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忆拿起那条项链,在灯光下仔细观察。
构成项链主体的金属,颜色看起来更像是铂金或者秘银之类的东西,在灯光下反射出华丽的色泽,拿在手里触感冰凉。秘银是一种稀有金属,全世界的年产量都不足二十千克,因为其他金属对魔力的传导性都很差,而秘银则有接近百分百的传导率,所以一直是制作高级宝具的必备品。林晓若的红蔷薇和黄蔷薇上面,都极为败家的用秘银勾画出图案,所以谢安忆能认出来,制成项链的金属不是秘银,但是却很像秘银。
那颗作为吊坠装饰用的红宝石看起来不大,只有一个食指指甲盖大小,但是整体却晶莹剔透,放在灯光下观察,宝石里面一片澄澈,没有丝毫的杂质。
谢安忆不懂珠宝这类东西——虽然魔法师确实是需要掌握一些基本的宝石辨识的知识的,你必须分辨出哪种宝石有魔法价值,哪种宝石只能单纯的作为装饰品——不过谢安忆觉得自己身为一条穷狗,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跟这种奢侈品打交道,恰好阿瓦隆并没有这门宝石辨识的必修课,所以他对这方面基本上没有什么研究。
于是乎,现在他没有办法辨别这条项链到底是什么来路。
二话不说,谢安忆爬下床,坐在桌子前打开电脑,直接在网上搜索如何分辨一般宝石的好坏。他一边漫无目的的看着网上的这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信息,一边默默的开放自己回路的入口,开始缓慢恢复自己的魔力。
通过网上的一些简单的方法来辨识,他发现自己仍然是在做无用功——颜色的好坏他分不清,但是透明度跟光泽都还不错,至于硬度他不敢乱试,万一这玩意质量不行被他用磨花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就算真的不值钱,也是外公留给自己的东西啊。
当然,他用来辨识宝石的方法本来就没什么用。这上面的几点特征,随便找块玻璃都与之吻合。
但是谢安忆不死心,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回路里的魔力量,觉得恢复了三分之一,于是迫不及待的又调动魔力开始冲击烙印,在所有魔力都带有烙印的气息之后,再把它们全部灌输到项链里面去。
可是这条项链是真的一点反应都没给他。刚刚那个保健球好歹还会发发光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这条项链实在任性,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丝毫变化——如果开灯之后能发出一点光泽也算是变化的话,那还是有一点变化的。
可是只要是金属都能反射光泽。
谢安忆终于放弃了继续折腾自己,他把项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冰冷的项链逐渐被他的体温感染得温暖,脑海里有想法开始随之翻腾。
既然自己的外公把这东西留给了自己,自己定然是要好好保管的,记忆里有关那个自己最亲近的老人的一切全部都被翻找出来,他一一回味,但是却没有找到丝毫关于魔法师的东西。
那是会让自己骑在脖子上去春游的老人,他是会在自己起床后带自己去附近的早餐店吃自己最喜欢的小笼包的老人,他是会在自己考试成绩不理想的时候笑着抚摸自己的头发的老人。记忆里的他不可能是一个魔法师。
可是响在自己耳畔的那个声音就是自己的外公无疑,那个保健球确实是自己外公的遗物,这似乎就已经说明了自己的外公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法师了。更何况,奥丁说过,自己回路里的那个烙印没有任何恶意。
没有任何其他可能了,自己的外公就是那个连奥丁都看不透的魔法师。可是为什么,他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完自己的一生,最后甚至因为生病而早早的离开了自己的家人呢?
他离开的那天,自己真的哭的很伤心啊。
自己这么一个菜鸟,连初级魔法师考核都通不过的人,都已经在回到普通人世界的第一天就没能忍得住,在僻静处把那几个小混混收拾了一顿。更何况是一个比奥丁更强的魔法师?
可是在自己的记忆里,这样的强者没有表现过任何一次魔法或者是超现实的能力。谢安忆想起了奥丁那种时而惫懒时而嚣张跋扈的性格,虽然这个红鼻子老头大部分时间一副对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样子,但是发起疯来绝对是个见一个杀一个的疯子。
这才是谢安忆眼里的高手风范。
虽然解释不通为什么理论上是超级高手的外公在自己的认知里一直是个普通人,但是仅仅从已经被摧毁了的保健球上的阵法来看,外公绝对是那个超级高手——他见过教皇的“诸恶莫作”,虽然并不清楚教皇的身份,但是他也知道那是教廷方面的高手,这种高手设立的阵法也有迹可循,但是保健球上那个魔法阵,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而且还有那句话……
你是否愿意,就这样守望着这一切?
