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衡就瞧了那地一眼,“我素来都是眼神儿不好,这么远的地儿可不是难为我了?”
陈令月嗔怪看她一眼,“你这丫头,也该找个好点儿的借口。”她素来眼神都是好得很,又携了杜有兰的手,“好阵子不见,表姐愈发漂亮了。”
杜有兰便捂嘴笑了,“哪能和妹妹比。”
三人一时间笑谈,好不热闹。那边元璐远远瞧见陈令月,用手肘悄悄儿拱了拱旁边站着的兄长,“瞧瞧,圣人给你挑得未婚妻,可是出挑得很?”
元世煌闻言看过去,只见那娇花似的人儿,脸上的笑意深深,偶尔似嗔,倒是别有一番意趣,“倒是个妙人儿。”
元璐听着此话便笑了,阿兄这样的语气,想来对着未婚妻是满意的。陈令月可是朝阳大长公主嫡嫡亲的孙女儿,这样的婚事儿整元家都是足意的,况这陈令月还是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众人说笑了一会子,玄泰帝这才携着梅妃出现。一时间众人都是起了身,道了句“圣人万福。”
玄泰帝哈哈大笑,“平身,都坐吧,今儿个都只当家宴,也不必怎么个拘束。”
杜有衡这才随着众人起身,还未正式开宴,桌上不过是摆了些子当下时令的点心儿。杜有衡倒是对着这透花糍情有独钟的,到底是宫中的东西,恨不得让人吞了舌尖去。
对面燕国公后面坐着的萧峦倒是百无聊赖的,只整个身子懒懒斜在扶手上,身上青色的澜袍懒懒散着,倒是平白多了些潇洒的意味儿。他兀自端着酒杯饮着杯中上好的葡萄酒,一对儿自然风流的眼睛却是饶有兴味地看着津津有味品尝点心的杜有衡。
这小丫头着实有趣,怎么办?真是……手痒啊。
杜有衡完全是没有发现有人在看她的,依着她前世的经验,待会子各国使者就要觐见,在说个些什么恭贺的话,搞个外交什么的,再吃吃喝喝着一些,这宴儿也就结束了。
着实无趣得紧。
正想着呢,果然那边小太监就开始通报了。
“日本使者到!”
……
“吐蕃使者到!”
……
杜有衡听到“吐蕃”两个字,眸色都是深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的吐蕃对着大冼朝可不是很友好。她抬头看着中间立着的郎君,穿着吐蕃觐见天朝上国的衮服,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一对蓝宝石般的眼睛,却是蕴着一股子鹰隼般桀骜不驯的意味。
“吐蕃王子琛柯见过冼皇,愿冼皇千秋万岁,万寿无疆。”
玄泰帝双眼微眯,不可捉摸地笑了一下,“吐蕃王子客气,快快入坐。”
“哎~”琛柯却是拒绝,说道,“怎么说我吐蕃也是不远万里而来,冼皇不看看我们吐蕃为您精心而选的礼物?”说着就对着身后的随侍招了招手,拿来一个盒子,“说来这礼物也是价值连城,是我吐蕃镇国至宝。不过可惜的是,这样价值连城的至宝却是被困于一个机关盒内,我吐蕃上下至今也就一人能够打开……”
“哦?”玄泰帝闻言虚眯了眼眸。
琛柯诡异笑了一声,挑衅地看了一圈,“想来这天朝上国,偌大疆土,必然是能人辈出,不知在座各位谁能够将之打开?我吐蕃也不吝啬于这个人情,全当是为他人作了嫁衣,如何?”
杜有衡正了面色,暗叫不好。这琛柯的意思再是清楚不过,若是有人能解开这个机关盒子,这里头的宝石就全当是那人送给玄泰帝的东西;若是无人能够打开,那么这大冼朝,堂堂的天朝上国,全都是些蠢人罢了。
这可真真是将在座的各位架在火上烤,若是真无人能解开,不说圣人,怕是整大明宫的在座各位,面子里子不得丢光了去?
玄泰帝面色有些发沉,示意高大监将这盒子接过来,“诸位卿家,能否?”
大厅角落坐着的闻人书鸿刚要起身,“呵……”大厅中却突兀出现了一声不屑地轻笑,却是萧峦。他像是喝得有些多,两颊微微地红,眸里醉光盈盈,右眼眼角那颗痣为他平添了一抹男儿魅色。他利用扶手摇摇晃晃站起来,踉跄蹒跚从高大监手中接过盒子,左右翻看竟是嬉笑了一声,“就这么个粗略机关的破盒子,吐蕃上下竟只有一人能解得开?呵……”
“你……”琛柯面色变了,闻人书鸿舒坦了。
“峦儿……”不等琛柯说什么,燕国公倒是斥了萧峦,“不得无礼!”正巧就将琛柯的话头给憋了回去。
杜有衡暗自笑了一声,却见那位容色极盛的郎君憨憨醉态跑到了她的面前,随意就将盒子掷在了她的面前,“不若这位小娘子来试试?”
燕国公面色便是微变,连着语气都沉了下去,低斥,“峦儿!你给我回来!”
杜有衡这下子就没有了什么看戏的好心情,这醉鬼挑谁不好,怎的就偏偏挑了她?
座上的玄泰帝倒是面色微动,“有衡儿,可要试试?”
杜有衡默默叹了一口气,看着摇摇晃晃着回去的郎君。算了,跟个醉鬼着实是没有什么好计较的。更何况,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她倒是骑虎难下了,也就站了起来对着玄泰帝福了福身,“表舅也知道,有衡儿闺阁女儿家家的,实在是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东西。如此,有衡儿尽力便是,若是解不开,表舅可莫要怪我。”
她这话说得俏皮,更何况叫了玄泰帝表舅,到底有些撒娇的意味儿,玄泰帝闻言就哈哈大笑起来,“你只管尽力了来便是,解不开也没什么,我堂堂大冼朝还不需要你个小娘子撑门面。”
杜有衡便悄悄对着玄泰帝眨眼,玄泰帝的笑意就更深了。坐在玄泰帝下首的朝阳大长公主原本是为着杜有衡捏了一把汗的,听着这样的对话面上就微微有了笑意。
这话说得实在漂亮,既顾了大冼朝的颜面,也是成功堵了琛柯后头的话。不管有衡儿有没有解开,都无妨碍的。谁让有衡儿不过是个小娘子。
将下巴搁在小臂上醉摊在案几上的迷蒙着眼的萧峦,嘴角勾出了一抹兴味的弧度,果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