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佛猛得撇头,功力不济动弹不得,只能避开他的唇,冷声厌恶道:“你可以离开!”
话音刚落,身子骤被松开,还曾强势欲要侵占的压迫气息突然消失,天之佛微怔一闪而逝,反应过来急退几步,浑身戒备冷睨向旁边的天之厉,眉心却是不自觉蹙了蹙。若以往他不会如此轻而易举放过她!今日怎会?
天之厉垂眸将已经解了一般的外袍重新穿好,这才抬眸最后平静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卧房外走去:“安心休息,这一个月内,吾不会碰你。”
天之佛眉头皱得更紧,直到他从门边已经消失许久才收回了冷厌的视线,一掌挥功,哐当一声,紧闭了房门,转身走回床边,放下两侧帘帷,褪去外面纱衣,侧躺若有所思阖眸。一个月后既无法避开,便是取他性命的一次机会,何时如何动手还须思量。除此外,她靠近他会功力受制是因这十几日昏睡心症所致,还是他用了什么手段永久如此,须先确定此事。
昙儿和佛儿厉儿从质辛寝殿中回到侧殿,等佛儿和厉儿睡了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看夜空明亮圆月之色,已经子时,脑中不受控制闪过那时和蕴果谛魂在龠胜明峦渡过的同样的夜色,一手不由轻抚向尚未隆起的腹部,再加上今夜天之佛的情况,酸涩难抑,眸色一红,突不受控制涌起泪水,反应过来她又在想过去,急抬一手擦了擦,暗自咬唇,涩斥自己,别再想了。
许久后翻涌的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不由叹息了一声,又睁眸,定定看着射入房内的皎洁月光,良久后,阖眸睁眸,还是睡不着,随即披衣而起,缓步离开卧房向殿外走去。
整个王宫漆黑一片,只有静静映照人间的如水月光,和一抹从主殿书房,映在殿外青石地面的晶石光芒。
昙儿在门边怔了一怔,又走出几步,下意识向主殿的那处卧房一望,漆黑一片,又看了看书房,眉心一蹙,想到了什么,将披着的衣裳穿好,草草系住衣带,走向主殿门口,轻手推开殿门进入,直向书房走去。
“爹!”
正在翻看过去手札的天之厉一怔,抬眸看去,见像极了天之佛的昙儿眸□言又止,定定立在门口看着他,露出丝关心笑容,诧异问道:“已经子时,怎么还未睡?进来吧。”
昙儿点了点头,关好房门,走到书桌旁坐在了他身边天之佛经常坐的座椅上,抬眸凝视他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娘睡了吗?”
天之厉对上她关心的视线,温和一笑,颔首:“一个半时辰前就睡熟了,不必担心。你难道是因此睡不着?”
昙儿看着他心满意足欣慰的眸色,张了张唇,避开他审视关心的视线,转眸恍然望向他手中的札记:“是!”
天之厉眸中笑意微凝,平静转眸,凝视着她的侧脸肯定道:“你在想蕴果谛魂。”
昙儿微怔,不料他一言即中,直觉要出口否认,天之厉已经又低沉出声:“不必否认,你是吾的女儿,心里想什么,吾一清二楚。”
昙儿垂下的眸色突然又红了红,再出的嗓音微打带了丝哑涩:“爹,这么长时间了,吾还是忘不了他,吾知道不该这样。可……可吾真的喜欢他。就跟爹喜欢娘一样。”
说着眼底已有水雾弥漫,抬眸难受看向天之厉迷茫哽咽道:“娘也喜欢爹,为何蕴果谛魂就不能喜欢吾呢?娘是佛乡的天之佛,依然可以喜欢爹,他为何就不能喜欢吾?”
天之厉深眸一凝,抬手轻将她哭泣颤抖的身子像小时候般抱在了怀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黑眸凝沉一闪,等她哭声渐渐小了,安抚轻拍了拍她的背,才低沉缓慢道:“答案,依你之聪慧,心中游之三国王者。既忘不了,记着便是,不必强迫自己。”
昙儿听罢微怔,一直郁结盘踞心口的疙瘩突被疏通,心中难受稍减,低低嗯了一声,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微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抬手擦了擦眼泪:“吾忘了,爹那时就一直想着娘。”
天之厉见她平复,担忧散去,凝视她笑道:“只有你娘忘记吾,吾纵使忘记了也还给她留个空白。不像你娘,一忘就彻彻底底,每次都把吾当做仇人。”
昙儿噗嗤一笑,还泪红的双眸凝视他,边忍着酸涩边笑道:“上次是娘所为。这次是爹自作自受,不能怨娘。她可是想寸步不离守着你,照顾你,是你不让。如今爹得偿所愿,不该抱怨。”
说着一顿,眼神示意卧房方向,忍着涩笑,看向天之厉道:“娘真的也不想看见爹?”
