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很是平静,不见夏锦年来找麻烦,夏锦华也是知道她的想法,是想等自己到了京城侯府之中,想在她的地盘之上整治自己。
没这么容易!
只是没想到的,多了个梦蓉。
“小姐,怎么办?”冬奴紧张极了,“那梦蓉一定会在二小姐面前乱说话,到时候——”
“不用怕,你家小姐我自然是有妙计的。”
夏锦华可是淡定得很,吃着自己从宁山县带出来的花生,这东西现在只有中原也有,不过都不如她种的饱满,现在宫中那卖菊花吃的都是自己种的。
她掀开了帘子,看着那官道不远处的山景,对冬奴道:“一会儿给龙少爷送些花生去,二小姐是不准备放过我了,我也得恶心恶心她。”
冬奴点头,便去抓了几把花生装了盘子给龙捷送去。
龙捷见着花生,那也是震惊十分,这可是皇室贡品了,为何夏锦华有?
顿时受宠若惊地收了,夏锦年知道了这消息,气得抽了那梦蓉一顿,弄几天都不痛快。
行了几天,一日傍晚便在一处湖泊边宿营,众人自然是有条不紊地去埋锅造饭,夏锦年和龙捷也出来了,在那湖边站着说话。
夏锦华却是坐在马车之中,看着不远处的湖光山色,脑子里忽然多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你们这群畜生!我是郡主,一品诰命夫人,你们休得放肆!”,狭小的破马车之中,那三十岁不到的风姿绰约依旧绝色无双夏锦华的生母,在几个恶心男人的身下挣扎着。
面前是几个恶心的男人嘴脸,争先恐后地往她那依旧年轻无比的身躯上贴过去,衣裳尽碎,高贵的安定侯夫人,成了几个男人身上的低贱玩物。
“哈哈,老子今天上的就是一品诰命夫人,也尝尝做老爷的滋润!”
“这小贱人还真是看不出已经生过孩子了!”
“啧啧,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啊,现在还不是一样在老子身下哭喊着老子多疼她几次!”
“夫人,别怪哥几个,是有人出了银子,让我们来让你临死前‘快乐快乐’!”
年幼的夏锦华便躲在角落之中,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几个男人凌辱,泪流了满地,亲眼看着安定侯夫人在绝望和痛苦之中咬舌自尽……
“锦华,别忘了娘亲的话,天下男人皆是薄幸,娘是妒,娘是恶,但却是被你爹负心薄情的男人逼的,曾经,他信誓旦旦,非我一人不娶,非我一个人不爱,此生不离不弃,只愿和我天长地久,可是你看,我与他成婚不足两年,甚至在我怀着你的时候,他便将一个一个的小妾纳入了门来,呵呵,你爹那畜生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可是却忘了他曾经许下的诺言,所以,你爹的那些贱妾,娘一定要一个个弄死,那些贱妾生的女儿,便由你去一个个弄死!记住这种痛快,女人,一定要心狠!更千万,不要爱上任何一个男人,男人这东西,天下之最贱、最恶、最肮脏之物!”
在被贬黜京城的时候,在那破旧的马车之中,生母抱着年幼的夏锦华咬牙切齿的絮叨着。
她确实狠,狠到惨绝人寰,将安定侯的小妾一个个弄死,将他的庶子庶女一个个弄残,弄得胎死腹中,不是因为她怕在府中的地位被威胁,而是因为她深深地爱着那个男人,却又深深地恨着那个男人。
很他的背叛!恨勾引他的那些小妾,爱与恨交织,成了一种变态到极致的情感。
面对她的狠辣手段,安定侯装作是不知道,因为她毕竟是公主嫡女,而且还是郡主,但是心里却是恨得很,恨她不给他面子,恨她害他的爱妾!在宜阳公主倒台的时候,第一时间将她们母女俩踢开了!
却不曾想,是谁将那温婉善良的京城第一美人,逼成了一个狠辣无情的深闺怨妇!
