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之后不出几日,姚家小姐姚丹儿的手突然之间开始生疮。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随着二月的到来天气转暖,她的伤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每日里脓液都能浸透受伤的纱布,异味很远都能闻到。
一个闺阁姑娘的手一旦毁了,那这个姑娘也差不多全毁了。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女工,没有手是无法完成的。在姚丹儿觉得自己双手没有救治的希望之时,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副药,奇迹般地治好了她的手疮,只是她的手从此留下了疤痕。
姚丹儿几次寻死觅活,都被姚品荣派人拦下来了。毕竟姚家是把她按照六皇子妃的标准培养的,姚丹儿只是手上有了疤痕,别的都没什么损失。
姚品荣劝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姚丹儿才作罢。但是她想到曲曦漓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却伤了手,越发地恨毒了曲曦漓。
曲曦漓则是一直通过珍宝楼的点心与秋菊保持联系,也发现了一些当年的线索。今日,她想亲自出府看看,便唤来了青芷帮她准备出府的事情。
只见青芷满头大汗地匆匆地进来道:“小姐,小……”曲曦漓看着青芷气喘吁吁地模样,笑道:“我们青芷这是怎么了?知道要出去这么开心?”
青芷喘了口气皱着眉道:“小姐,豆儿的奶奶病得很重,她又是个孤儿,奶奶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我看她一直在哭。我,我…”
曲曦漓很快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豆儿,是沈氏大闹蕉棠院之时青芷护住的一个小丫头,便拿出一些银子道:“豆儿还小,没经历过这些。你拿这些钱先给豆儿奶奶找个大夫看看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再有什么事情,你回来和我说。”
青芷没有接那些银子,连连摇头道:“小姐,我拿自己的月钱就好,怎么能再用小姐的银子呢?”
曲曦漓不管青芷的推脱,把银子塞到她的手中道:“豆儿在我院子里,就是我的人。这是我给豆儿的,你替她收好吧。今日我让红儿陪我出去便好,你快去找豆儿办正事吧。”
青芷激动地两眼泪花,她对豆儿好是因为豆儿和她一样从小没了爹娘。豆儿还有一个奶奶,她却从姐姐死去后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这么久以来只有小姐是真心待自己好,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主子呢?
青芷谢了恩,就赶紧出去了。曲曦漓找来了红儿,告诉她今日要出去的事情。红儿办事儿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备好了出门的马车。
曲曦漓今日穿了一件浅紫色衣裙,裙摆上面绣着白色的苞润如玉的含笑花,腰上轻束着软烟罗绸带。发上簪着一个丁香色的花状玉簪,十分小巧精致。两个耳垂下面缀着和玉簪一样形状色泽的耳坠,呼应的恰到好处。面上蒙着一层轻纱,露出清波流盼的双眸,让人不禁迷醉于眼中的流光。
曲曦漓带着红儿上了马车,便往珍宝楼的方向驶去。到了那里,伙计一眼认出了曲曦漓,笑道:“曲小姐今日怎的亲自来了?还烦请您先到楼上的雅间稍候片刻。”
曲曦漓对伙计今日的过分热情感到奇怪,却只是点点头。伙计带着曲曦漓直接上了二楼之后并未停止,而是继续向楼上走去。曲曦漓脚步一顿,心想往日里自己都是在二楼等的。
这珍宝楼三楼不是一般人能够上去的,上面的雅间都是给大人物准备的。就算自己是丞相的女儿,也没有理由去那里等候吧?
伙计意识到了曲曦漓的犹豫,连声道:“曲小姐,今日二楼被人包场了,您先去三楼休息一下。您要的画扇酥很快就好了。”
曲曦漓看了一眼静悄悄的二楼,心想谁会来包一个糕点楼的场呢?脚步却是没有停,直接跟着伙计上了三楼。伙计站在楼梯口指着走廊尽头道:“小姐去那里右拐第一间等候吧,小的先去下面帮忙了。”
伙计说完就从楼上下去了,这三楼也不是他随便就能上来的,更不要提往里面走了。今日是红儿跟在曲曦漓身边,若是青芷,肯定早就嘟着嘴埋怨伙计偷懒,不肯带路了。
曲曦漓打量了一下三楼,跟二楼确实有很大的差别,在这里看不到一楼的大厅。而且正对着自己的是一条封闭的走廊,根本看不清楚这层楼的布局。
曲曦漓沿着走廊走到了尽头发现两边都垂着帘子,看不清楚后面的样子。她按照伙计说的右拐,红儿为她掀开帘子,发现是一条更为宽阔的走廊,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和花卉,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么长的走廊上只有一个房间的入口,走廊尽头仍然是被帘子遮挡的。曲曦漓惊讶于三楼房间的大小,竟然有楼下的三个房间那么大。她轻轻走到门前,发现走廊和门框都是上好的檀木做成,因此才会有淡淡的幽香。曲曦漓推开门,带着红儿走了进去。
只是一进门,曲曦漓看到了里面竟然已经坐了一个人,连声道:“对不住,我走错房间了。”接着就要退出去。
可是却听到一个低沉性感的男声道:“曲小姐莫不是不要这画扇酥了?”