天之厉沉声笑笑,合住了手中手札,无力叹息一声,点了点头:“确切说是被你娘赶出来了。她说有吾,没她;有她,没吾。”
昙儿压下心底酸胀,看着他平静笑意弥漫的双眸,挤出丝笑,抬起一手轻轻抹过泪意又要溢出的眼角:“爹你可以把娘赶出来,自己待着,娘还算仁慈,给了你选择的余地。”
天之厉不假思索笑着摇头:“吾离开更好,你娘习惯了一处,不喜欢变换地方。何况,她必须住在那里。如今已经厌恶吾了,我们的卧房估计是她唯一习惯喜欢之处。”
昙儿撇撇嘴,失笑看他:“爹还不如承认是舍不得娘受一丝委屈。别人绝不允许他们给,你更不能给娘不快。就算娘不久前才打伤了你。”
天之厉皱了皱眉,带着丝笑看她:“你怎么知道吾被她打伤?”
昙儿募得叹息一声,凝视他道:“我们进来前看到司殿拿着打碎的药盅出门,爹你那般功力,居然能让它碎了,想必是娘醒来打了你个措手不及,而你根本也没有还手之意,就那么乖乖坐着让娘打,不受伤才怪。”
说着一顿,突然露出了丝好奇,戏谑看他笑道:“被娘打疼吗?生不生气?”
天之厉哈哈一笑,抬手一按她的肩,“鬼灵精!”随即带着丝父亲特有的宠溺眼神笑道:“唯有高兴,疼倒是不疼。你娘昏睡刚醒,力道也并无多大。若她不打吾,吾倒该担忧了。”
昙儿抬起一臂,支在桌上,侧头看他笑了笑:“吾看娘就是打得再重,你也依然觉得不疼。”
天之厉但笑不语。
昙儿募得想起方才看到的手札,眸色一凝,收起笑意认真凝视他确认问道:“你刚刚看的是娘十六日前所写的手札?”
天之厉颔首看她笑道:“睡不着,总得找些事来做。你娘记忆中没有它们存在,吾给她整理一下收藏好。”
昙儿晓得他是借看她的手札想念而已,眸色一闪,压下喉间哽塞,沉默片刻才又继续露出丝笑容道:“其实你可以强硬点儿留下。不必顾忌现在娘的心情,你想要怎样便怎样,反正娘也不是你的对手。”
说着想到了什么,突然眸色泛亮,笑意满眼凝视他戏笑道:“娘虽然记忆被更改,但她依然是她,性情心性一丝未变。你现在还对娘这么好,万一娘再喜欢上你怎么办?你该对她无情点儿,最好冷酷残忍些。”
天之厉似是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平静一笑看她:“如你所言,你娘依然是她。那么吾不论做什么,她都还会喜欢上吾。无情和好结果都一样。吾有分寸,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昙儿轻笑一声,接过了话头:“所以你还是选择对娘好些,这才不违背你的本心。再说你也舍不得对娘不好,虽然娘对你挺狠的铭少,若若长大了。”
天之厉也不觉得被她说出心思有何不妥,温和笑着看她颔首:“你娘的狠是吾自作自受。”
说罢看看天色,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关心看着她笑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不要熬夜,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最后的这句话是娘每夜安抚照顾她入睡前,都会细心嘱咐一遍的,昙儿听了本还笑着的眸子又忍不住一红,急垂下了眸,片刻后才抬眸凝视天之厉道:“吾睡不着,还因为娘今夜没来陪吾,没跟吾说话,蕴果谛魂只是一部分原因。”
说完急又一笑补充道:“吾只是告诉爹事实,你可不许愧疚。不然以后吾有心事,遇到问题,再也不告诉你了。”
天之厉平静一笑颔首,收回按在她肩头的手:“回去吧!爹送你!”
