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双眼仍旧有些不适,原本是想去再挑选几颗黑寒种的拓跋苦也只能作罢。
闲适中,拓跋苦忽然想起了从石部青塔上挑选的那张刻在兽卷上的剑。只不过当初因为自己体魄孱弱,不能承受那种高频率的颤抖,才只能作罢。
“不知如今,是否能够可以一窥其中的奥秘?”拿出斩尘,光洁的剑身依旧散发着幽幽的暗红,拓跋苦细细擦拭了一遍,然后持剑而立。
清风徐来,脑海中立马闪现了印刻在兽卷上的频率,一把把模糊的剑影开始出现在斩尘的四周,剧烈的颤抖隐隐有挣脱的迹象,握住剑柄上的右手不禁紧了几分。
不同频率的颤抖毫无规律可言,一下缓一下急,除了左右的摆动,就连上下之间也存在这种诡异的波动。
此刻,握剑的虎口开裂出血,手上的裂痕亦是越来越多,强烈的疼痛感每分每秒都在挑拨着拓跋苦的神经。
“叮当!叮当!”
宝剑落地的撞击声回荡在帐篷里,拓跋苦捂着手,表情痛苦,一滴滴晶莹的血液不断从指间滑落,汇成一条流水慢慢融进大地。
过了许久,拓跋苦才把沾满鲜血的右手抽出,碎裂的虎口已经结疤,但是隐约还可以看见一丝丝的血迹从结疤的地方渗出。
想不到只是进行到一半,这频率就对自己的肉身伤害如此之大!
拓跋苦郁闷的拾起斩尘,擦掉其上的血迹,这一次,左手持剑,颤抖在一瞬间开始。
起初,颤抖的剑身所映射出的剑影与兽卷上的一模一样,但是随着越来越剧烈的抖动,左手的虎口也开始龟裂,疼痛彻底打乱了他的思考,杂乱的频率充斥着大脑,嗡嗡作响。
但是,不愿就此停止,长剑依旧在他的手里剧颤动,血花四溅,帐篷里到处弥漫着甜腻的味道。
持续的疼痛让拓跋苦的精神出现了恍惚,一阵接一阵的眩晕直冲大脑,到最后就连疼痛都忘却,意识模糊。
突然之间,所有的嗡嗡之音消失一净,精神萎靡,拓跋苦单膝跌倒在地面。
模糊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深吸一口气,气管里浓浓都是血腥的味道,让人泛起恶心。
“罄——”一道清凉的拔剑声同时响起,却见一道暗红的剑影从左手疾驰而出!
速度堪称闪电!
“轰!”仅一息之间,整间帐篷直接化为碎片,猛烈的光线从天而降。
又是一阵光影,伴随着划破空气的摩擦声,一把暗红的长剑静静立在远处,轻轻摇晃。
“嘶——”此刻,拓跋苦才被左手的惨状所吃痛,血肉模糊,半截荒气组成的荒脉此刻正孤零零的裸露在外。
外面已经有了一堆围观的人,看着满天飞舞的碎布,显得十分的错愕。
蛮出三人从人群里关切的走出,看着此时左手惨状的拓跋苦,也是一阵惊讶,不过还是上前把他那只残破的左手用草药敷上,再用白布细细包扎起来。
“你这是跟谁大战了一场?”蛮出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帮拓跋苦重新搭建新的帐篷。
“没事,我就试了试自己新学的一门战技。”拓跋苦不好意思的晃了晃手,道:“不一小心,弄成这个样子了。”
“那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伤势了。”蛮出支起最后一根木头,神情略显凝重,对着拓跋苦道:“我刚刚碰到蛮林统领,他跟我们说,明天晚上我们就会重新被分配到战场。”
“统领?”拓跋苦第一次听到还有这样一个称呼。
“是的,这里每一个神海境界的人都会被授予统领之职。他们是这次大战的中坚力量。而我们则是名副其实的炮灰。能否活下来就看各自的造化了。”说道这里,蛮出流露出一丝苦涩。
很快,一个全新的帐篷出现在原来的位置,拓跋苦拿出当年仅存不多的一点螭龙肉,邀请蛮出三人共进午餐。
日下狂欢,推杯换盏,四个人大吃龙肉,满嘴的清香,厚厚的龙脂毫无油腻,入口即化,让人欲罢不能。值得一提的是,蛮黎从小生活的蛮族部落竟然是以嗜酒著称,从他的穴道里飞出的,皆是一壶壶飘香四溢的绝世佳酿。
不过,瞬间就被三人秋风扫落叶,席卷一空。
酒足饭饱后,拓跋苦送走了三个伙伴,带着小黑穿梭在密集的枯木林中。
一路上,拓跋苦充满了疑问,不清楚那一剑到底是如何挥出去的,但是威力惊人,出剑那一刻的声音至今使他心神震撼,回味无穷。
此剑,拓跋苦命其为拔剑术,证拔剑之时罄罄之音。