其中,那夏锦年的母亲黄氏因为是贵妾,而且有些手段,得了安定侯的宠爱,加之那安定侯的嫡母老夫人一直厌恶夏锦华之母肆意残害她的儿孙,便有意护着,让黄氏的两个女儿得以长大,最终等来了春天,黄氏一朝成了平妻,那两个女儿也成了正经的嫡女。
“小姐——”
秋奴来唤了她,夏锦华才从记忆之中抽身而退,正看见秋奴打了水来了,“小姐,赶了一天的路,喝点水吧。”
夏锦华看她手中的水壶,再看看那远处的一处湖泊,蹙眉,道:“这水,别喝,让冬奴葫芦娃和钢铁侠他们也别喝。”
“为什么?”秋奴不解。
夏锦华勾勾唇角,“那湖泊很脏。”
是啊,当年,便是在这个湖边,夏锦华之母被几个黄氏收买的男人侮辱,被迫咬舌自尽,临死之前,逼出了体内的秽物,逼得那些男人退开,保住了贞洁,那几个人便将她的尸体扔进了那湖泊之中。
可怜,自己爱的男人背弃自己,将自己的爱情和生命逼到了绝路,可是她却为他守住了最后的贞洁。
秋奴不明所以,但还是提醒了众人不去喝那水,而且晚间他们送来的饭菜他们也没吃半点,只吃了自己带的干粮。
马车之中,夏锦华吃着干粮,一边将那三狗子给喂得胀鼓鼓的,一边戳戳它的肚子:“绝哥可是将你留下来保护我的,你可要认真工作,要是我被人毒害了,绝哥回来饶不了你!”
三狗子舒服地躺着,还翘着一个二郎腿,还时而眯眼看夏锦华。
你放心,本鼠能在短时间之内识别各种无色无味的毒物,能听见凡人听不见的细微声音,跟着我,保你安全!
专业防刺杀,防毒害!
专业,值得信赖!
夏锦华摸摸它,不知道司空绝哪里弄来这么一个小家伙,据说还是海外灵鼠,能活上百年。
它本来是通体雪白,没有半点杂色,后来跟着司空绝到处跑,成了灰溜溜脏兮兮的模样,现在,虽然是洗干净了,夏锦华怕有人认出它来,将它给染了色,染成了花溜溜的一只。
这三狗子的本事她也见过冰山一角,比如它那强大的基因渗透能力,自从它来了村子里,那村里的灰老鼠颜色越来越白……
一鼠之力,生生地染白了一村的灰老鼠!
全村的母老鼠都被它给轮了一遍!
“啾!”停在马车之上的大老鹰四狗子不爽快了,恶狠狠地盯着夏锦华怀中的大老鼠。
一只硕大的狼扑开了帘子,硬要挤进那马车去。
“嗷呜呜——”五狗子也不爽快了,夏锦华笑嘻嘻地喂它吃干粮。
吃过了干粮,夏锦华便出了马车,看见钢铁侠等十人正在围着她的马车休整,他们的马车足足有七辆,围成一圈,钢铁侠十人不敢走远,就近护着夏锦华。
夏锦华拍拍手,朗声道:“大家走了一天了,也累了,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众人精神抖擞,悟空首先蹭过来:“讲昨天那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之后呢?”
夏锦华笑笑:“今天咱们不讲那个了,今天讲蜘蛛侠的故事!”
“蜘蛛侠?”