昙儿也未拒绝,见天之厉站起,直接抬手就双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死死一搂,欢喜看他带着丝幸福的回忆笑道:“真想回到小时候,吾那时身量还不到爹腰间,那样就能挂在爹胳膊上继续吊着荡秋千了,把娘吓得站在旁边寸步不离护着吾。”
天之厉用另一手打开了门,跨步而出,笑看她:“小时候你淘气不亚于你大哥。你大哥就让你娘不省心,本以为你是个女孩儿,可能会好些,却不料性子比他还淘。”
昙儿撇撇嘴,得意笑看他一眼:“有佛儿妹妹性子稳重便可。”
天之厉沉声一笑,摇头叹了口气,回想他们小时候,又气又笑:“佛儿?她和厉儿比你们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表面乖巧,实质都是混世魔王。”
顿了顿,看向她笑道:“只不过佛儿比你胆子小些,性子也温稳些,不像你般固执。她是见势不对就收,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昙儿呵呵一笑,跨出殿门的步子一顿,歪头看他笑眼问:“我俩有一个相同。”
天之厉笑问:“是何?”
昙儿这才继续迈步,边走边望着闪烁明星的夜空,咧嘴一笑:“都是爹娘的女儿嘛,都让你们俩看着很头疼,却还乐看我们折腾。”
说完,回眸对上他幽深宠溺凝视她的黑眸,想起一事,松开一手,指向自己眼睛笑道:“娘说我小时候眼睛看着像她,长大后却原来是像爹。虽然其他地方像她,可她说眼睛才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天之厉晓得她如此言之用意,沉沉笑了笑,推开了侧殿门:“进去吧,好好睡。”
昙儿笑点了点头:“爹也早些睡吧。主卧房虽然没了,还有另一个卧房能睡,吾这下回去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说完,敛衣进入,最后笑看了他一眼,让他不要担心,转身关闭殿门。
天之厉负手立在门口,深沉黑眸静静凝注着她卧房的方向,直到半晌后耳边传来她安稳睡着的声音,微松了口气,眸底暗藏的担忧才散去,转身轻步回了书房。
一个时辰后,书房的晶石被熄灭,黑夜下的最后一丝人为之光消失。天之厉凝眸跨出书房,却是并未向旁边的卧房而去,而是直接走到了他和天之佛往常共住的卧房门前,掌心功力一闪,卧房门毫无声音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动静的开启,随后又缓缓关闭。
卧房中轻轻响着天之佛绵延安稳的呼吸声,天之厉看着帘帷遮挡的床,隐藏了自身所有气息靠近。
随即射出一道暗藏黑色闇气穿透帘帷缝隙,控制了天之佛,让她沉睡不会对外界变化觉察。
天之厉这才放心抬手掀起床位的帘帷,坐下,微掀起薄被,露出她受伤的双足,轻放在他双腿上,仔细查看后,眉头皱了皱,当即点破掌心,溢出两滴元厉之血,分别渗入她两足足心,又怕被她明日发现,又以一道功力暗抑制血液急速复原之力,让其能悄无声息顺着正常血肉的自愈时间起作用勇闯天涯。比之,能她受伤的足完好如初,而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做完一切,天之厉心中有底后,小心又将她的足放回薄被中,静静坐着凝视着她安稳无忧的睡颜半个时辰,想起昙儿的担心,眸色一软,温柔笑笑。她是可能再爱上他,可他又怎会让这种可能发生,不止他不允许,时间也不允许了。随即转身,放下了帘帷,让其如他进来前一半模样,走到卧房门口,快要关闭房门时才撤去了控制她的功力,开启的房门又悄然关闭。
第二日,每日的早膳时辰时,天之佛如时从卧房中走进大厅,却见石桌前只坐着天之厉一人,眸色微怔后凝住,沉默走近坐在对面后,终究忍不住,冷沉出声:“他们呢?”
天之厉见她面色已不复昨日的苍白,带着丝红润,眸色放心一闪,平静道:“你昨日下令,不允许他们擅自出现在你面前。他们不想你生气,自不会任性而为。一会儿同样传膳到他们殿内,不必挂心。”
说罢看向司殿:“传膳吧!”
司殿颔首,正迈步要离开。
“慢着!”天之佛突然抬眸清冷无波看向她:“传吾令,让他们三个以后用膳的时候必须出现在这里。”勿要怪吾利用你们,如此做天之厉才会放松些警惕,等杀了他,才是对你们好。
司殿一怔后,募得激动,惊喜急颔首:“是!”公主和王子听了该有多欢喜!王后看来还是对他们有感情的。
天之厉听了,凝向天之佛无悲无喜的双眸,意有所指问:“为何改变主意?”
天之佛不看他,说完后阖眸坐在了座椅上冷肃道:“两处传膳,奢侈浪费,厉族之弊,吾既在此,自不会由他们为之。”
话音刚落,三个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从门外跨入。
“爹!”