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黑暗,光线也是稀疏斑驳。四周不时响起低沉的哼哧声,一双双祖母绿的狼眼一闪一闪,像极了黑夜里的萤火虫。
拓跋苦不急不躁继续前行,他感觉到朔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穿过一片暗影,这里的枯木林已经没有之前的拥挤,一大群体型硕大的平原灰狼齐齐趴在那里,而这个时候拓跋苦才发现竟然有人已经来到了这里。
“蛮林?”拓跋苦试探的一喊。
“蛮拓!我刚要去找你。”方才站立在众狼前的蛮林转过头,发现呼唤他的竟是蛮拓。
话说当中,一道白影从蛮林的眼前越过,一头神骏的大白狼渐渐缩小为一人高模样,甜腻的蹭着拓跋苦的身子。
“前几天夜晚的战斗幸好有这些灰狼相助,死伤是平时的一般。”蛮林一边与拓跋苦聊着,一边往那些受伤的灰狼身上涂抹着黑色的草药。
原本只有三只灰狼,此刻却是成百上前,显然是之后又加入进了不少。
“你这只战骑非常神异,就连辉大人也是赞叹不已。”蛮林目光炯炯望着与蛮拓亲热的朔,道:“那只从蚩山下来的黑狼首领藏背,也比之前安静了许多。”
拓跋苦不否认朔的神奇之处,自把朔从那面大玉石刻内带出,拓跋苦就觉得它的不凡。
不管是妖族还是蛮妖,在未开启自己血脉中的记忆之前,大多都是通过吞吃血食来进化自己。而一旦自身的力量达到巅峰,血脉的记忆之门便会彻底打开,随之而来的便是只属于它一族的妖法传承!
拓跋苦很期待朔的血脉记忆被打开,可以一窥其中的神秘之处。因为妖,这种天生天养的生灵,它们的妖法,承接天运,十分的奇特。
当然,也期待此刻站立在他肩膀上的小黑,不知传承了何种功法。
在拓跋苦的帮助下,蛮林很快就涂完了所有受伤的大狼,然后提着药篮,继续朝别的兽群走去。
原地,拓跋苦从穴道里取出最后一点螭龙肉喂给了朔,看着大口咀嚼的小狼,拓跋苦在一边盘膝而坐。
自从神化了十四条经脉之后,拓跋苦就感觉到了一丝问题,之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在困扰自己,直到最近才慢慢发现,荒气正在不停侵蚀他的肉身,尽管十分的细微。
体内有着一丝太岁的血骨,有着强大的修复之力,但是却并不能阻止岁月的侵染,这种时间所造成的损伤不是外物可以干扰。
眼下,只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免,那就是窥测灵魂,凝结神海!
可是如此一来,仅仅十四条的神化经脉并不能使他在这个战乱时代得以幸存,即便能够存活下来,也会如同前人,受制于先天之体的约束,境界的滞留最终还是会死于天命,。
可纵然如此,在拓跋苦的心里仍偏向于继续神化经脉这一条路,除非时间紧迫,*不得已,才会不得不走凝结神海这条路。
很快,夜色就降临而来,在众狼的目送下,拓跋苦回到了帐篷内,准备休息以备明天的战斗。
这一晚,非常的安静,静的让人不敢呼吸……
第二天,天微亮,帐篷外频繁的脚步声就把沉睡中的拓跋苦吵醒,穿上当初蛮茹做的那件黑色兜帽,其内的云妖毛发徐徐展开,一呼一吸,有一种让人身处云端的错觉。
解开缠在左手上血迹斑驳的白布,虎口狰狞的伤疤暴露在空气里,盈盈一握还能感受到刺骨的疼痛,索性不再流血,边缘也已经泛起了粉嫩的新肉。
拓跋苦皱了皱眉头,身体内的那丝血骨没能治愈好这伤口。纵然是那些雷电,也是轻松应对,可是经过一晚的疗伤,竟然只是结疤而已。
走出帐篷,放眼望去都是黝黑战甲的蛮族,人高马大,肃立包裹着他们前往战场。同时,一位位披伤带血的战士从前线回来,抬着一具具尸身,锵锵的金属摩擦让人牙龈生寒。
那些黑甲战士很快就消失在了晨曦之中,汇成一道黑流,进入了枯木林。
这一早上,拓跋苦很是无聊,吃过午饭就一直待在帐篷里,一遍遍打着《荒渊》,消散着多余的荒气,减缓它对身体的侵蚀。
等待确实是一种煎熬,在夜幕降临之际,遥远的号角终于传来!
两道啸天的狼嚎从两侧的枯木林中传出,这一刻无数的大狼疯狂的朝着天际的一轮明月跑去。而在它们的身后紧紧跟着一大群雷电四溢的豹子,疾驰而过!
一个个之前接到命令的蛮族瞬间从帐篷内高高跃起,在月光的映衬下,化为无数的黑色闪电向着无垠的枯木林外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