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之上为巫灵,由低到高分三个品阶:红阶、蓝阶、紫阶。
九阶巫女进阶红阶巫灵成功,便可单独建巫灵府,是民间县级最高管理者,县之上为城,管理者为蓝阶巫灵,城之上为辖,管理者为紫阶巫灵。
不经巫灵允许,巫女只能住在巫灵府,初、次、三阶巫女住在红阶巫灵府,四、五、六阶巫女住在蓝阶巫灵府,七、八、九、阶巫女住在紫阶巫灵府。
巫灵既是行政管理者,又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住在巫灵府的巫女,便是巫灵达到管理和行医目的的臂膀。
紫阶巫灵再进阶,便是巫尚,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品阶,直接对大巫负责。
大巫只有一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随便一个念头便可决定人的生死,即便不离开巫灵境,也可通过意识通灵控制民间的一切。
而要成为大巫,要历经艰险,巫灵境崖低各处散落的白骨,便是历次晋阶试炼时留下的。
大巫又是孤独的。
为保证大巫的灵力纯洁,大巫只能生活在巫灵境,不受民间污浊之气的干扰,所有用品也只能用巫灵境内的材料制作,即便在民间行走,饮食也只能用巫灵境内自产的。
巫灵境没有路,除了大巫和巫灵能够御物飞行外,其他人都要靠树藤枝杈来往于悬崖各处,灵女巫女试炼期间,崖低白骨间几乎每天都要增加新鲜血肉。
大巫的候选人不止一人,留在巫灵境跟着大巫学习,直至大巫认定其中一人为继承人,其他候选人便为巫尚,离开巫灵境。
新任大巫继位后,上届大巫还要在巫灵境内滞留一段时间,带教新任大巫。
交接成功,上届大巫离开,至于去了哪里,只有新任大巫知道。
巫仆是大巫的仆人,均为男子,长相俊美,和巫女巫灵们要生活在民间不同,巫仆最初必须生活在巫灵境内。
初被遴选为巫仆的男子为初阶巫第,和巫女的品阶一样,巫第由低到高也为初阶到九阶。
进阶为九阶的巫第,看才华分别进阶巫官和巫医进入民间,巫官和巫医的品阶由低到高也为红、蓝、紫三阶,辅佐相应品阶的巫灵,巫官偏向管理,巫医只负责行医。
上一界大巫离开后,新任大巫或在巫仆中,或去民间,遴选适合自己的男子婚配。
生下女儿必须送去民间生活,终生不能相认,生下儿子可以留在巫灵境,但儿子到了婚配年龄也必须离开,永生不能再回巫灵境。
即便是大巫的丈夫,和大巫也不能平起平坐,要拿大巫当主子,孩子要跟大巫的姓。
林逸沁长相俊美,从小被家人以巫仆为目标培养,在许彩霓当任大巫后,进了巫灵境,牺牲他一人的自由,换来了他全家的富贵荣宠。
且不说许彩霓是如何选了林逸沁为丈夫的,林逸沁却是真心实意爱着许彩霓,只是自小培养的奴性所致,他还是拿许彩霓当主子敬着,即便许彩霓想要跟他来点夫妻间的情趣,见到他这副模样,也失去了兴致。
折腾了这半宿,许博弈着实累了,回到洞里倒头就睡,脚无意间碰到床脚一个东西,他用脚趾勾过来拿起看,是一个小巧的篮子,里面有几只草编的小动物,这是他用果子跟葛凯倪换的。
他想起第一次和葛凯倪见面时的情景。
“喂,这里是悬崖边,你离这么近干什么,小心掉下来。”
“我又不是瞎子,自己看得见,这里的草长得比别处要好,编出来的东西肯定能换吃的。”
“巫灵境边界的东西当然长得好,你还真不是瞎子,你都编些什么,给我看看。”
“我又不认识你,干嘛给你看,你有吃的跟我换吗。”
“嘁,你等着。”
“喂——”
那天,许博弈一个人在悬崖边玩,一个小姑娘提着个小篮子走过来,左看右看,最后蹲在一个地方开始拔草。
巫灵境边界很少有人敢靠近,许博弈好奇,忽然出声吓唬小姑娘,结果没能如他所愿,小姑娘不但没被吓着,还和他提条件。