十人之一的‘蜘蛛侠’也蹭了过来。
夏锦华开了嗓门,吃了一口瓜便开始讲了:“从前,有个孩子,他爹正在研究一种神奇的药物,吃了之后,人就可以像蜘蛛一样飞檐走壁……”
众人听得兴致勃勃,夏锦华整天赶路也是无聊至极,便天天讲个故事玩玩。
一行往北走,足足走了半个多月,才到了京城之中,一路之上,夏锦华也将那钢铁侠、绿巨人、超人的故事改编了一下背景讲完了。
那京城果然是比那宁山县繁华得多了,夏锦华从马车之中探出头去看着,观察着街面的繁华,同时双眼如炬,盯着那些比较大的店面,发现好多店面铺子都有一个特殊的标志,便是自己那独家的百度猫爪标志。
有那个标志,便证明是自己投资的资产了。
她早已经提前通知了这城里的人,透露了自己将回来的消息。
她想在这京城之中立足,钱是不能少的。
很快,便到了侯府之中,侯府还是在原址,跟夏锦华四年之前离开的时候差不多。
门口已经有了一大群人来迎接了,都是些妇女,个个穿着富贵不已,看在那府门口,似乎那府门口都被染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泽。
龙捷将人送到了门口,便告辞离去了,禁军和龙家的护卫都离去了,侯府的侍卫将马车开进了马棚之中。
那十人也自是回了皇宫复命,最多明日便会再来,留下一个葫芦娃保护着。
马车停下来了,众多的妇人围了上来,将那一批马车团团围住。
那马车之上,首先下来了夏锦年,那众多的妇人便围了上去了,关切声此起彼伏。
“二小姐回来了!”
“年姐儿,一路之上可是累坏了吧!”
“快快进府。”
夏锦年被前呼后拥着,可是威风了,不由得回头,得意地撇撇夏锦华的马车。
那后面一辆稍微次一点的马车之中,走出来四人,便是夏锦华和冬奴秋奴两婢和葫芦娃。
葫芦娃被夏锦华勒令换了一身衣裳,脑袋上还插了一朵大红花,艳俗了得!
夏锦华走下了马车,看向了那围着夏锦年的一大堆人,很快便寻到了那其中的黄氏,便是如今安定侯府的主母,夏锦年的母亲,安定侯的平妻。
还有二房安定侯之弟的嫡妻孟氏,三姨娘苟氏,以及苟氏所生的庶女夏锦荣,另外的一些人她便不认识了,像是才进府的新人。
那一边的众人肯定是看见夏锦华的,见她一身不甚名贵的衣裳,远远不如夏锦年耀眼,纷纷露出了鄙夷之色,似乎是没见到她一般,故意当她是隐形人。
已经有侍卫在将夏锦年的行李都往府中搬去,但是却无人动夏锦华的那几车行李。
真当她是隐形人不成?
夏锦华冷冷一瞧,目光四处一阵扫射,这安定侯府在京城的繁华之地,寸土寸金,门口不知道是围观了多少人,平时里哪里能见到那些深闺里面的小姐出来,纷纷议论围观,夸赞着安定侯府二小姐的美貌,却似乎是未曾见到她夏锦华一般。
她也不说话,亲手捧了那曾经插进牛屎里面的玉轴圣旨出来,大刺刺地捧在胸前,双手举平了,做恭敬状。
冬奴也适时地道:“郡主到!”
冬奴跟着夏锦华在村子里面混了这几年,嗓门可是大了,偶尔中午做好了饭,司空绝还不见回来的话,便让冬奴去喊饭,站在家门口,硬生生地能将作坊里面的司空绝给喊回来。
分贝之大,无人能忽视。
因此,冬奴也练得一副好嗓门。
此时一声唱,不说是府门口的众人,就算是那围观的百姓也是忽然一震,纷纷看向了那站在马车之上未曾下来的女子。
那便是郡主?
虽然穿得是比一般的百姓好,但是比起那锦绣的二小姐来,还是差了好多。
众人似乎这才看见了夏锦华,忙从容地腆着虚伪的嘴脸来迎接,但是内心里怕是早将她给贬低了无数遍。
一个没有母族支持,父亲也不宠爱的女儿,就算是嫡女郡主又能如何?
若不是借着夏锦年的光,她恐怕今日能从那后门进去便就是天大的恩典了。
“原来是郡主回来了!”
“华姐儿,这么多年不见,可是想死二娘了!”
一个穿着金丝绣花锦缎,暗色云纹罗裙,头戴八宝如意锦绣珠花的富贵女子亲热地上前来,那张精心装扮艳丽无比的脸蛋之上挂着关切和惊喜,跟见了自家的女儿似的。
那便是黄氏了,如今安定侯的平妻,夏锦华唤她一声二娘。
但夏锦华却忙道:“二娘,小心,这可是圣旨,打坏了咱们侯府可就完了。”
黄氏脚步一顿,盯住了那玉轴圣旨,脸色变了变。
那是赐封她郡主之位的圣旨,本来便是由她带回侯府,此时将她那圣旨捧着,见圣旨如今皇帝本人,她的意思是,让自己下跪?