“娘!”音刚出,“佛儿!”昙儿急沉声喝止,见天之佛皱住眉头,突然睁开的冷眸满是厌恶,急拉着怔住面色发白的佛儿微俯身:“天之佛见谅,妹妹不懂事,请勿生气。”手指暗暗握了握佛儿的手安抚她。
佛儿对上昙儿暗中望来的关心眸色,这才压下了心里难受,轻点了点头,对着石桌满是思念之情,低低唤了声:“天之佛!”
一直未说话的厉儿也跟着出声:“爹,天之佛!”
天之厉扫过不发一言的天之佛,温和看向他们道:“入座吧!”
三人本要按照往常而坐,可动作间见天之佛不喜的冷厌眸色,皆黯然了神色,自发选了靠近天之厉,距离她最远的地方。
膳食不一会儿全部上齐,如昨日般,司殿端着一盅药汤放在了天之佛面前。
物是人非,昙儿、佛儿和厉儿脑中不由得想起十六日前的情形,压下心里骤涌起的涩然,抬眸静静等待她吃完药开膳。
天之佛皱眉盯着药看了半晌,天之厉凝眸,起身将放着朱果的盘子推近她身边:“你昏迷中又换了药,味道更苦涩些,吃完药再吃此果,可去除口中苦涩。”
天之佛倏然冷眸转向他:“你先喝!”她周身功力受制,溃散殆尽,是否有可能是此药中被他加了东西有关?厉族奸诈,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天之厉听了不言,见她眸底戒备不信任,拿起自己勺子舀了一勺,不假思索吞咽下去,抬眸平静凝视她道:“现在可以放心用了官道之1976。”
天之佛这才垂眸端起,缓慢喝了下去。此法似乎也无用,他若有解药,随后再吃了便可无事。可她之心症,没有此药,便会疼痛犯病,断不可停药,否则时时疼痛,要杀他连力气亦无。
天之厉和三个孩子等她放下药盅才拿起竹箸,所有人都无言无语的用着膳食,只有杯盘相触的沉闷响声偶尔回荡在大厅中,微动起一丝压抑的波动。
两刻后,天之佛用完了膳,先自擦拭了嘴,也不等其他人,便起身敛衣回了卧房。
石桌上还在用膳的昙儿、厉儿和佛儿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抬眸定定目送她背影消失,房门紧闭。
天之厉抬眸提醒三人:“快些用!”
三人才不舍收回视线,垂眸默默用着。
又过了一刻,所有人都用完膳,天之厉才命人收拾。
天之厉随后嘱咐厉儿和佛儿真正习文练武后,让他们离开,便起身去书房,厉儿猛得想起一事,本已走到殿门的步子一转,急奔回去:“爹!等等!”
天之厉停步,回身看向他关心问:“还有何事?”
厉儿微微露出丝笑容,从怀里拿出一个掌心大包裹细致的黄绸,递给天之厉欢喜密语道:“里面是吾今天早上在床缝里发现的娘的头发,一定是二十多天前生病那几日,娘去照顾我掉落的。幸好是掉在了床缝中,伺人们打扫才没发现,以前掉落在别处的全都被伺人们扫走了,要不是我发现及时,每一次都抢救不及。”
天之厉笑了笑,伸手接过:“你向来心细。去吧,别误了练武时辰。”那次他发现了他在搜集头发,也未问他缘由,便经常替他留心,这个孩子看起来说话做事马马虎虎,却是是几个孩子中心思最细腻的。
厉儿颔首,疾步奔了出去,等在外面的佛儿咕哝抱怨。
“你跑回去又做什么呢?”
“吾和爹之间属于厉族男人的秘密,你就不必知道了。”
“你以为我想知道!快点儿,要晚了!”
“别急呀!时间足够用,现在去练武场刚刚好,不早不晚。”
“你就掐着时间去!娘都说过你这毛病好多次!”
“哈哈!佛儿,你不可偷换言语,娘可没说我这是毛病,我记得她是夸我这能耐来着。”
“胡说八道!”
……
天之厉站在书房门口听着他们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眸色一恍,面上露出丝淡淡笑容,推开书房门跨入。他们两个人都是胡说,那一日他和楼至不过随口一说,让厉儿再早些,让佛儿稍微晚些,并未让他们有所改变。
此时在卧房中的天之佛却是盘腿静坐在软榻上,眉心紧皱,冷厌收回了望向殿外的视线,阖眸默念负罪法咒。小小年纪便狡诈胡言,难脱厉族劣性。若非天之厉强迫威胁,她那日又何必虚与委蛇,与他们言谈!
