝着牛不倒的方向一拜:“师傅,期限已到,后会无期。”说完犹如一抹雾飘出了药山。
屋子里的牛不倒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叹道:“静心,你当年自愿入冷宫还让我把将橝儿接出宫来作为给丽妃治病的交换条件,究竟是对是错?如今他为你还是要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笼子里去了,这可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橝儿背负了太多,以后的路,注定还是要自己一个人走呵!”
夕阳渐渐落到山的另一侧,天空中最后一丝红霞似了无牵挂的去了。夜空如泼墨般染成了黑色,一轮残月挂在树枝,今夜的星似乎都不忍出现看着屋中沉睡的女子。
风中静静飘零着几许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落叶,似在嘲笑某人的离开。
梦已碎,心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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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耕耘着~某花想当一个说故事的人,缓缓道来,慢慢等它香醇,请君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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