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来,吹起了女子些许散落的发丝“走吧!”女子说。
唐珏亦步亦趋的跟随,开门,行礼,请郡主上了车,自己也有些笨拙的上了马,太阳已经向西,一行人向最近的驿站行去。
驿站快到了,唐珏又不禁紧张起来,这次出来,虽是奉了皇命接郡主回京。但是谁都知道,这郡主与皇家并无半点血缘关系,只是个从小侍候皇上的丫鬟,八年前被当时胡族里权势最强的二王子点名要了去,才册封了郡主抬了抬身份。这郡主的身份,说是给她的到不如说是给胡族二王子的。当年的二王子在族内早已是战功赫赫,如今已经是胡族的王上了。自他掌权5年以来,胡人内乱渐定,人心向稳,引进了中原的耕作技术,基本可以维持温饱,也少有南下烧杀抢掠的行迹。称得上是内外兼顾,光明磊落。
如果说唯一关于他的猜测流言就是八年前,胡族与中原的那场战役,适逢中原先帝驾崩,皇族内乱,胡族当时的王上向来穷兵黩武,挥师南下,足足打了近两年,直到中原新帝登基,亲临战场督战,而就在此时,一直驻守边防的大将秦书却又突然暴毙,中原军队大乱,人人自危。就在此时胡族先锋二王子却宣布退兵了,没有带走一兵一马,一金一银,只带走了一个女人。后来,皇上宣布秦书为叛将,一直是胡族内应,因被发现处死,胡族没有了内应而撤兵。
消息一出,群情激愤的程度可想而知,无数平民冲入秦府,那些在战争中死了亲人的百姓们,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的讲怨气和伤心,发泄到秦家人身上,还没等朝廷的官文下达,秦家早已家破人亡。据说那被众人践踏至死的场景比真正的战场还要血腥几分,令人唏嘘。
眼前的郡主就是当年,二王子带走的女人,她一去胡族八年,二王子对她未娶,未封,她就像黄沙一样消失在了塞外。最近,胡族行文礼部要把她送回来,两朝和亲倒是常有,但是有送回来的却也是问所未闻,就算是礼物被退回来,也是关乎国体可大可小的事,何况是女人,礼部只好请圣意。听闻礼部尚书向皇上禀报的时候,皇上正在习字,刘尚书说完见皇上趣÷阁端又行云流水了很久,才沉沉的道了个“好”字。不知道是说字好,还是回来这件事好,郁郁拿不定注意,直到接到了再皇城外的一出湿地边修造郡主府的通知。这才确定,皇上确实是知道并同意了郡主回来。
接下来就是要选定一个人选去接郡主回来,两国商定的交接地点就定在了边关,刘尚书又拿不定主意了,战战兢兢的再请皇命,皇上说“无甚大事,又路途遥远,就找一个身体好的年轻人去吧!”于是,唐珏就成了这个年轻人。
唐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担起这个差事的。半年前他还只是一个一心想要悬壶济世的大夫。自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病逝了,被张太医收为义子养在府中。张太医是太医院里的老人了,德艺双兴,又有着聪慧变通的头脑,很能洞悉世事,故虽经变天换主,却一直备受重用。
张太医经常跟唐珏说,皇帝最信任的不是嫔妃和朝臣,而是大夫,是真正的性命相托。唐珏觉得这句话有些多余,因为他觉得所有人对大夫都是性命相托,他也自会尽力而为的去救治每一个人,这是他从小学医的信条。当然,他也有配得起这信条的能力。他是聪明的,也是勤奋的,更是善良的。虽然达不在过目不忘,担凭着勤奋和自幼的家门熏陶,他是医术早已是同龄人里的翘楚,虽比张太医仍有差距,也只是时间和经验的问题。他经常背着药箱到村子里为穷人看病不收分闻。黄河泛滥,到致鼠疫肆虐,他不顾安危,不眠不休的救人危难,而且,从不留名,不要感谢,就算对张太医也只是插科打诨就过去了。