随后一切发展皆如天之厉所愿,平静无波的日子在天之佛无情厌恶中一点一滴流逝。虽是难受,但每日昙儿、佛儿和厉儿最高兴的便是三次与他们用膳的时候,天之佛眸中的厌恶也一日日消减,最后一成无情无绪,再也从她眼中看不出任何一丝真实心绪,只有无视他们的冷漠不相干。
天之厉也却如所言,从未再碰过她,连卧房中都很少进入,若非必要绝不去打扰。
212、最后情缠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个月后,夜幕降临之时,双天宫卧房门吱呀一声响起又紧闭盛世嫡妃。
沐浴过坐在软榻上诵读佛经的天之佛面色平静无波,仿若未闻,继续诵读着,一声声梵音回荡在卧房内。
刚启唇要读下一句,手中书册倏然被夺,天之佛这才有了动静,抬眸转向身旁之人冷声:“佛经还吾。”
“啪”的一声,佛经应声落在了不远处的石桌上,天之佛眸底厌怒一闪,刚要起身去拿,身子突被蛮横沉压在了软榻上,丝毫动弹不得。
耳边沉暗之声继而响起:“吾说过一个月后,楼至!”
深眸微凝,天之厉平静抱紧了她无力柔软的身子,贴近她耳边一吻,低沉缓慢道:“吾伺候你沐浴,回来安歇。今夜吾会留下。若恨吾,想杀吾,今晚便是良机。吾不会防备你的。”
说完静静凝视着她的面容,黑眸露出了这一月来一直隐藏的眷恋情意,片刻后才抬起眸,稳步向后殿温泉池走去。
天之佛见他如此不同寻常的模样,心底略闪过丝怔异,眉心不由蹙了蹙,发觉她正在想他为何如此,骤厌烦冷燥阖住了眸。
温泉池中,天之佛一言不发冷清推脱了他,从承欢中恢复力气的身子,在里面静坐了片刻,便自己为自己沐浴。
直到回到卧房,二人也一直未再说一句话,天之佛兀自上了床榻,躺在最里面阖眸熟睡。天之厉上床后,当即便伸手将她连人带薄被搂在怀中,天之佛挣扎不出,放弃未再动。
天之厉凝眸幽深看着她的背影良久,等她睡熟的声音传来,温柔复杂吻了吻她的发丝,唤了最后的一声“楼至”,才阖住了万千心绪闪过的眸,沉沉安然入眠。
卧房内陷入一片诡异却略平衡的静谧,恢复了夜色该有的宁静。
深夜后,却是突然有了轻微动静,暂打破了卧房平静后片刻后,又重回一片静寂。
第二日,天明,质辛和无渊前一日收到天之厉命令,让他们今日早晨来一同用膳,故在早膳前两刻便提前来到。厉儿佛儿和昙儿随后入座,本还言笑的五人,见天之佛面色平静独自一人从卧房中走出,眸色微闪了闪,收起笑意,起身带着如往常对娘的尊敬微俯身:“天之佛!”
天之佛亦如往常只看了他们一眼,庄严肃穆的双眸中看不出一丝心绪,仍旧默然入座。
五人已经习惯了,各自对视一眼,等她坐好后才坐下,等待天之厉出现,便可开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到了时辰,天之厉却还未从另一侧卧房中出来。
质辛抬眸望向房门紧闭的那处卧房,眉心不由皱了皱。爹素日习惯,无论什么事都极为守时,什么时辰做什么事都有章法,除非出现意外情况,现在还不来,难道,募得想起了可能,质辛眸色一紧,腾得起身,疾步向卧房奔去。
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一怔,见他眸色,募得也想到了同样的事,突然全紧张起身,疾步追去。
天之佛见他们所去方向,双眸平静一凝,扫过主卧房,淡淡阖上了眸。
哐当一声门开启,“爹!”质辛急叫后,却见卧房空荡荡没有一人,怔了一怔。
“大哥!爹呢?”
身后紧追来的四人见此,紧张的眸色微松,却是狐疑更甚,爹一大早去哪儿了?
爹若有事去他处,必然会通知他的,不可能如此无影踪,悄然消失梦醒三国最新章节。质辛皱眉一想,下意识看了眼石桌旁静坐的天之佛,又看看对面紧闭房门的主卧房,这个房间的被褥皆未被动过,爹娘昨夜是否合睡在一处了?