他打算去逮只熊猫鼠来换,刚跳下悬崖,小姑娘就大叫。
许博弈从悬崖冒出头,没好气道:“叫什么叫。”
熊猫鼠被小姑娘这一声大叫给吓跑了。
小姑娘扯他:“你赶紧上来,我不要你用东西换了,这些我都给你。”
许博弈反应过来:“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掉下去了呀,告诉你,我家就住在这里,飞檐走壁是我的家常便饭,你想想啊,要是我真掉下去了,哪里能这么快上来。”
小姑娘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也是哟。”
“哈哈哈,”许博弈被小姑娘的神态逗乐,“你等着,我去找吃的来跟你换。”
在一处峭壁找到一窝鸟蛋,装进随身的布背包,许博弈从另一处跃上地面。
“嗨。”他从小姑娘身后突然出声。
本想吓唬小姑娘来着,结果转身过来的小姑娘没有一点被吓的自觉。
许博弈感觉很无趣,将布包递给小姑娘:“给你。”
小姑娘看了一眼布包里的鸟蛋,问许博弈:“有没有能吃的。”
“这个就能吃呀。”许博弈觉得小姑娘好奇怪。
“我是说不用煮就能吃的,这个要是拿回家去,我不一定吃得上。”小姑娘缩了缩身子。
“你等着。”许博弈再次跃下悬崖,从在半崖上干活的巫仆那里拿了打火石和石板上来。
很快,鸟蛋变成了蛋饼。
小姑娘没有客气,几个蛋饼转眼就下了肚。
许博弈又下去摘了水果来给小姑娘吃。
“这个给你。”小姑娘把手里的篮子递给许博弈。
“编得还不错。”许博弈翻了翻篮子里的草编动物,称赞,把篮子还给小姑娘。
他也会编,比小姑娘编的还好。
“这是你用吃的换的,就是你的了。”小姑娘把篮子又塞给许博弈,起身就走。
巫灵境除了大巫,其他人是不能婚配的,所以巫灵境除了许博弈没有别的小孩子,许博弈没有玩伴,又不被允许随便进入民间,他就天天盼着小姑娘再出现。
隔了几天,小姑娘真的出现了,走路一瘸一拐,请求他再给摘几个果子:“我娘鼻子很灵的,我一回家她就闻出我吃了果子,追问我这大冷天的在哪里弄的果子,我扛不过她打我,就说了是你摘给我的。”
从小姑娘的叙述中,许博弈知道了她的处境,许博弈再次给小姑娘摘了果子。
又逗小姑娘玩了一会儿,两人分开,许博弈刚进洞府,许彩霓对他说:“你这是在给她招祸,还不如就此断了来往。”
“可是都没人跟我玩。”许博弈闷闷不乐。
“要不你赐给她一个名字吧。”林逸沁提议。
许彩霓冷哼:“大巫赐名,看似庇护,其实祸多于福。”
凡是大巫赐了名字的女孩,称为灵女,不止是受了大巫祝福,也是巫女储备者,没哪个人再敢虐待。
受富贵尊崇的诱惑,很少有哪一家只是单纯接受大巫祝福,舍不得自家女儿去争大巫之位的,哪怕女儿最终还是个低阶巫女,家人也会跟着沾光。
以葛家的家境,是供养不起一个灵女的,在被人夺走女儿之前,定葛家会有自己的小算盘。
“娘,你就赐给她一个名字吧,最起码她不会被打死。”许博弈请求。
“那可不一定。”许彩霓冷哼。
到底看不得儿子担心,许彩霓叹口气道:“你告诉她,你叫许博弈,你的娘亲给她起了个名字叫葛凯倪。”
外貌只有二十岁年纪的许彩霓,其实已年近两百,经历过各种生死考验还能生养的大巫,已是她的好运,地位再至高无上,她也是一个母亲。
她的儿子叫许博弈,自从公告天下后,巫国就只有一个许博弈。
傅府内。
“这是许博弈给你的?”傅老太太手捧布包,不止声音,浑身都在发抖。
“是呀,我娘说小姐胃口不好,让我问许博弈要点果子,要是小姐吃了果子胃口好了,我爹说不定还能换个好差事呢。”葛凯倪眨巴着大眼睛。
“这是你娘说的?”傅老太太不抖了。
“是呀,老太太,我还有个要求?”葛凯倪摸了摸肚子。
“你要什么尽管说。”傅老太太双眼放光。
有要求就好,只要满足了她,就有可能留她在府里,
“管事答应我进府就有片儿汤喝的,你们说话还算不算数?”葛凯倪再次摸摸肚子。