半年前,张太医与皇上长谈了一次,没过多久,就接到了让他到刑部去做个小官的通知。唐珏本无心仕途的,只想好好治病救人。不过,皇命难为,而且,据说也只是个整理尸检档案的活,用不了多少时间,还可以趁机多学习一个案例,他也就应下了。
不过,当了官的唐珏依旧是一个聪明人和认真的人,原本杂乱的尸体档案被他整理的仅仅有条,还通过对档案的整理,提供出了重要线索,帮助破获了刑部大案。掌管刑部的荣青王爷把破案有功的人都上表了皇上,个个都得到了嘉奖。唐珏也官升了半级,被调到了礼部,继续管档案,不过这次管的是人的档案。在洛朝朝臣们的档案由吏部保管,但是皇族嫁娶的档案,则放在礼部。唐珏自然是不喜欢这份工作,不过还没等他抱怨这个接郡主回京的差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本就为官不久,又刚到了新部门,上级、同僚统统都很陌生,加上接到的又是这么一个亘古没有的差事。准备起来更是,如履薄冰,但好在唐珏总还是个好人,所谓好人就是一个让人觉得不坏,愿意帮助他的人,各各环节也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如今已经接到了郡主,也并没有遇到刁难,唐珏心里的包袱也算是卸掉了一半。可是,也还是有他没有想到的意外发生了。就是郡主竟然什么人都没有带,就一个人回来了。他原本想,至少郡主应该带两个至少一个贴身的丫鬟,可是,刚才一声“走吧!”竟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郡主一个人。他们这一行人里也都是男子,只带了一个原本打算粗使的丫头。照目前情况看来,回京前就只能让这丫头伺候郡主了,至于这丫头能干成什么样子,唐珏心里很是没底。
转眼客站到了眼前,唐珏赶紧下马,去请郡主,郡主从车内出来,迎上唐珏的目光,视线在唐珏身上一滞,对他笑了笑,微点头回礼。唐珏被这一系列搞得有些恍惚,刚才那个沉默安静的背影突然灵动了起来。他第一次有机会看清她的脸,略带苍白的细腻肌肤,五官十分清淡,目光不甚犀利,如湖水般平静的只有你的倒影,但总让人感觉到有些汹涌的情绪在看不到的深处泛滥,桃唇晶莹,轻眉亦如远山。
不艳丽、不妩媚,清冽如酒,平淡如水,不知道是不是美或是不美,但这样的面容与笑容,有着让人的心脏不自觉的漏跳一下的魔力,然而,恢复正常以后,你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唐珏不自觉的认为,传说哪里有了出入,这样的女人是不应该被抛弃的。
完成了和驿承的简短交接,大家各自回房休息,那粗使的丫鬟跟着郡主住,紧张的走在人后,唐珏亦跟在郡主身后,请命有什么吩咐。郡主走近屋回身道:“我习惯了一个人,你们都下去吧,有什么需要我会喊你们的。”
“可是郡主,这不合规矩。”
“放心吧,我只是想静静,人有些时候,有些事,只能自己调整别人帮不了你。”
唐珏不知道郡主指的是什么,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相遇只有几个时辰,他却认为自己是愿意为她做一些事情的,具体做什么他并不知道,只是本能的想拔开她眼前的薄雾,让她能轻松的喘口气便好。唐珏回过神时,发现郡主和那个叫桂枝的粗使丫鬟都在看着自己。仓皇的道了声“好。”便带着丫鬟下去了。
