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拿着那张“通缉令”从楼上下来,下面四五个人都在窃窃私语,应该是讨论刚才的事情。
“哎,你给他上锁了没有?”
楚南直接坐到掌柜的对面,信誓旦旦道:“放心吧,不用锁,他肯定不会逃。”
吕秀才抄着袖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还是防着一点好。”
郭芙蓉若有所指,“那是,这年头别说陌生人了,就是最相爱的人也未必了解。”
“说什么呢?”
“我没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
“说什么你听不出来么?”
眼看这对冤家又吵了起来,楚南都无奈了,不用问,肯定是昨天“看美女事件”余波未平。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这说正事呢,我跟你们说,这窦先生十有八九是自己想坐牢。”
一听这话,其余几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不会吧,坐牢有啥好玩的?”
楚南可是后世来的,这个套路对于他们来说是脑洞大开,可在楚南来看也就那么回事。
“呵呵,坐牢不好玩啊,但如果你想躲谁,牢里最安全地方。”
掌柜的有些不能接受,“你这么说,有啥证据呀?”
楚南直接把那张通缉令铺到桌上,“大家看着张纸,从这个纸的质地来看,绝对是信雅轩的。还有这墨,这么臭,肯定是天一阁的。”
掌柜的也算是高智商,自然不会被这寥寥几句话打动。
“不行不行,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能确定一定是他吧。”
“还有这俩字,你看看,十里八村,还有谁的字比这个漂亮?”
吕秀才这会也被吸引了,而且对于书画略有心得的他提出了质疑:“可这画,画得很糙啊。”
“这是故意的,你们仔细看这眼睛,所有的地方画得都很糙,只有眼睛不糙,连瞳孔都画出来了。还有这胡须,画得这么细致,衙门哪个画师有这种水平?”
掌柜的已经将信将疑了:“难不成真的是他自己画的?那他那些怪行为怎么解释呀?”
“都是伪装的,拿板凳顶门呐,脸上抹锅灰呀,刮胡子剃眉毛,都是要制造一种假象,让咱们相信他是一个逃犯,然后咱们一报官,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坐牢了。”
吕秀才听后连连摆手,“太绕,太绕,我们跟他又不太熟,值得他那么算计吗?”
楚南此刻已经成竹在胸了,“要的就是不熟,太熟了,不报案,不熟的,又不肯收留他,所以咱们成了他的最佳人选。”
小贝脑子最简单,脱口问道:“那他干嘛不直接干点坏事,这不更简单吗?”
楚南关爱的看了她一眼,哭笑不得,“你傻啊,那他不就真的犯罪了吗?他就是想到牢里躲几天,哪天不想呆了,一纸诉状,直接出来。”
此时几人都被楚南天衣无缝的推理折服了,“那他到底想躲什么人呀?”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为了躲这人,他都肯坐牢,看来这人,一定很凶残。”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他一个画画的,他能得罪谁呢?”
“算了,算了,与其在这儿瞎猜,不如干点儿实事儿呢!”
楚南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意思,这样,掌柜的,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到左家庄去打听打听,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掌柜的这下心里有底了,“好,我也上去跟他聊聊去。”
楚南对着现场扫了一圈,“你别去,回头说漏了嘴,不值当了,让大嘴去。”
郭芙蓉对于这个决定嗤之以鼻:“大嘴就不会说漏了?就他那脑子”
“至少大嘴不知道这事儿啊,你们也别跟他说,让他找窦先生随便聊聊,套出一句,是一句。”
。。。。。。。
客房里,窦先生在房内烦躁的踱步,此时敲门声响起。
“进。”
话音刚落,大嘴就拿着张白纸进门了。
“窦先生,我想请您帮我画幅画。”
窦先生有些不乐意,“你想画啥嘛?”
李大嘴有些不好意思,腆着脸笑道:“我有个异性朋友,姓杨叫杨蕙兰。”
窦先生听后连连摆手,“对不起,不是我不想给你画,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画过仕女图了。”
“她不是仕女,是武女。”眼看对方还是连连摆手,大嘴直接粘了上去,“武功的武,窦先生,那个……”
眼看李大嘴又是作揖又是哀求,窦先生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好吧,那你说说看,她是个什么气质?”
大嘴摇头。
“气质就是审美。”
大嘴依旧摇头。
“个性?性格?”
这下大嘴听懂了,“性格,性格挺客气的,就是挺爱钱的。”
窦先生感觉就是在对牛弹琴,不,是一群牛对着自己弹琴!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跟别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不一样的地方?”
大嘴顿时来了兴致:“那区别可就大了,她长的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啊。”
“长的咋不一样?”
“就是那种比别的女的漂亮,一看就不想忘了那种的。”
窦先生眉毛一挑,一双手在半空中抓挠,“看见她,有没有一种冲动,就想趁没人把她拉到屋里去,然后从上到下,把她画下来。”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把她给娶回来。”
“也都差不多,对了,小伙子,你也没有结婚吧。”
一说这,李大嘴还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长这样谁愿意嫁给我呀。”
窦先生立马抓着大嘴的胳膊,以过来人的身份苦口婆心劝道:“小伙子,千万不要结婚,千万千万,千千万万。”说着说着,对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远方,“单身的生活多美嘛,那种自由自在,那种无拘无束,彻底没人管的感觉,美的简直叫人心碎。每一个毛孔里,都充满了自由的芳香,自由,你懂吗?”
李大嘴都听傻了,懵懂的摇了摇头:“不懂。”
窦先生有些泄气,“你想想看,上天给我们生命,眼睛,心灵,和双手,为啥?”
“为啥?”
“就是为了让我们想看谁就看谁,想画谁就画谁,想怎么画就怎么画,谁也管不着!!”
说到最后,窦先生激动得直拍桌子。
“对不起,我有些激动。”
“没事,没事。对了,那蕙兰,惠兰。”
窦先生就像放下了所有负担,兴致勃勃地撸起了袖子,“咱现在就开始画,画得不好你指教啊。”
“没事,没事,我相信你,蕙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