想着,质辛不假思索便直奔主卧而去。
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见他一言不发,紧抿双唇,只能又跟上去。
天之佛在质辛错身过她时,睁开了眼,平静看着他推开房门进入。
静谧的双天宫中,
“爹!”突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声。
质辛声音中带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昙儿面色刷的一白,大哥向来对爹的事上稳重,如此慌乱,想到什么,本要追去进入的腿竟突然发软,“大姐!”厉儿和佛儿眸色一变,急手扶住了她。
质辛声音中带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昙儿面色刷的一白,大哥向来对爹的事上稳重,如此慌乱,想到什么,本要追去进入的腿竟突然发软,“大姐!”厉儿和佛儿眸色一变,急手扶住了她。
深眸微凝,天之厉平静抱紧了她无力柔软的身子,贴近她耳边一吻,低沉缓慢道:“吾伺候你沐浴,回来安歇。今夜吾会留下。若恨吾,想杀吾,今晚便是良机。吾不会防备你的。”
说完静静凝视着她的面容,黑眸露出了这一月来一直隐藏的眷恋情意,片刻后才抬起眸,稳步向后殿温泉池走去。
天之佛见他如此不同寻常的模样,心底略闪过丝怔异,眉心不由蹙了蹙,发觉她正在想他为何如此,骤厌烦冷燥阖住了眸。
温泉池中,天之佛一言不发冷清推脱了他,从承欢中恢复力气的身子,在里面静坐了片刻,便自己为自己沐浴。
直到回到卧房,二人也一直未再说一句话,天之佛兀自上了床榻,躺在最里面阖眸熟睡。天之厉上床后,当即便伸手将她连人带薄被搂在怀中,天之佛挣扎不出,放弃未再动。
天之厉凝眸幽深看着她的背影良久,等她睡熟的声音传来,温柔复杂吻了吻她的发丝,唤了最后的一声“楼至”,才阖住了万千心绪闪过的眸,沉沉安然入眠。
卧房内陷入一片诡异却略平衡的静谧,恢复了夜色该有的宁静。
深夜后,却是突然有了轻微动静,暂打破了卧房平静后片刻后,又重回一片静寂。
第二日,天明,质辛和无渊前一日收到天之厉命令,让他们今日早晨来一同用膳,故在早膳前两刻便提前来到。厉儿佛儿和昙儿随后入座,本还言笑的五人,见天之佛面色平静独自一人从卧房中走出,眸色微闪了闪,收起笑意,起身带着如往常对娘的尊敬微俯身:“天之佛!”
天之佛亦如往常只看了他们一眼,庄严肃穆的双眸中看不出一丝心绪,仍旧默然入座。
五人已经习惯了,各自对视一眼,等她坐好后才坐下,等待天之厉出现,便可开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到了时辰,天之厉却还未从另一侧卧房中出来。
质辛抬眸望向房门紧闭的那处卧房,眉心不由皱了皱。爹素日习惯,无论什么事都极为守时,什么时辰做什么事都有章法,除非出现意外情况,现在还不来,难道,募得想起了可能,质辛眸色一紧,腾得起身,疾步向卧房奔去。
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一怔,见他眸色,募得也想到了同样的事,突然全紧张起身,疾步追去无双仙剑。
天之佛见他们所去方向,双眸平静一凝,扫过主卧房,淡淡阖上了眸。
哐当一声门开启,“爹!”质辛急叫后,却见卧房空荡荡没有一人,怔了一怔。
“大哥!爹呢?”
身后紧追来的四人见此,紧张的眸色微松,却是狐疑更甚,爹一大早去哪儿了?
爹若有事去他处,必然会通知他的,不可能如此无影踪,悄然消失。质辛皱眉一想,下意识看了眼石桌旁静坐的天之佛,又看看对面紧闭房门的主卧房,这个房间的被褥皆未被动过,爹娘昨夜是否合睡在一处了?
想着,质辛不假思索便直奔主卧而去。
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见他一言不发,紧抿双唇,只能又跟上去。
天之佛在质辛错身过她时,睁开了眼,平静看着他推开房门进入。
静谧的双天宫中,
“爹!”突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声。
质辛声音中带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昙儿面色刷的一白,大哥向来对爹的事上稳重,如此慌乱,想到什么,本要追去进入的腿竟突然发软,“大姐!”厉儿和佛儿眸色一变,急手扶住了她。
昙儿稳住了心神,抬眸看向二人刚要出声,骤被质辛又来的声音压住。
“无渊,厉儿,快去叫伯父和义父!”
“嗯!”急应一声,无渊和厉儿顾不得细想紧眸,飞身化光离开。
昙儿看向手指瑟瑟发抖的佛儿,脸色还有些发白,力持冷静道:“姐姐无事。爹也应该无事,我们进去看,该是往常的病又犯了。”
佛儿压下不安和嘴唇忍不住的颤抖,急扶着她小心进入。
天之佛本还平静冷肃的双眸微怔了一怔,往常的病?天之厉何时有病?她怎会不知?心头突然袭来丝针扎般的疼痛,不由抬手轻按,皱紧了眉头。她做的事情并不会立刻致命,只会慢慢吞噬掉他的命力,表面看不出任何症状,质辛方才声音为何会那般惊恐?