人都走了,又剩下她一个人,赵若云走到床边,靠着床,双手抱着腿,侧头将脸贴在膝盖上,她喜欢这样的坐姿,好像是自己在努力的保护着自己。
这边关的驿站十分简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简单的床铺,但于她而言与胡族的王庭也别无差别,因为,在那里她也是一个人。不同的是,她还有一个小庭院,院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它是这院里唯一的生机,春发,夏繁,秋凋,冬眠,周而复始,让人知道,四季还在轮转,光阴还在流逝。
院子另一侧是一口储水的大水缸,每天都有人往来添水、送饭,顺便带来外面的时兴消息和她想要的书籍或是其它特别要求的材料,有时候是画图用的纸张,有时候用来研究实验的药材等等。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默诘时常也来看他,默诘就是现今的胡族王上,当年英武的二王子。是他停止了两国的战乱,是他带她来到了这里,也是他最终送她回来。
若云笑了笑都要回去了,为什么又想到了过去,明天,以后应该会不一样了吧,至少可以这样劝劝自己,一夜好梦。
第二天清早,唐珏前来请安,看见郡主,已经梳洗停当立在屋前,好像比昨晚道别时又轻松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经过这两次的观察,凭经验他觉得郡主一定是患有某种慢性的疾病,加之气血不足,才导致面色苍白,时而气息不稳。他很想上前去把把脉,又觉得不合规矩,便只道“郡主,可以走了。”
“走吧。”这次的回答,没有停顿,反而透着些疏朗。唐珏觉得郡主经过一夜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又变得明快了许多。
果然,一路上郡主都很配合,唐珏度过了紧张不适,渐入佳境,一切都很顺利。有时,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郡主还会主动的和他聊两句,多是郡主问他答,虽然,他心中的疑问也很多,但是从未想过开口相讯。
从边关到京城大概半个月的路程,这一日快到关洲的时候,突然风雨大作,本是正午的天气,却黑云闭日,大雨滂沱。大雨打得人睁不开眼,马也踟蹰不前,唐珏勒马走在郡主车侧更是前行困难。唐珏作为半个官家子弟,虽会骑马,但骑术只能说是非常一般。小时候,他主攻医药本不常出门活动,偶尔在家练一些拳法武功,也多是为了强身健体。至于骑术学过,但没怎么上心,平时出门行医也近处多是步行,遇有骑马的时候,也都是缓步而行,显有疾驰,更没有在大雨天在山中骑马的经历。一时雨急马怠,竟在原地打起转来。这一行人看主官如此,虽没人点破,但唐珏自己的面子上总还是有些过不去的。不过,麻烦的事情才刚刚开始,郡主的马车陷在了烂泥里,虽然车中只有郡主一人,但是这马车是按照皇族的惯例而制,内木外铁自重不轻,加上雨大风急,马匹本就不太听命,全靠人力,一时也拖出不得。
唐珏下马察看,环顾四周,想找些石头、木材垫起马车。正在这时,郡主推开了车门,唐珏上前禀明了请况,请郡主略等片刻。
“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先下来吧!”没等唐珏反应过来,郡主已经探出了车门,狂风卷着雨水迅速打湿了她苍白的面旁,更显羸弱。
唐珏跳上马车,有身体挡住一部分风雨,顾不得礼数的将郡主按回车里。
“郡主,雨急风凉,还是待在车里吧。”
“我下去,车便轻些更容易拖出来不是吗?”