黄氏的面上的肌肉一阵抽动,眼中闪过了阴郁。
这个贱婢,还真当自己是郡主了不成!
她却是笑吟吟地上前:“华姐儿都这么多年不见了,倒是越长越俊了,若是好生打扮一些,可就不负我们侯府的名声了。”
那口气分明说她蓬头垢面,丢了侯府的颜面。
的确,现在的夏锦华一身素衣,头发之上只有一只钗子插着,有些过分的平淡了。
但夏锦华却微微一笑,显得无比大肚:“我在那乡下,也没什么好衣服穿,自然是比不上二妹妹那般穿金戴银了,这府邸都是二娘在掌管,想来,以后二娘也定不会让女儿这般出来丢人现眼的。”
分明在说,以后老娘穿得不好,都怪你!
那带着恶毒的话语,让黄氏明显的一愕,没想到,这小贱人说话这么贱。
夏锦年气得脸色通红,但想起自己握着她致命的把柄,心中也爽快了,但看她此时嚣张的模样,不免得心中愤恨。
夏锦华却似乎是没看见黄氏那笑中带剑的脸,站在那马车之中,居高临下地道:“二夫人,女儿要迎圣旨进府邸了,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的,毕竟这是在府门口,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呢。”
还低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黄氏,眉毛微挑,分明在说——你还不跪下!
黄氏面色一滞,脸上肌肉跳了几跳,但还了老实地跪了下去。
“臣妇恭迎郡主!”
那后面的众多妇人丫头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的,这黄氏这么容易就对一个低贱的小丫头低头了,但也纷纷跪下了。
夏锦年和梦蓉也不甘不愿地跪下了。
见那跪了一地的人,夏锦华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黄氏那跪下之后,自己看不见得脸面之上该是何等得扭曲。
反正,自己入了这个府,这黄氏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的,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让她们先不痛快。
“二娘,圣旨事大,女儿先将圣旨迎入府中,明日再来拜见二娘。”夏锦华说着,已经下了马车,从众多下跪的妇人之中走过。
等她进府了,那众多的夫人才敢起来,门口围观的众多百姓们早已经窃窃私语了,黄氏起来的时候,面色发白,额头之上青筋暴起,拳头在大袖之下紧握着。
“母亲莫恼,”夏锦华从旁而来,她笑着,胸有成竹地模样,满头的珠翠摇晃,带着旁人无法匹及的优越感,在那黄氏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黄氏面上的阴郁立马雨过天晴了。
“还个贱婢!不清不白竟然还敢进府来!就该死在外面!回来也是污了我侯府的门楣!”
没想到夏锦华在外已经成婚了,说不定连野种都有了,当下,黄氏那是满脸快意,似乎方才被逼着跪下的屈辱都找不到了。
反而是神色淡然,让众人进府去了。
最近边关战事有些紧,皇帝经常召文武群臣进宫商议,此时安定侯还未回来。
夏锦华将圣旨给迎入了府中,自有管事的来将圣旨给请了下去,作为一种荣耀,将圣旨放在专门的位置供着。
夏锦华才去找自己的行李,却发现,那行李被扔在一处,搬运行李的人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了。
黄氏还使唤了一个丫鬟来给自己引路,此时夏锦华问那丫鬟:“怎么回事?搬运行李的人去了何处?”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黄氏故意刁难她,这府里可是二夫人的天下,这一个没有后台的郡主不过就是个纸老虎,那丫鬟也生出了怠慢之意,随口道:“奴婢且去看一看。”
说吧,那小丫鬟便跑了个无影无踪,留下夏锦华四人,和那一大堆的行李,那行李里面,有他们四人的衣物,吃食、土特产,三狗子的衣服零食小裤子、狗粮、鸟粮,葫芦娃的刀枪棍棒,几大箱子,凭她们四人是肯定无法运到自己的住宅之中的。
那丫鬟去了便也没有准备回来了,几人旁边时常也有侍卫小厮来往,可是都似乎是没见到她们一般,自顾自的忙着,显得那四人尴尬无比。
若是此时夏锦华开始闹,那马上就有眼线将事情传到黄氏的耳朵里,也会传入安定侯的耳朵里,到时候,她夏锦华一进门便撒泼定会惹得安定侯不满,她在府中更是举步维艰,还落得一个不识大体的恶名。
冬奴望了许久,还是不见那丫鬟来,道:“小姐,那丫鬟是不是迷路了?怎么还不来?”
