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亲自带着林缘去了为她准备的小楼。
小楼四周是一片连绵不绝的花海,有微风吹过,各色的花瓣片片飘落,打着圈轻轻落在她的头发上。
不多时,众人身上就落满了花瓣,尤其是温怀年,美人如玉,根本不需要任何华丽的点缀。
哪怕只是这些简单的花瓣落在他身上,也让他的容貌更加惊心动魄。
林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四周的植物那种平静淡然的情绪,让她的心情也变得十分好。
小楼内的装饰也十分得林缘心意,入眼尽是舒服的碧色。
她从未说过自己的喜好,安良竟然能准备的如此合乎心意,看得出来,安良用心良苦。
林缘笑嘻嘻的道了声谢:“爹爹真好。”
她还是不习惯这种表达方式,不过也并不讨厌。
随后安良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让她好好休息,便准备带着其他人离开。
……原本他是想将除了林缘以外的所有人都带走的。
但是最终,他也只带走了墨凝光一人而已,或者说,是墨凝光带走了他。
温怀年说他是林缘的暗卫,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林缘。
这个理由安良勉强接受了,接着就看向君韶。
本来安良已经准备接受一个不怎么离谱的理由,比如他也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林缘之类的。
他是个开明的父亲,虽然一想起自己的女儿没找回来多久就有喜欢她的小男生,让他有些心碎,但若是林缘喜欢,他也能勉强接受。
好歹这个家伙不像之前那个韩绝,让人气的胸口疼。
这君韶的容貌也能配得上他们家林缘,实力进境也十分迅速,最重要的是他对林缘绝对真心……咦?这么想来这个男人竟然还算不错?
安良刚觉得君韶此人还算不错,结果就听到了一个特别离谱的理由——君韶竟然说他要给林缘暖床,所以要留下来。
安良当场就想把这个登徒子一巴掌打出去!
什么玩意儿?!
你特么再说一遍?!
安良瞪着君韶,满脸都是杀气。
如果不是看到林缘没有反驳,唇边似乎还憋着一丝笑意的样子,此时的君韶或许整个人已经嵌入墙里了。
看着林似乎还有些默认的意思,安良一腔慈父之心彻底就碎了,整个人犹如石化一般,呆呆的被墨凝光扯走。
完蛋了,他水灵灵的女儿还没在他身边待太久,就要被一头蠢猪拱了!
“小子!你要敢做什么过分的事!你今天就别想走出清阙崖!”
已经走出老远的安良终于回过神来,不顾墨凝光的拉扯,转身朝着小楼的方向大吼,声音里全是悲愤!
然后才与墨凝光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他知道林缘三人应当是有事情,非是暖床什么的,所以才会离开。
否则他硬赖也得赖下来紧盯着林缘休息,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周身三丈距离。
小楼内的林缘摸了摸鼻子,看都不看满脸暧昧笑意的君韶,盯着温怀年正色道:“怎么回事?”
她早就发现了温怀年的不对劲,他不是这样骚包的性格。
很多时候,就算他的实力在如何强横,也不会想着把自己的容貌露出来,因为会引来许多让他厌恶的视线,哪怕他强悍到可以无视任何阴谋诡计。
温怀年沉默了一下,他的神情一下子疲惫了起来,捏了捏眉心。
“我之前无意间闯进了一位强者的墓室……”温怀年停顿了一下:“那位前辈也是……我这种体质。”
温怀年看了君韶一眼。
“不用看他,他早看出来了。”林缘无奈将这个事情说出来。
这可不是谁泄了密,是君韶自己看出来的。
君韶对纯阴之体没有兴趣可真是万幸。
温怀年楞了一下,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这是他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除了林缘,他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心,尤其是这个人还知道他的体质。
“我不会说出去的。”君韶难得解释了一句:“要说我早说了。”
若不是看在林缘的面子上,呵……他才不管温怀年心里在想什么。
见林缘没什么意见,温怀年继续道:“我在墓室里拿到了那位前辈的修炼功法,与我现在这个功法有些相同的地方,可以一起修炼,然后我就一路修炼到了神王九层。”
“但是……”
温怀年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功法内隐藏着那位前辈的一缕神魂,他想夺舍我。”
林缘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了温怀年的手腕。
温怀年乖乖任她抓着,她探入一缕灵魂之力,畅通无阻的将温怀年全身都探查了一遍。
最后,她在温怀年的胸口处发现了那个小小的神魂。
那只神魂被温怀年用某种方法禁锢在胸口,无法动弹。
看到她的灵魂之力,竟然还想凶残的上前来咬上几口,却一头撞到了无形的牢笼上。
林缘冷哼一声,松开了温怀年的手腕。
“我就说你的性格为什么有些变了,原来是这样。”林缘并没有露出什么忧虑之色,看上去相当镇定。
虽说已经将那神魂禁锢了起来,但是那个神魂有些过于强大了,还是影响了温怀年的性格。
“有两种解决方法。”林缘伸出一根指头:“一,我直接一把火把它烧死,方便快捷无副作用。”
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头:“二,我帮你加固一下控制着它的牢笼,你可以将它整个吞噬掉……强大的神魂对于修炼者的灵魂来说是大补,吃掉之后灵魂强度起码翻一番。”
“但是。”林缘一字一顿:“你的性格不可避免的,会被那神魂影响一些,虽然并不严重。”
温怀年问道:“会忘掉我现在的记忆吗?”
