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蓁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之色,静姝公主竟然亲自来了侯府找她。
她想起前世的时候,在女学堂里,娴怡郡主一直是各种看她不顺眼,而何娇便倚仗着娴怡郡主的威仪,时不时的来找她的麻烦,静姝公主虽然劝过娴怡郡主几次,却也并未跟她有太多的交集,她们之间,也不过是寻常的同学关系。
而自从她重生回来,在学堂上下学的时候,静姝公主多次主动关切的问候她,凤蓁能感觉到静姝公主的真心与好意,也便尝试着与她去交好,毕竟前世她的性子太沉静孤僻了,除了身旁的几个哥哥,她没有任何的朋友,只是今生,在她刻意的表现之下,还有人会愿意同她真心做朋友吗?
凤蓁的脸上不由得闪现出一片阴霾之色,微不可几的轻叹一声,便让采苓将她的那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拿来为她披上,然后匆匆赶至了前厅。
静姝公主正坐在前厅上首的太师椅上喝茶,同凤元琤笑着聊着天,见到凤蓁的身影从外面闪了进来,欢喜的站起来前去迎她,凤蓁笑盈盈的朝她简单行了个礼,就挽起她的胳膊,笑着问道:“公主,您下午没有在学堂上课吗?”
凤元琤看着凤蓁那随意的行为,微微板起了脸,轻喝道:“柒柒,怎可对公主无礼!”
静姝公主笑着对凤元琤道:“凤侯爷就不要责备柒柒了。我们两个是好姐妹,哪里需要在意那么多的礼节。”
凤元琤见静姝公主不在意,也便由着凤蓁去了。
静姝公主对着凤蓁说道:“下午的课仍旧由吴慈姑姑主讲,但是上午课程上到一半的时候,吴慈姑姑突然晕倒在了学堂里,赵女傅告诉我们吴慈姑姑是因为过度劳累才会昏倒,要回去休息半日,顺便就给我们放半日的假期。柒柒,我让人在城东置办了一处宅子,修葺装饰完毕,正好今日便可入住,我想过去看看,可是皇姐又不喜出宫,我只好来找你了。柒柒你陪我过去一趟吧,今晚我们两个可以在那边泡泡温泉,正好明日一起去朝阳宫。”
凤蓁看着静姝公主那带着期盼的眼神,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凤元琤吩咐采苓照顾好凤蓁,便亲自送她们出了府。看着凤蓁随着静姝公主的车驾远去,凤元琤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欣慰。
凤蓁自从出生后就没了娘亲,虽然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可终究弥补不了她所缺失的母爱。苏氏虽然疼她宠她如亲娘,可到底也只是她的大伯母,在有些方面终归代替不了娘亲的存在。
尽管凤翔侯府的所有人都宠着她,爱护她,以前的凤蓁还是养成了个孤僻的性子,除了进宫去女学堂上课,几乎所有的时候都待在她的绣楼中,对待家人以外的人更是不冷不热,就别提能有知心的闺中密友了。
凤元琤突然觉得,凤蓁的那场大病,来得值得,至少让这孩子变得坚强,变得更懂得如何与身边的人相处了。她的生活,本就应该充满了色彩,不该是那灰白无趣的人生。
宽阔的马车内,铺着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凤蓁慵懒的斜靠在大迎枕上同静姝公主聊着天,而静姝公主私下里躺没躺相、坐没坐相的姿态着实是让凤蓁大吃一惊。
静姝公主半躺在金丝云纹绣百蝶度花的枕头上,翘着二郎腿,朝着凤蓁勾了勾手指,嘴角一抹邪魅的笑意:“柒柒,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突然这么喜欢你?”
凤蓁好奇的朝着她眨眨眼,遂凑了过来,看着她问道:“为何?”
“因为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啊。”静姝公主笑了笑,像个小猴子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靠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与凤蓁面对面方便她更舒服的说话。
凤蓁微微一愣,静姝公主温婉贤淑,虽不像静娈公主那般太过文静,却也不是个顽皮任性的,怎会和她……
凤蓁想到这不由得盯着静姝公主看起来,静姝公主也不闪躲,反倒是笑眯眯的迎上了她的目光,最后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将头往她那边靠了靠,低声道:“柒柒,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平时的端庄大气都是装出来的。”
静姝公主说完,哈哈大笑一声,又坐了回去。
凤蓁愣了片刻,就朝着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调侃道:“原来公主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人啊!”
静姝公主摆摆手,冲着凤蓁挤眉弄眼:“怕是不及柒柒的十分之一吧!凤七公主自从病愈后,性子就来了一个大转变,恐怕不是御医说得那般,是被烧坏了脑子吧?不过无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现在的你,有让我觅及了知音的感觉!”
凤蓁有些哭笑不得,她现在这般任性妄为的性子,竟讨了静姝公主的喜欢,也不知道是她还伪装的不够,还是这个公主太离经叛道了。
静姝公主又道:“我本来就是个生性活泼的,奈何母妃说作为公主,就得有个温婉端庄的样子,不然就得不到父皇的喜爱。开始的时候,我不信,总觉得只要是父皇的女儿,无论是什么样的性子,在他的心中,都会一视同仁。可最终我发现,还是我太天真了,母妃说得没错,父皇不喜欢性子跳脱的女子,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女儿。”
“我原伤透了心,也不想用改变自己去刻意的讨好父皇,可是我不能连累母妃在父皇心目中那贤良淑德的形象,不想被别人说成是母妃不会管教自己的女儿,只得刻意表现得沉静低调。不过我在自己宫里的时候,可是想怎样就怎样,反正除了我身边的人,没有人会知道我真正的样子。”
凤蓁不由得为静姝公主感到心酸,京中人都知道原先皇上不太喜欢静姝公主,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静姝公主却非常得太后娘娘的宠爱,如若不然,恐怕她在宫中的日子会非常难过吧。
凤蓁发现,静姝公主的神色竟没有太多的波澜,仿佛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人,只是在她的心中,又是否真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