夏锦华正吃着自己的干粮,悠闲地坐在自己的箱子之上,道:“那丫鬟在这侯府之中呆的时间比我还长,你以为她会迷路?”
秋奴也想通了其中的事情,怒声道:“定是那二夫人使得坏。”
但马上便听见夏锦华低喝道:“以后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在这府中,一句话说错便能让人捉了你们的把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秋奴冬奴闭嘴了,葫芦娃按了剑,冷冷道:“我抓回来!”
皇帝保的人也敢刁难,活腻了!
夏锦华忙道,不用:“我们先把东西吃了,一会儿有力气了才好搬东西。”
冬奴震惊:“小姐,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搬啊!”
夏锦华神秘一笑,不曾言语,四人坐在箱子上,淡然地看着那来来往往,却将她们视为透明人的丫鬟小厮们。
吃完了东西,估摸着时间可以了,夏锦华坐在那箱子上,对着那远处巡视的一队侍卫道:“你们,过来与本小姐搬东西。”
侍卫似乎是没听见,径直走了,又唤了几个在近处扫地的小厮丫鬟,也无人答声。
风动,树叶沙沙响,就是无人应声。
夏锦华也不着急,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荷包来,从里面抽出了几片明晃晃的金叶子,似飞镖般的射出去。
“三狗子,快给我捡回来!”
三狗子最是喜欢这样的游戏了,肥硕的身子异常灵活,飞窜出去,马上便抱着金叶子回来了。
夏锦华便这般扔着金叶子玩着,三狗子给它一片片地捡回来。
她一边还喊着:“来人啊!”
那一边扫地的,修建花枝的,巡逻的早看见那金叶子了。
金叶子虽然是轻轻薄薄的一片,但毕竟是金子,一片也能值十两银子呢!当那些丫鬟两月的工钱了。
马上便有一个丫鬟吃了螃蟹,第一个过来,垂首谄媚道:“大小姐,奴婢在此,有何吩咐?”
夏锦华懒洋洋地看着那个丫鬟,穿着寒酸,不是什么高等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几等丫鬟,在这府中是做什么的?”
那丫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奴婢逢春,是不入流的粗使丫鬟而已,平日里负责打扫个个主子的院子,倒夜香。”
这算是最低贱的丫鬟了,但却能自由地游走在众多主子的房里。
一片金叶子递到了逢春的面前,“看你这寒酸的,脏了小姐的眼,这一片叶子拿去添个头面吧!”
逢春喜出望外,欢欢喜喜地收了,连声谢恩。
一见小姐出手如此阔绰,而且那荷包里面‘窸窸窣窣’地响,全部都是金叶子啊!那一边剪花的、巡逻的、扫地的都飞奔过来,跪了一地,“小姐,有何吩咐?”
夏锦华冷冷一勾唇,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还好,自己除了钱,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金叶子携带方便,价值也高,是她一早便备好的,为的就是今日,能在二夫人的刁难之中,用金钱当护盾,杀出一条血路来。
她一边把玩着金叶子,一边道:“本小姐今儿个累了,谁能帮本小姐搬搬行李。”
“大小姐,奴婢来!”
“小姐,我来我来!”
