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皇帝陛下的理解,所谓“掌理”,也绝非“保管”的同义词,而是重在一个“理”字,是“整理”的“理”。
虽说这个时代距离那个“拆迁”时代尚有数百年时间,可为了便于人们缅怀太祖时期的旧貌,也不用二百多年来刻意保持吧!要想用于瞻仰也不是不可以,不如就单独弄那么几间屋子存放起来,至于使用嘛……对不起,敬谢不敏。
不错,就是二百多年、接近三百年的时光。大明王朝兵部职方清吏司所保有的各省舆图,还是太祖时期的旧物。而且山川河流与城郭的距离方位等,谬误之处比比皆是,有的误差甚至达数十里。
这种状况,本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可是,皇帝陛下了解了实际情况之后,不由得……暗自劝慰自己,还是再忍忍吧!
不要说别的,就是一张小小的一省舆图,若是要重新绘制一番,测量的工具和技术手段方面无法弥补的缺憾暂且不表,单只这所需的经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还是一个地区、一个省份,若是大明王朝所有版图内的地区都要这么重新来一遍,那估计所需的投入,与打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差相仿佛。
唉,钱钱钱!真是应了那一世的那句话:钱不是万能的,可离了钱是万万不能。
要想动用大笔的款项,目前来看是不太实际。可一切若都等到万事俱备之时再行着手,那又缓不济急。
无奈之下,皇帝陛下只能采取一种折中的办法——先草就,小规模设立,以后待财政能够允许,再予以扩大。
其实,根据徐光启的保荐,加上皇帝陛下大脑中的残存印象,以及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实际了解,皇帝陛下已经预定了两个人员,做为此后兵部的主干。
洪承畴以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而任一省参政,可谓是一时牛人。而老天似乎不能让其一人独美,又造就了另一位牛人分其光芒。
与其同样牛气冲天、甚至更具年龄优势的,是一位年近二十七岁的知府。
卢象升是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人,祖父为知县,父为秀才。他幼时潜心经史,喜习骑射,虽然是江南的文人,但天赋异禀,明史载:“象升白皙而臞,膊独骨,负殊力。”天启二年(1622年)高中进士,天启七年即任大名府知府,是年他刚刚二十七岁。
位于冀、鲁、豫三省交界的大名府可是赫赫有名,而卢象升能够以未满三十的年纪就荣膺重任,所凭藉的可不仅仅是后台或奥援。不管在哪一世,皇帝陛下相信,“站队”之说绝对确有其事,可若是扶不起的阿斗,也绝对得不到重用。因此,卢象升能够坐上大名府知府的位子,本身所具备的才干,也得是可堪重用。
而难能可贵的是,在他任大名府知府之初,阉党尚未崩塌,许多地方为了谄媚魏忠贤,纷纷为其建造生祠。大名府也有官员倡议筹建,请卢象升参与,遭到他的严词拒绝。在大名府知府任上,他平抑了多起冤狱,严惩了恶霸、贪官,吏治为之一新。
相比卢象升,何腾蛟不仅要年长八岁,而且也只是举人出身。
他表字云从,是贵州黎平府人。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贵州乡试。由于父亲去世,家境中落贫穷,腾蛟“苦乏资斧”,犹豫很久,幸得书店李静溪先生解囊相助,他才得以启程跋涉赴省会试,并且成功考取举人。
踏入仕途之后,他初任山西榆次县教谕,后历任山西介休、汾阳等县县令,现在河南南阳任知县。
此时的河南南阳,“土寇”作乱不止,百姓啧有烦言。何腾蛟采用“剿抚”的安民政策,曾亲自单骑往抚降敌,使四境得安,百姓也得以安居。
也就是因此,皇帝陛下才知道何腾蛟这个名字,与大脑中的那个印象,完整地复合到一起。
皇帝陛下是尽快将这两人调到自己身边,先将自己的设想、意图对二人灌输,让他们领会大意。至于具体实施,皇帝陛下就打算完全交给他们二人,需要多少人手,如何建立组织架构,统统由他们去操心。
当然了,开始阶段不可能大张旗鼓、大肆铺张,皇帝陛下的目的,就是先搭起架子,人手开始熟悉操作流程。一俟真正需要之时,也省却了由生到熟的过程。
暂时让两人在兵部同为一处,以后肯定还要分开,嗯……总参、总后操持的事务差别很大,在一起办公肯定互受影响,分开是大势所趋。
将来这两个部门如何称呼,皇帝陛下一时之间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可这两个部门在将来战争中的地位和作用,他可是绝对肯定的。
只是……虽然自己已经“预见”到了,可并不能马上开始实施自己的设想,只能以此小打小闹的形式来勉强自我安慰一下。
“这还是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过日子都要算计着来,若是升斗小民,岂不是……唉,但愿‘那件事情’能够早些发动,如此也可宽松一些,好多好多的项目也都可以启动了,好多好多的计划也都可以展布了……骆养性还是比较令人放心的,相信他一定不会令朕失望,”如此想着,皇帝陛下的心情稍微好些。
不想了,现在想多了也是无用。
每每自己欲有所规划筹谋的时候,总是因为孔方兄的缺席而半途而废。
“当第一声枪声响起时,战前所有的计划全都化为了泡影。”想起某个名人的这句名言,皇帝陛下就不禁劝慰自己:是啊,多想无用。
不用多想了,那就多做些实事吧。要知道皇帝陛下可不是一个能够闲得住的人。
因此,他紧跟着洪承畴的脚印,从西安府移驾至了凤翔府凤翔县。
这让洪承畴感到压力山大,也感到很是不便。
首先还是安全问题。
凤翔府现在可是正在开展招抚流民的工作,期间人员往来肯定繁杂,肯定良莠不齐,而其中的变数也肯定无处不在,也肯定有很多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别说是实际发生一点儿什么意外,只说是万一若是冲了驾,那自己的罪过可就是不轻。
“在西安府呆着多好,那里可是陕西的治所,不仅陕西都司衙门就在西安府,而且西安城附近(倚郭)就有西安前卫、西安左卫和西安右卫三个卫所的军士力量,其他各方面的防卫措施肯定也比凤翔府健全和完善,而且……即便有那什么风吹草动的……也与自己无关不是……”洪承畴腹中如此yy着,却依然感到头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