“但是……”唐珏对上了郡主的目光,看到一脸的无辜和单纯,完全不是初识时沉静内敛的样子,相较下自己忙慌的有些突兀。他败了,只道“给郡主拿件雨披来。”
桂枝帮郡主系好披风,扶郡主下了车。唐珏叫道“宿记,带两个人,送郡主去那边的坡下避避风。
“是。”一个清亮的声音答到。
赵若云随声望去,一个身匹蓑衣的挺拔身影,带着两个护位向她这边行来。这人应该是这次出行的卫队长,这几日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或最后,人马用餐的时候,他也经常只身守护在侧。紫云早就发现了此人十分的尽忠职守,只是一直是远远的看见,确未认真打量过。确见那人顶着风雨径直走来,步履间毫无犹豫,心中暗想,是个英武忠君的好儿郎。待到走近,赵若云觉得这人虽然,英武但确有一张让人看起来很温暖的脸,眉目间好像似曾相识。
“郡主,这边请。”宿记道。
说是避风,其实只是站在山坡边几块突出的岩石旁。赵若云隐隐觉得这样的天气站在这里不是很安全,但看着前面,泥泞到难以驻足的路面,也只有站在这里了。只是略往路中站了站,这样那岩石就更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宿记也向前走了几步,好像很随意的站在了她的上风向上,挡住了些许风雨。边关的风雨打在身上真是冷啊,赵若云竟不自觉的笑了,还是回来好,回来很温暖。桂枝看到这笑容,不名所以的皱了皱眉头,继续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唐珏只要冷静下来,把他的智慧和能力就会,放大很多倍的展现出来。在他的指挥下,各路人员井然有序,捡石,平坑,照顾马匹,看样子用不了多久,车就会被拉出来了。唐珏偶尔也抬头向紫芸这边望望。然后他就会看到,挺拔的宿记和他身边,同样,一动不动的赵若云。风雨好像没有对这两个人产生影响,一个依旧昂首阔胸,一个则是端庄沉静。风雨打到他们的脸上、身上,他们不躲不闭,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纵使避无可避,常人至少很会动一动,缩缩肩,侧侧身吧。但是这两个人,又不一样,雨浇到宿记的身上好像落到了石头上,溅个水花就能弹回来的样子,而郡主好像一口深井,雨水打来好像就无声无息的吸收了,好像无论多少的苦难都被她深埋,而不见踪影。好般配,唐珏竟无端的冒出了自己都不知所已的念头,他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惊到,又气又笑,忽略了心中的那一丝的酸楚和冲动。
正当这时,宿记听到头上有碎石滚落的声音,赵若云随即也抬头向上看去,看着有零星的石子落下来,还有渐大的趋势。她知道,山石滚落在这种天气里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她们这里离山坡近,发现的比较早,唐珏那边众人还浑然不知知。”
“快去通知他们,不要管马车了,往两边躲,不要顺坡跑。”赵若云朗声到。此时宿记已经抓起她的胳膊,本能的向一侧躲闪。听到命令宿记看着她微有停顿,更马上反应过来向唐珏那边奔去,把一句“一定保护好郡主。”狠狠的甩在了身后。
赵若云看到宿记到马车附近的时候,唐珏还在指挥着众人打马打车,而她这边的山石滚落渐大,已不得到向相反的方向躲闪而去。
唐珏见到宿记时,山石的滚落声也已可变,只是众人心思都在将马车抬来上,竟没人在意。唐珏知道这雨天,在沙土松动的大山里遇到这等事情,是万万不好的。当即下令众人放弃车辆马匹,向旁侧退去。
一是时泥土、石方,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混着雨水更加看不清前路,大家凭着感觉奔跑躲闪。宿记回头向刚才来的方向看去,视线被掉下的土石挡住,完全看不到郡主和那几个人的身影,他心中一紧,脚下随着一阵不稳,险些摔倒。唐珏一边跑一边关察着落实的方向,召呼着众人往安全的地方退去。片刻之后,轰鸣声渐小,变成嘻嘻簇簇的石头滚落声,再后来这种声音也变得稀疏偶尔才有。唐珏走到路中观察确认状况基本稳定后,示意大家可以放松一下。这次落石的量不算太大,他们的运气也还算不错。马车被埋在了土里肯定是不用找了,马匹损失了一半,有一半我受了些轻伤。只是,郡主那几人,被山石阻在了另一侧,情况不明,这让大家劫后余生的心情依旧迷茫、沉重。没等唐珏吩咐,宿记已经登上新结成的土山查看对面的情况。