“不可能的,是你吞掉他又不是他吞掉你。”林缘摇头。
温怀年道:“那我选二。”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一只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但是最后,他停顿了一下,将手重新放了下来。
林缘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只是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操作一般。
半晌之后,林缘抬起手点在他的胸口,一缕灵魂之力重新进入他的体内。
她的灵魂之力上,突然腾起了一朵小小的青色火焰。
这朵火焰仿佛并没有温度,没有对温怀年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甚至连经过青莲火旁边的血液,温度都还是与之前一样。
她将这朵火焰放在哪神魂所在的牢笼处,与温怀年配合默契的撤掉了牢笼,然后用火焰将神魂包裹了起来。
别看面对温怀年的那一面也有火焰,但其温度弱的惊人,唯有面向神魂小人的这面,高温直接将它烫伤了。
小小的神魂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不过也只有林缘与温怀年二人才能听到。
没有人在乎这个神魂的死活,他想要夺舍温怀年的时候,可没想过温怀年分毫。
吞噬神魂也与吃饭一样,不能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不然也会被过多的无法消化的神魂撑的快要爆炸。
林缘对着温怀年一笑:“好了。”
温怀年有些疑惑:“我该如何吞噬他?”
她用火焰把那神魂完全包裹起来,没有留下半点缝隙,他该怎么吞噬?
林缘的笑容却突然苦涩起来,幽幽道:“你就这样着急想让他死吗?”
闻言,温怀年脸色一变。
他看着林缘,却突然发现林缘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起来,唇瓣都失去了血色,额角有细微的汗珠,似乎非常虚弱的样子。
她的眸中翻腾着的,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而在他体内不停尖叫的神魂,也已经蜷缩成一团,被一朵精致的青莲包裹起来,似乎陷入了沉睡。
“你发现了。”
“温怀年”突然一笑,原本精致干净的容貌,骤然变得妖气横溢,他的身上再也没有克制,看着林缘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
他终于抬起手,轻轻放在她的脸颊上。
手指划过她的脸颊,虽说这并非是她的本来容貌,但是“温怀年”还是看的非常认真。
“真好。”他轻声叹息:“我终于见到你了。”
林缘没有反抗,任由他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脸。
这根本就不是温怀年。
真正的温怀年,是被他禁锢在胸口的那个。
被影响性格的也不是温怀年,而是这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神魂。
一般人或许真的会被他糊弄过去,灵魂是无形无质的,哪怕暴露在空气中也看不出什么,更别说还有肉体遮掩,寻常人根本看不出灵魂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穿越者可以假装自己是土著的原因。
他甚至可以毫无防备的让她探查一个修炼者最隐秘的神魂。
除了真正的温怀年,谁会有对她如此信任?
但林缘不是一般人。
她对灵魂特别敏感,她就是玩灵魂的祖宗,从刚遇到温怀年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温怀年。
之前她一直没摸清温怀年的情况,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她刚才大概检查过,温怀年的神魂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太大问题。
只要有她的青莲火在,就他就不会有事,这也是她敢直接把事情挑明的原因。
君韶已经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温怀年”身后,与林缘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温怀年”放在林缘脸上那只手,眼睛隐约有寒芒闪烁。
“温怀年”道:“我已经得到了他所有的记忆,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会像他一样一直守着你。我生前只差一步就是大仙皇,实力比他强的多,手中的奇珍异宝也不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为什么一定要他呢?他有什么好?”
林缘仿佛十分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你就算再像也不是他。识相点就自己出来,别逼我动手。”
“温怀年”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也罢,既然没办法好好说,那就动手吧。”
他没有看后边的君韶一眼,直接朝着林缘扑了过去。
他刚才说谎了,其实他并没有得到温怀年的所有记忆,不过大致的一些重要的记忆却是有的。
比如林缘等人的实力,他现在心中有数。
虽说林缘二人很强,但是在他看来,这两个小辈的实力还是差了些。
虽然这具身体还是神王九层,但是他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能短期内提升实力。
着清阙崖上只要没有仙皇,就无法将他拦下来。
看着林缘越来越近的脸,“温怀年”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双手已经抬起,想要将她抱起来。
她刚才保护那温怀年的时候,一定耗费了不少力气,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只要能将林缘带走,他就……
但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触及到林缘的衣服时,双眼紧闭的林缘身上,突然腾起一股莫名的威压。
“温怀年”面色大变。
他感觉到,自己与这具身体的联系稍微弱了一些。
之前他对林缘说的东西,很多都是没说谎的,比如他生前也是纯阴之体,只不过他没有温怀年那么幸运,受了很多苦才偶然拿到修炼的方法。
一般夺舍来的身体是无法与灵魂百分百契合的,但是因为体质相同的原因,他与这具身体的契合度高达八成。
但是现在,他与这具身体的契合度骤降到了五成,根本无法流畅的指挥这具身体的每个动作,甚至隐隐有了些灵魂出窍的感觉。
这不是因为实力差距才产生的威压,而是从灵魂上的压制。
林缘那张无比普通的面容上,仿若突然便染上了一抹莫名的威严。
仿佛一位在人间微服私访的帝王,一直都在装作自己是寻常百姓,但此时终于显露出自己的身份。
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源自灵魂上的威压的。
君韶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这种熟悉的感觉……他千年之前感受过一次,至今记忆犹新。
上一次感觉到这种威压之后,附身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就此消失不见。
他寻找了许多年,甚至一度以为她已经死了,不过万幸的是,他重新将她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