一堆人哄抢着自我推荐,夏锦华道:“来来来,要帮我搬东西的过来排好队,小姐来挨个儿打赏。”
众人纷纷争先恐后地排着队,夏锦华还是坐在那箱子之上,悠闲地挨个儿打赏,丫鬟一律一片金叶子,身强力壮的男子则是两片,一会儿,荷包里面很快便见空了,后面的以为自己轮不到了,但见冬奴将一边的包袱直接抖了出来,抖了数十个荷包出来,随手拿起一个荷包来,打开荷包一看,又是一大包金叶子。
众人惊呆了,没想到这被流放了四年之久归来的小姐不仅没死,而且还这么有钱!
那一大口袋的金叶子,少数也有几十两黄金吧!
夏锦华仿佛一个纨绔子弟,大口大气,“来来来,都排好,都有都有,小姐有的是钱,以后谁要是缺钱了,只管来找小姐要就是了,小姐,不差钱。”
此时,众人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有钱,任性便是如此了吧——
怕是侯爷都没这么土豪!
而且,最近安定侯被罚了半年的俸禄,铺子租金、田庄收入也不怎么好,一个官宦之家不可能出去做生意,还要养活府中几个穷奢极欲的小姐夫人,确实手头有点紧……
不少人闻风赶来,排了长长的一大队人,等着领赏钱,等到最后,众人都拿到了金叶子,夏锦华从那箱子上面跳了下来,“天色不晚了,小姐我还等着进了府去歇息呢!”
“小姐,我来抬箱子!”
“我来提包袱!”
“小姐,娇子备好了,快请上轿!”
一大堆人,前呼后拥地将夏锦华当财神爷供着,但夏锦华未曾坐轿子,和冬奴秋奴葫芦娃三人提着包袱,往那后院去了。
方才第一个出头的逢春还殷勤地道:“小姐,二夫人安排您在辉明阁落脚,奴婢早就给你打扫干净了!”
“辉明阁?”夏锦华蹙眉,那辉明阁是后院之中最偏远的院子,不过这也好了,方便自己以后行事,她又问道:“那我曾经住的锦华苑呢?”
逢春道:“锦华苑已经改成锦绣园了,三小姐住那里呢!”
三小姐,便是黄氏所生的第二个女儿,夏锦绣。
那锦华苑,是这侯府后院之中最好的院子,以前自然是夏锦华的居所,她不在被人夺了也是正常的。
她也未曾因为那院子的问题争执,道:“三妹妹也是几年未曾见了,想必已经出落成大美人了。”
逢春摸不懂这小姐的心绪,折中地道:“京城外传都说三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如今十五岁了,最近这两年一直在院子之中很少出门,请了名师教导琴师书画和吹拉弹唱,奴婢们都极少见到呢!”
“为何?”
“因为皇上要选秀女了,要不是因为蛮夷入侵,现在三小姐肯定都进宫当娘娘了。”
夏锦华讽刺一笑,那夏锦绣如今十五岁,正是入宫的最好年华,而且黄氏的娘家嫡女,也入了宫去,如今阎璃未曾立后,那黄家的嫡女是一个贵妃。
如今夏锦年十六岁,夏锦华十七岁,两人生日相差几个月。
那夏锦华的母亲实在是未曾料到,婚前对自己海誓山盟的丈夫,竟然在自己怀孕期间便带回来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小妾!
从那一刻起,善良的郡主没了,只有一个心里扭曲的妒妇!
夏锦华又赏了逢春一片金叶子:“如今这府中可曾进来些什么新人?”
逢春自然是知道她所问何事,道:“如今府中是二夫人做主,二房的人都不敢跟她争,侯爷如今有一妻两妾,妾室就是生了四小姐荣姐儿的苟姨娘,还有新纳了苏雪颜苏姨娘,苏姨娘半个月前给侯爷生了个小少爷,侯爷可是高兴坏了。”
夏锦华想起了方才门口确实是看见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那便就是苏姨娘了。
她又问道:“这么多年了,可曾有姨娘生下少爷来?”
逢春摇头:“二夫人就生了两个女儿,不知道是求了多少方子,就是怀不上,可是将二夫人急坏了,如今可是好了,苏姨娘进府就给侯爷生了个儿子,侯爷可是喜欢了,每天下朝回来第一个就是进苏姨娘的房抱小少爷呢!”