鬼邪和缎君衡未几便急身而至,看了眼面色发白,阖眸忍着心痛的天之佛,心底更沉,疾步而进入了卧房,对身后进来的二人急道:“照顾天之佛!”
无渊和厉儿听到,发现,眸色变了变,疾步过去关心喊道:“娘!”
“吾是天之佛!”天之佛刷的睁开了冷眸,紧按心口站起,凝功贯通奇经八脉,强忍着穿心透骨的痛,身形不稳地向卧房走去。天之厉到底是何情形,她必须心中有数,否则后续她之计划无法进行,绝不能让他们提前收拾了,欺骗她。
无渊和厉儿喉间难受,只能疾步跟在她身后,小心护着,见她快到房门前一个踉跄向地上坠去,
二人眸色骤变,急手一扶:“小心!”
天之佛身子这才稳住,冷眸皱眉看了他们一眼,挣脱了他们的手,便继续扶着门框跨入,直接抬眸向床边望去。
只见佛儿和昙儿满眼是泪僵立在床旁,伤心痛苦。质辛、鬼邪和缎君衡眸色沉重,凝在在床上一动不动。
天之佛看不清床上的情况,又扶着墙壁拖着疼痛下发软的腿向前迈了几步,床上一切才清晰映入眼中,苍白的脸瞬间失去了全部血色,怔怔不可置信僵凝在了床榻上。
鬼邪和缎君衡定视查看了天之厉的情况半晌,才敢下手去处理嫡女策-盛世女相。
“质辛,脱下他上身衣物。”
一旁的昙儿急擦了眼泪,红着眼睛看向他们,沙哑道:“吾来吧,吾比大哥手轻细致。”
鬼邪凝眸看向她,点了点头:“小心!”
缎君衡走近,和昙儿一同动手,就在脱下沾满血迹的里衣后,露出了刺在他心口的一根极其细的金针。
这是!昙儿和佛儿的眸色都是一变,不可置信刷白了面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暮然间夺眶而出,喉间哽住,转眸看了眼表面看来依然清冷无情的天之佛,急抬手堵在了嘴边,压下了快要溢出的酸涩哭声。这一套金针是爹送给娘作为生辰之礼,用来将善恶之花从树上取下不沾凡俗之气,作为炼制花露之用。爹你明明知道娘改变记忆会对你如此,你为何不做防备?
鬼邪小心以手按压天之厉心口四周,眸色一凝,当即掌心蓄力,以与天之厉同源的黑色闇气包裹金针,缓缓抽出,铿然一声,飞射而入床边木柱,从心口而出的血瞬间全被止住,只剩下了七窍之中仍在流血。
“可以移动他了!”
质辛一抹发红的双眸,走近:“吾把爹抱起,你们收拾。”
说完,俯身将整个身体都在血泊中的天之厉小心横抱起,向另一处的卧房走去,就在路过并无什么痛苦平静的天之佛身边时,质辛双眸一红,垂下了眸,步不停,稳稳跨出了房门,直走到大厅时,才流出了泪,凝视着再次犯病的天之厉,沙哑低语:“娘像爹期望的一样,没有任何心绪波动。微有的震惊也只是没有料到爹是如此模样的诧异。”
鬼邪和缎君衡吩咐无渊、昙儿留下来收拾干净全是鲜血的床榻,随步而出,和质辛进入了另一处卧房。
厉儿怕天之佛出问题,一步不离地紧跟在她身后,见她又向质辛他们待得地方走去,只能紧步跟上。
天之佛一瞬的恍惚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忍着心口疼痛,立在床边不远处,一动不动,无悲无喜地看着质辛给天之厉擦拭七窍中不断流下来的血迹,司殿不断换着一盆一盆的血水,鬼邪和缎君衡依然各诊一脉,探查此次病情。
两个时辰,血止,稳定下,所有人都微松了口气。
质辛等鬼邪和缎君衡收回手,才紧眸问道:“爹怎么样?”
鬼邪阖了阖眸,暂未回答,而是转向不远处的天之佛,凝眸平静问:“你早上醒来时,天之厉可有状况?”
天之佛眸色平静一凝,摇了摇头如实道:“没有!”她虽欲制他于死地,但也不必要诳语。
鬼邪收回视线,凝沉看向质辛:“你进入时血是什么情形?”