“算数,算数,”傅老太太吩咐管事,“快点给葛六小姐上饭,就摆在我这里。”
“是。”管事忙不迭出去。
很快,一长队奴婢顺序而入,大盘小碟的摆了一桌子。
“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没有的话让厨房再做。”傅老太太的脸笑得跟朵皱菊花一样。
葛凯倪傻了眼,满屋子的香味,可她几乎没见过这些吃的,这要怎么吃。
“有片儿汤吗?”她问。
片儿汤是什么东西,老太太语凝,看向身边的婆子。
“有有有,”老太太的心腹婆子沈妈妈笑着盛了一碗汤放在葛凯倪面前,“只是咱们府的片儿汤和外面做法不一样,葛六小姐您尝尝。”
摆在葛凯倪面前的是一碗虾仁鸡丝汤,里面有几片百合,这是大夫人喜欢喝的。
大夫人是当家主母,她喜欢的吃食,厨房总有备着的。
这一桌子的菜,都是给府里大小主子们备着的,随时传唤随时有。
葛凯倪尝了一口汤:“比我娘做的好喝多了。”
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碗太小,一碗汤还不够她垫肚子底儿的,她端着碗就要绕过去再盛。
“葛六小姐,您坐着,我来。”婆子要从葛凯倪手里接过碗。
“我自己来。”葛凯倪已经窜到汤盆跟前,飞速往手上的碗里舀着汤。
喝了两碗觉得不过瘾,干脆端起汤盆直接对着嘴喝,鸡肉虾仁之类嚼都没嚼就咽下去了。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不算完,既然老太太说了满桌子吃的都是给她的,不吃白不吃,葛凯倪捡自己认识的几样菜,一通狼吞虎咽,直到吃不下。
“老太太,我吃饱了,能回去了吗?”葛凯倪揉着肚子问。
“刚吃饱就走太多路不好,已给你准备了房间,今晚先在我这里住下。”傅老太太哄道。
“可是。”葛凯倪看了看自己身上,再环顾周围。
衣服破旧,脏兮兮的和屋里一切都不搭调,刚才只为了填饱肚子没顾得上注意这些,这会儿心里还真有点忐忑。
傅老太太安慰她:“已给你准备了换洗衣服,屋子也是你一个人住,没人敢打扰你。”
“真的?”葛凯倪动了心。
“我一把年纪了还能骗你?”老太太呵呵笑,“你只管放心住下,你的果子我收下了,这就安排给你爹爹换个好差事。”
“哦,好吧。”吃饱喝足,加之折腾了这大半夜,葛凯倪还真累了。
傅老太太让沈妈妈伺候葛凯倪休息,遣了屋里所有人,仔细端详葛凯倪给的果子,心里鄙视柳氏的没见识。
她手上的这果子,可不是一般树上随便摘下来就能吃的那种,而是经过特制后加了福咒的果子,是大巫用来赏给应有福报的人的,老太太曾经得过一枚。
昨晚闹得太厉害,睡前吃得又饱,葛凯倪这一觉睡得那叫个爽,没人挤她,没人骂她,更没人喊她早点起床外出弄吃的,她这一觉睡到自然醒。
睁眼,看见两个很面熟的丫头,还长得一模一样,她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六,我的衣服好看吗,是老太太赏我的。”其中一个小丫头开口就问。
葛凯倪眨眨眼:“我跟你很熟吗?”
另一个小丫头嗤道:“我就说你自作多情你还不信,人家现在可是灵女了,哪还认得你!”
“嘁。”葛凯倪不屑地撇撇嘴,掀被子下床,套上鞋就往外跑。
这两人的打扮虽和以前大相径庭,第二个小姑娘说话的语气她却再熟悉不过,可不就是最喜欢挑拨离间的五姐吗,前面那位自然就是她的四姐了,两个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性子差别可大着呢。
葛小四没啥心眼,天生爱打扮,只可惜就家里的条件,她也没啥好折腾的,没饿死冻死就不错了。
葛小五爱挑事,就为了能多吃几口饭,别看她比葛凯倪大两岁,可没少挨葛凯倪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