夏锦华点点头,将如今的形式摸清楚了,二房的暂且不算,她父亲这一房,二夫人黄氏生了夏锦年和夏锦绣,三姨娘苟氏生了夏锦荣,四姨娘前段时间被查出背后陷害夏锦华母女被当替死鬼给弄死了,新纳的五姨娘苏雪颜,生了个安定侯的第一个儿子夏尤隆,风头正劲,极受宠爱。
如今,她这郡主回来了,那生产半月的苏姨娘竟然抱着儿子出门迎接。
“呵呵呵呵——”
夏锦华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笑意,对逢春道:“小姐我才刚回来,府中的很多事情都不知晓,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逢春可不要忘了告知小姐一声,赏钱,自然是不会少的。”
逢春面露喜色,就差给夏锦华跪下了。
一行人入了辉明阁之中,那辉明阁虽然名字起得是富丽堂皇,但里面又破又旧,便是曾经那被做了替死鬼推出去的四姨娘曾经住的地方。
据说她便是在这个房间里面自杀谢罪的,而且这里采光也不好,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毕竟是侯府的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跟那夏锦年夏锦绣甚至夏锦荣的住处比起来,这里算是条件最差的了。
冬奴还为自家小姐有些不值,但想着如今在这府中,寸步难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没有多嘴了,默默地指挥着人将东西都搬进了院中来。
最后打发了一众人,冬奴将门关了,夏锦华便去查点自己的东西。
如今她进了府了,按照惯例,是该分配丫鬟来的,内院要贴身的丫鬟嬷嬷伺候着,外院还要有粗使丫鬟侍卫等,现在还没来个人,更别说是衣裳吃食糕点等体己了。
堂堂一个郡主,进门没人搬东西便罢了,甚至连赶了一天的路,连吃食都没有。
那黄氏倒是对自己好啊!
反正,自己回府了,那安定侯定然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冬奴一边收拾着那被子,一边道:“那二夫人也太坏了,竟然这么对小姐。”
葫芦娃进门,便蹙眉,这屋子太破旧了,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家具还破破烂烂的。
秋奴也愤愤不平地道:“小姐您看这桌椅,这床,这被子,又脏又潮,侯府比咱们乡下的宅子还破旧,您是郡主,他们竟然敢这么对你。”
夏锦华吃着自己带来的花生,道:“一会儿我那渣爹就要来了,把这房子给我弄乱一些!椅子反正也怀了,不如打碎,这床也不中用了,打趴了算了。”
冬奴摇摇那床,吱嘎作响,行将就倒,惊愕道:“小姐,床打趴了,你怎么睡啊?”
夏锦华笑道:“放心,有你家小姐睡的,肯定就有你们睡的。”
晚间,一顶娇子进了府中,从中下来一个穿着朝服的男子,不出四十的模样,若是放到现代很可能还是个黄金单身汉,但是在这古代之中,竟然显出了几分老气横秋和古板来,但年轻时候的俊美还是显而易见的。
“侯爷回府了!”府中吆喝出去,丫鬟小厮纷纷掌灯,为这安定侯府的主人安定侯照亮回府的路。
管家殷勤地上前来:“老爷,您是要去苏姨娘那处吗?”
“那是自然是的,”安定侯道:“一日不见,也不知道隆哥儿可曾想爹了。”
想起自己那个年幼的儿子,安定侯面上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
盼了这么十几年,终于来了个儿子,如何能不高兴!
管家想想,还是道:“今儿个慧灵郡主回来了,如今歇在辉明阁之中。”
安定侯知道是夏锦华回府了,自然是记得那个跋扈异常的女儿,当年宜阳公主尚在之时,她仗着母族的威信,时常去为难他的一众妾室和庶女,让安定侯十分不满,但是因为公主的缘故,他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暗中护着自己的妾室和庶女们。
常年被自己的夫人打压着,安定侯身为男人,心中自然是有不满的,对夏锦华母女俩那是越来越厌恶,直到益阳公主倒台了,他才翻身做了真正的男主人,一脚将他们母女踢了。
可是却不曾想,当年他是如何用花言巧语将那郡主给骗到手,又是如何借着郡主的威名走到如今这辉煌。
更不曾想,自己是如何将那温婉善良的郡主逼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妒妇!