质辛压下心底难受,对上他的视线道:“爹身下的血都是鲜红色,应该是刚犯病,几乎所有的血都是从心口那支金针处流出。爹七窍中所流之血点滴而已。并不多。”
缎君衡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看了天之佛一眼,沉眸凝向质辛道:“并非金针之故。没有心口此金针,你爹所流出之血只能从七窍中而出,到你发现,也会流出今日之多。只不过有心口金针存在,才多部分从那里流出来。”
顿了顿,见昙儿和无渊、佛儿收拾完进来,才又继续凝视他们道:“此金针若再近三毫,你爹于命力耗竭上便会再添一慢性夺命之症。今次算是因祸得福,他命力耗损这二十多年,体内脏腑已生了变化,心脏比寻常有所萎缩,故此没根而入的金针才未达到目的。方才只是犯了病,并无异常,都不必担心。”
天之佛见他刻意说出此话给她听,眸色平静一闪,抿紧了唇不言不语纵宠——相门嫡女。心底却是思绪繁杂。他之病,是命力耗竭?怎会出那么多血?方才床上该有他身体几乎三分之一之气血,损失如此多血,这到底是什么病?
昙儿一怔,急道:“那爹现在命力情况如何?命数可又缩短?”
鬼邪和缎君衡略一沉吟,看向关心望向他们的几人,沉叹一声:“缩短半年。只剩下一年。”
顿了顿,才强迫自己露出丝笑容,看向他们道:“正好布衣他们还有五个月就能回来,一切就有转机了。”
佛儿听了,微微垂下了眸,低声道:“万一二哥和三千妹妹徒劳无功呢?”
鬼邪、缎君衡,质辛,无渊、昙儿和厉儿眸色皆已凝,突然沉默不语。
良久后,鬼邪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肩,安抚淡笑:“一切等他们回来才能知道,不必如此悲观。”
一旁的天之佛却是眸色不可置信怔住,眉头不由皱了皱。天之厉病情是命力耗竭,毫无缘由消失不见的剑布衣和三千竟原来是为他去找救命之法。他们方才所言,剑布衣和三千不一定能找到,若找不到,天之厉一年之后必死。早知如此,昨夜她根本就不必动手,等一年后,他死,一切便尘埃落定;若他活着,再另用此法也不迟。
想到此,已经了解了所有情况,天之佛冷淡扫了眼床榻上昏死的天之厉,转身离开了卧房到大厅,出声传膳,其他伺人受命,急照命行事,不一会儿膳食齐备,又派人将部分膳食移进了质辛他们所在的卧房,独自一人坐在大厅。
鬼邪和缎君衡看看摆好的饭菜,看向质辛他们几人道:“你们先用膳吧!天之厉这里时刻须要一个人守着,他何时能醒,无人可知,你们轮流替换,不可全部都一同守着。”
质辛、无渊、昙儿、佛儿和厉儿点了点头,入座用膳。
用到中途,昙儿微顿竹箸,凝向质辛道:“大哥就不用来了,你还要和伯父义父处理厉族诸事,吾和大嫂,弟弟妹妹四人轮换。”
质辛沉叹,对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嗯!爹若醒了,定要通知吾。娘那里也要你们费心照顾。”
无渊、昙儿、佛儿和厉而颔首:“放心吧!”
话音落后,四人极快安排好了各自轮换照顾的时间和诸多事情。
鬼邪和缎君衡见他们处理有条不紊,轻叹凝向床边昏死的天之厉,天之佛如你所料,你可安心了。只等布衣和三千回来,你的生机全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大厅内,天之佛见端来放在桌前的药,眸色一凝,未有任何犹豫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平静独自用着膳食。一年,她会慢慢耐心等着。缎君衡他们都知道金针是她所为,却并无要追究之意。这必是受了天之厉命令,不论她做了什么,都不得怪罪。如此,对她而言,全是利处;天之厉,你若这次病不死,来日便是死在你的诳妄自大上。
这日深夜后,众人全部都安睡了,只剩下双天宫另一处卧房内还闪烁着光芒。天之佛在自己卧房凝佛力于指,按着千年前约定好的暗号,凌空急速书写一封光信后,化为一道光点,当即以卍字法印为咒包裹融合。
“龠胜明峦,蕴果谛魂!”
梵音密咒轻响过后,光点嗖然透明隐于空气中,随即穿透门缝,飞出双天宫,横空直向异诞之脉出口处飞去。
光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天之佛透过门缝看了眼对面卧房斜射而出的光线,听不时响动的脚步声是昙儿的,眸色微凝若有所思后,淡淡收回视线,返回重新换洗过褥垫的床榻,脱衣平静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