难道外公是守望者?这个世界简直疯了。
谢安忆收好所有东西,关上灯闭上眼睛躺在了床上。
他没有睡觉,只是在黑暗中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手指不停的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
一夜无话。
我们再把视线转到那栋曾经被摧毁了的标志性写字楼上。
因为上一次的爆炸事件事件影响太过恶劣,有关部门立刻要求尽快将这栋楼重建。在事件发生后的半个月里就以很不可思议的速度招完标,再次开始了施工。由于不要再打地基,而且低层建筑也基本保持完好,所以施工进度算得上飞快。
现在这栋楼的基础设施已经被重建完成,外墙装饰已经完工,只有剩下内部装饰还在进行。预计在过年之后就要招商投入使用。
借着路灯跟大楼四周的霓虹灯的灯光,我们可以俯瞰到整个江海开发区的样子。平整简洁的道路,楼房跟新建的广场隔着一条宽阔的六车道马路远远相望,在楼房旁边,是那个也曾遭遇了飞来横祸的公园。不过经过了大半年的整改,这个公园又重新焕发了活力,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小两口在密林中依偎。
这就是人类的力量,虽然跟整个世界比起来,实在太过渺小,但是他们自强不息,一次一次的从苦难和悲伤之中走出来,尽管经历了那么多天灾人祸,他们还是会让自己的生活里,重现出幸福和笑容。
现在天色已晚,开发区范围里的人们逐渐离开,这里的小区很多,却大多没有交付,晚上也没几个居民,所以街道变得空旷起来。只有偶尔从马路上飞驰过去的汽车,才能给这片区域带来一些响动。写字楼已经关闭了,施工人员全部离开,除了值班室里面的安保人员,再也没有其他人。
不过黑暗的降临,总是在不知不觉。
在写字楼的后方,几个人从不同的地方赶来,但是他们却都是相同的装扮。黑色宽檐鸭舌帽,大大的黑超遮住半张脸,黑色的口罩将剩下的部分挡得严严实实。同样黑色的衣裤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每个人都带着黑色皮手套,打扮干练。
他们一身黑色,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黑色的皮箱。
他们集中之后,一个领头人模样的黑衣人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用英文交代了部下几句,随后,所有黑衣人一起走向大楼。
他们的高矮胖瘦并不一致,步伐也并不整齐,甚至有些散漫,不过这群人却展现出了一种千军万马般的感觉。
他们来到写字楼脚下,互相点头示意,然后就看见他们用嘴巴咬住手提箱,双手贴在墙面上,没有借助任何工具,仅靠手脚,就开始向楼顶垂直前进。
他们看起来像是壁虎,手脚并用十分娴熟自如,速度之快令人乍舌。他们避开了灯光,就像是阴影中的游鱼一般,迅速的游动到了三四十米的高度。
随后他们停下了移动,手脚仿佛有吸力一样黏在了墙面上,一动不动。领头人做了一个手势,他身边的一个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然推开了从里向外反锁了的窗户。领头人见状,又做了几个手势,然后他们便依次从窗户里潜入了大楼。
这一切仿佛神不知鬼不觉。
保安室里面,一个年轻保安盯着监控屏幕,揉了揉有些困乏的眼睛,伸手拍了拍自己身后的那个年长的保安队长:“老李,我刚刚看到十楼那边好像有黑影走过去了,要不要去看看。”
老李转过身盯着十楼的监控屏幕看了半分钟,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于是操着一口夹杂着江海本地方言的普通话教育这个年轻保安:“没有的事嘛,不要乱想,小张啊,以后别吓人,我年纪大了吃不消这么一惊一乍。”
小张转过身看着老李,手里不停地转着一支笔:“难道我看错了?”
“肯定是你看错了。”老李背过身,嘴唇有些哆嗦,“走夜路多了,撞到鬼也不奇怪。干保安这一行,偶尔眼花也是正常。”
小张不再多想,又继续盯着监控屏幕。可是他看不到背对着自己的老李,脸色都已经变得惨白。
“小张啊。”老李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不安,“让他们几个值班的先回来。”
“可是还没到收队的时间啊。”小张看了一下时间,顺口回到。
“快叫他们回来。”老李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小张很奇怪为什么本来一直是个老好人的老李现在变得这么激动,不过老李毕竟是他们的头,他发布的命令自己必须执行,所以还是立刻拿起了对讲机,通知其他正在巡逻的保安全部回值班室集合。
确认了所有队员都在返程之后,小张有些疑惑的问老李:“你刚刚怎么这么激动?”
老李抬起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他安稳坐着,小张只能听他的不再多说,不过心里疑云丛生。
十几分钟之后,队员们陆续回来,老李清点完人数,就叫众人全部坐下。
“下面开一个紧急会议,你们不要说话。”老李的普通话并不标准,甚至有点可笑,但是现在没有谁会去笑他,因为他的表情很肃穆,“你们虽然全都是新来的,但是这栋楼大半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都清楚,我也不多说。”
“不过你们记住了,当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老李点燃一根香烟,值班室是不许吸烟的,不过老李现在只能靠吸烟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小张清楚的看见,老李夹住香烟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老李下了死命令。
“以后值班的时候,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管,直接跑就可以了,听见没有?”
“还有,以后晚上巡逻,谁都不许去二十层楼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