这一边赵若云也刚刚确认过大家都没有受伤,正在大量这座土山。不高常人就能翻过去,只是落实刚刚堆成的还非常不稳定,翻的时候一定要快,迟则生变。就在这个是后她看到了宿记的身影出现在土山上,并向这边抛下了绳索。两个侍卫立刻会意,接过绳子让赵紫云和桂枝先上,他们最后。赵若云拉着绳子,她本体弱,刚入这几天连续赶路,晚上只能算是勉强休息,加上刚才淋了雨,有仓皇逃命,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这山坡寻常人稍加努力便可爬上去的,她却只爬了两步便气息急促,手脚完全用不上力,只有退回原地,靠着石头喘息。桂枝忙过来帮她顺气,她是意其他人先走,不用管她。可是,其他人又如何能够扔下她不管。一是大家显得不知所措起来。唐珏在上面看着也着急起来。这是宿记道“听君主的,你们先上来。”说着他自己却起身顺着绳子往赵若云他们这边下来。
下来不比往上爬,看不到下脚点,又怕踩出落石伤了下边的人虽然宿记身手不错但也走的十分小心。那三个人陆续都爬到顶的时候,宿记才刚下到赵若云身边。宿记用手扶起赵若云的双肩道“郡主,深呼吸,放松就好,我带你上去。”赵若云,稍稍调整了下呼吸,点了点头。宿记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迅速向上攀去。赵若云突然低声语道“这次你还回来了,以后不必挂心。”宿记似是长出了口气,又似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脚下也没有停顿的就翻过了土山,将赵若云安顿在一旁
唐珏过来,想与她切脉,她说自己没事只是累了,让他先去忙。唐珏只得重新组起队伍,除了受伤的马匹,正好是两人一骑,还好驿站就在山脚下已经不远了,此时,风雨也小了些。
宿记走过来,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问“郡主可否屈尊与在下一骑。”
“当然。”
宿记牵着自己的马走过来,现将,郡主扶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马。赵若云本就累极了,身上早就湿透了,此时,头也疼的利害,刚才伏在宿记背上的时候有很多往事一下子又浮到了眼前,此时一幅幅画面忽隐忽现,迷糊中昏睡了过去。
赵若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上午了,先看到的是,桂枝惊喜的脸。“郡主醒了!醒了,醒了!”
见进来的是宿记,接着是唐珏。宿记,表情严肃,唐珏却没有更多的情绪,经过这几天他好像沉稳了很多。
“您已经昏睡了快两天了,前天我们刚到驿站就发现您烧的利害,还好唐大人,医术高明,说您一定没事的,不然下的们真要吓死了。”
“桂枝!”唐珏叫到,桂枝吐吐舌头便退到一边去了。
“郡主,经过落实一事有一半的人都受了伤,这两天雨也未停,未了安全卑职建议还是好好休整一下,等雨停了再走。”
赵若云点头同意了,八年都等了,这几天真的不算什么,何况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急着回京。
“已经把这里的情况通知朝廷了。”唐珏接着道。
“嗯。”赵若云依旧懒懒的不愿意说话。
见此,唐珏变告退了,宿记也跟着走了出去。
“郡主真的没有事情吗?”宿记问。
“放心吧,郡主只是劳累,风寒,引发了旧疾,并不严重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可是,她睡了那么久。”
“睡着,没什么不好,睡着最省心力,没听说能睡是福吗?这两天你不是一直在门口守着,郡主她谁得那么沉,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唐珏这么说,宿记心里轻松了很多。
赵若云总觉得这两个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能是太忙了,或者是自己想多了,她安慰着自己接着睡去。
唐珏和宿记这两天确实很忙乱,忙的是人,乱的是心。那日他们来到驿站的时候郡主已经昏睡在了宿记怀里,匆匆安置后唐珏便给郡主把了脉。他很快发现,郡主昏睡只是因为旅途劳累,加上淋雨有些风寒,并无大碍。但他很快又发现,郡主正如他所料肺部应该受过很重的伤,所以经常气息不稳,特别是剧烈运动或者是情绪不稳的时候。还有就是她体内还中过毒,应该是蛇毒之类的,毒以解,但是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脾胃受了损伤,主要影响对事物的消化吸收。与郡主一直苍白的脸庞和消瘦的身形两相对照,唐珏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只是这个郡主究竟经历过什么,她的故事好像比传说中的还要曲折,还要神秘。那个沉静的背影,天真的眼神,身体的伤痛,究竟哪一个才是她呢,亦或是全都是她。唐珏这一脉把的时间特别长,长到守在门外的宿记都要忍不住破门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