曲曦漓脚步一顿,这个声音好生熟悉,回头发现坐在桌前的那个人已经转身。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鲁骁!看到了桌子上的点心的确是画扇酥,心中却是诧异怎么又碰见了这个人。
想到每次跟他在一起都没有好事发生,曲曦漓觉得还是赶紧离开为妙,当即道:“多谢好意,小女不愿夺人所爱,再去买就好了。”
鲁骁却是唇角轻勾,拿起一个画扇酥道:“哦?曲小姐确定还能买到这样独一无二的点心?”说完两指微微一夹,手中的画扇酥顿时裂开,一张纸条从中掉落。
曲曦漓心下一惊,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鲁骁看着曲曦漓轻蹙的眉尖笑道:“这么神奇的点心,曲小姐不感兴趣么?”
对上那双戏谑的眸子,曲曦漓心知今天要把事情跟这个无处不在的奇怪男人做个了断。让红儿去外面守着,曲曦漓款款走到了桌前坐在了鲁骁的对面审视着这个男人。
剑眉入鬓,眸如漆点。一双眼睛很是深邃,但是深处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光点。他的嘴唇极薄,看起来就是个无情之人,和他在外的名声很是相符。
但是如今鲁骁笑着看着自己,曲曦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自从她知道这个人是传闻中终日冷着脸无人敢招惹的大皇子之后,再看见他笑就像是看到了夜晚出太阳,夏日飘雪花一样不自然。
鲁骁很耐心的接受着曲曦漓的审视,接着玩味地道:“曲小姐可是看够了?是不是也该把你的面纱摘下来才公平?”
曲曦漓一愣,她刚才怎么能那么大意?小脸瞬间红了些许,眸光之中多了些逃避的闪烁。但是想到她这样对着别人很失礼,毕竟他三次帮了自己,便轻轻取下了面纱。
只见一张淡雅脱俗的容颜露了出来,柳眉如烟,眸若灿星,腮晕潮红,绛唇映日。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典雅,又有小女儿的天真烂漫之态,直教人移不开眼。
曲曦漓为了不再被鲁骁引导着做事,便先开口掌握主动权:“可否给小女看看这点心方才神奇的地方?”
鲁骁也不为难,直接将刚才掉落的纸条递给了她,曲曦漓接道还未展开的纸条,手指一动,那纸条便不知被她藏在了何处。她的小把戏鲁骁看得很真切,却没有说破。
曲曦漓看着桌子上的点心微微一笑道:“大皇子说笑了,我看这点心就是点心,吃起来都是一个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鲁骁竟然夹起一个画扇酥放在眼前,不经意地道:“可我总觉得秋菊为曲小姐做的点心很不一般啊。”接着他竟然当着曲曦漓的面将那块点心放入口中,轻轻品尝了起来。
曲曦漓一听他竟然知道秋菊的身份,秋菊已经隐姓埋名七年了,鲁骁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她不能乱了阵脚。曲曦漓微微一笑,浅浅的梨涡浮现在小脸之上,晕开了一层暖融融的笑意。
一瞬间鲁骁觉得曲曦漓的笑容就像羽毛一样扫过心尖,只见她也拿起一个画扇酥,不疾不徐地送到了口边。润泽的小唇微微张开,贝齿在点心上咬了一小口,朱唇轻合,似乎在认真地品味着点心的味道。
曲曦漓不知道自己的这番举动让眼前之人只觉嘴唇干干的,那张张噙着水汽的樱桃小口此时变得越发诱人。过了一会儿曲曦漓开口道:“这不就是普通的画扇酥么?”
鲁骁看着眼前的小狐狸在跟自己耍心机,心中轻笑她还嫩了点,道:“若知谁毒,必寻夏竹。曲小姐可知这两句话比点心有味道的多。”
曲曦漓一听,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他事先就知道纸条上写的什么,那刚才那一张一定是假的。亏她还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原来这个男子早就看穿了一切!
曲曦漓也不愿再演下去,语气之中也带了几分冷硬,直截了当地道:“不知大皇子有何见教?”她确定这样一个男人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绝对不是跟自己闲聊的。
但是她没考虑自己这样说话在谈判之中很容易惹怒对方,面对鲁骁的时候,曲曦漓知道的那些大道理似乎都飞的远远的。
鲁骁见到这张小脸上毫不掩饰的不悦之情,心情甚好。小丫头不是很会演么,怎么在自己这里几次三番都破了忍功。也不再逗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道:“你在长燕宫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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