“回来便回来了吧,通知她明日莫忘记了请安便是了。”安定侯挥挥手,对那个可有可无的女儿一点不上心。
忽然,前方跑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便是主母黄氏身边的得力助手许嬷嬷,慌慌张张地来对安定侯道:“老爷,不好了,苏姨娘和隆哥儿受凉了,隆哥儿大哭不止!”
安定侯大惊失色,忙提起了袍子一点不顾形象地往苏雪颜的院子去。
路上,安定侯怒斥那许嬷嬷:“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生照顾的吗,姨娘和隆哥儿如何能受凉了?”
苏嬷嬷忙道:“老爷,今儿个大小姐回来了,她是皇上赐封的一品郡主,咱们府中所有的女眷都要出去迎接的。”
安定侯一听,对那刚回来的女儿不免得生出了愤恨之意。
很快便到了苏姨娘的院中,苏姨娘正躺在床上,二夫人黄氏正叮嘱大夫。
安定侯一路风风火火地进门来了,见主母黄氏也在,他首先便从丫鬟手中抱过了自己的独子来看,“大夫,少爷如何了?”
大夫是侯府的常用大夫,道:“幸好如今这天气好,公子未曾受寒,只是贸然地抱出了府去,公子难免受不了那嘈杂的环境,才会大哭不止,倒是不碍事,只是苏姨娘未出月子便出门,还跪了半晌,身子难免受风寒凉,得吃几幅药补补,以后,苏姨娘少出房门,好好的静养身子,身子自然是便会好了。”
安定侯才算是放心了,将夏尤隆给了奶娘去抱,便去看那床上自己的爱妾,病中的美人眉头微蹙,但依旧是美得仪态万千。
男人,便是喜欢女人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当下缠绵地唤了一声:“雪颜,身子可曾好些了?”
苏姨娘睁开了眼来,看见是自家老爷,眉梢一喜,道:“隆哥儿无事,妾身便也没有大碍。”
一边的黄氏痛心道:“今儿个郡主回门了,咱们府里的女眷都要出去迎接,可怜苏姨娘如此,还去大门口跪了半晌,实在是妾身的疏忽,该拦着苏姨娘的,若不是那一跪,苏姨娘也不会受凉,望老爷责罚——”
那躺在床上的苏姨娘嘴巴微微一撇,嘴角带着几分嘲讽——当初不就是你个贱人让我非出门迎接的吗?
安定侯自然是不会责罚黄氏的,但内心已经将那夏锦华给恨上了。
另一边,葫芦娃将那摇摇欲坠的床给一脚踩趴了,惊出了一窝耗子,三狗子眼睛一亮,追着那其中最貌美的母耗子便去了。
正此时,冬奴从外面进来,道:“小姐,逢春方才来了,说苏姨娘受了风寒,隆哥儿大哭不止,侯爷得知了因为出去迎接您受的风寒,正气冲冲地往这边来了,奴婢已经赏了她一片金叶子。”
“恩,”夏锦华不见半点害怕,反而是将发髻弄乱了一些,从桌子上抹了一点灰来,今日那些个侍卫丫鬟给自己抬的东西,故意放了几个箱子在外面。
这房中,那本来便破旧的家具,能弄坏的都弄坏了。
此时,安定侯并着几个小厮丫鬟风风火火,怒气冲冲地便往辉明阁来了,府中吓人胆战心惊,仿佛是一早便猜到了这般的情景了。
那大小姐就算是郡主又如何,入了府中还不是一样任主母拿捏,主母随便使个手段便能让她怎么死都不知道!
但他们错了,他们以为进门的是个纸老虎,却不知道,那根本是条猥琐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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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嗷嗷嗷嗷嗷,2015年,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