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闻声可以辨出正是皇家铁骑,宁天佑暗骂道,“混帐东西!一群废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赶过来!”
如若溪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紧盯着他的脸大笑了起来。
宁天佑暂且顾不上与之计较,赶紧离开了如若溪的身体站到了一边,且顺手整理了几下他跟如若溪的衣服,然后砍断绑绳,低头在如若溪耳边说了句,“我敢打赌,下次你绝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话刚说完,辰明已带人来到跟前,先是拜见了如妃和三皇子,而后安排随行太医简单查看了一下二人是否受伤,确认二人无事后方带二人返回到狩猎场上。
众人在场间恭候已久,见二人安然无恙的归来,终于松下了一口气,今天一连两场事故,再次搅乱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狩猎大典’,为了加以补偿安抚大家的情绪,皇帝决定提前结束这次狩猎活动,改为晚上在皇宫前殿举办一次‘猎宴’,就以今日大家所狩到的猎物作为宴会食材。
营帐之中,幕青衣睁开眼睛,听到外面冷冷清清,而帐中只剩下宁天灵一个人,趴在他的腿上安然睡去。
幕青衣觉得有些腿麻,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宁天灵也醒了过来,意识刚一清醒,她便骤然坐起,用双手捂住了她刚刚侧脸趴过的地方,之后尴尬的看向了幕青衣。
幕青衣无奈的摇了摇头,拂开她的手掌,上面果然是湿了一片。
“我发誓,你这衣服我帮你洗,我通常是不流口水的,这次可能是太累了,就···”宁天灵双手合掌,抿着唇,一副恳求的姿势。
幕青衣顿时心软了下来,抖了抖衣袍,拖着她一起站了起来,“走吧,大家应该都下山了”
“你真的不生气?”宁天灵不可置信的盯住幕青衣的脸。
“无所谓了,反正你也不止一次这样”幕青衣轻描淡写般的说道,不待她反驳,便拨开了帐幕,门外有一队骑兵还有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分别守在帐幕的前方和两旁。
“奴才给公主、驸马爷请安”一个年长的太监走了上来,躬身道,“皇上派奴才们护送公主和驸马爷回去”,说完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八人长轿’”
“看我父王想的多周到,他就知道你刚受伤不宜骑马前行”宁天灵搭在幕青衣的肩膀上自豪的说道。
“那又如何?我该要感激他么?”幕青衣冷淡问道。
年长的太监见多识广,见公主、驸马的谈话开始有些凝重,便立即打断问道,“请问驸马爷,是直接进宫还是先回驸马府?皇上今晚设‘狩猎庆宴’”
“送我回驸马府”幕青衣往长轿方向走去。
“我也先去驸马府”宁天灵跑上前去追上幕青衣道,“然后你再跟我一起进宫参加庆宴”
“我不想参加你们的‘宫斗盛宴’”,幕青衣撩开轿幕,坐了进去。
“不行,今晚你一定要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宁天灵躲开幕青衣的目光,坐到了对面的轿帘旁,拨开轿帘看向窗外。
“你现在就可以说了”
“大白天的,我说不出来”
“···”
驸马府外,宁天灵靠在门边,时而向里张望时而咬指沉思,默默的等待着幕青衣从房间里走出来。
尽管‘狩猎大典’事故频发,众人所打的猎物却是不少,‘御膳房’出动了所有的大厨和帮徒,依然是忙的不可开交,与此同时,众嫔妃们也在精挑细选着自己的华服,势要在庆典之上一展芳华,这次与往日不同,皇帝不再是单单恩准如若溪参加庆典,而是要求伏公公将嫔妃级别的全部纳入到受邀名单之中。
随着短短几个时辰的准备,庆典如期举行,宫女们身着洁白轻纱,梳着统一挽髻,手托青白宫花瓷盘,翩翩起舞般的移到大殿之中,将一碟碟精美的菜肴送到各位皇子大臣们的酒桌之上,大家把酒言欢,齐声喝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幕青衣被宁天灵拖着坐到靠近门边的座位上,一抬头便对上了大殿之上如若溪那张惊世动人的脸庞。
他知道她有话想要对他说,否则她的表情不该是这般漠然,幕青衣举起杯子,里面宁天灵已经沏上了一杯热茶。
幕青衣细心发现,在如若溪的手腕上,被分别缠上了两条洁白的布纱,难道她受伤了?
可是即便这样,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幕青衣轻叹一声,移开视线,低下头看到自己碗里已被夹满了点心和菜肴,与此同时,宁天灵还在继续为之‘精挑细选’。
幕青衣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要把我当做一个病人,我已经没事了”
“我们今晚到这宴会上,就是来蹭吃的,所以你要多吃一点,你看你刚刚吐了那么多血,现在应该多补一些回来,我问过太医了,有些食物是补血的···”宁天灵认真的说。
“我知道,可并不是吃了就可以立即补回来,我也是熟读医书之人,我知道该怎样为自己疗伤”幕青衣柔声说,殊不知两人的打情骂俏立马引起了周围有心之人的注意。
三皇子宁天佑端着一只酒杯笑着站了起来,从正在起舞的宫姬之中穿了过来,径直走到对面,到了驸马跟前道,“驸马老弟,你真的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尽管是输了比赛,却能博得公主芳心,果真是用心良苦啊!”
“三皇兄,你喝醉了”宁天灵见宁天佑酒气熏天,话中又带着挑衅,知道他来者不善。
“我喝醉了?我才没喝醉呢”宁天佑踉跄了两步,移到宁天灵的面前,“公主妹妹,你看看这场的各位皇兄皇弟们,哪个不是仪表堂堂、人模人样的坐在这里,但是一旦到了危险关头,也只有你三皇兄能够站出来追出去,其他人呢?都在哪?都在哪啊?”
三皇子的大声喧哗,扰到了在场的其他皇子大臣们,大家开始窃窃讨论起来,太子最好面子,当即开口阻道,“三弟,我劝你不要指桑骂槐,当时的情况大家都在场,大敌当前,在还未摸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当以父王的安危为重,不能因小失大,是你好胜逞强,不以大局为重,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在这里质问他人吗?”
“哦?那依皇兄的意思,是不是他日皇兄登上皇位,只管保住你自己的安危就不用理他人的死活了?”三皇子闻声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太子跟前,戏谑说道。
“混帐东西!给朕拿下!”皇帝一拍皇案对下喝道。
“是”辰明提剑走了下去,伏公公挥甩拂尘,示意歌舞姬暂且先行退下。
秉贵妃见状立马跑到三皇子身边,拉他一同跪下请罪。
“母妃,明明是太子他们胆怯,儿臣何罪之有?”宁天佑不满道。
“放肆!”皇上暴怒,狠掷手中酒杯,酒水飞溅,杯座重重的砸在了宁天佑的前额上,顿时,一股浓稠从额间流出。
宁天佑捂额痛吟,秉贵妃哭声连连,皇上旧怒未消又添新烦,故而站起身来训斥道,“你尊为皇子,不为朕分忧也就罢了,整天搬弄是非,扰了兄弟和睦,就你这样也有资格去教训太子,昔日你仗着出身尊贵,骄纵无礼,现如今没了秉之赋,你还能这般张狂?!”
“儿臣知罪,请父王饶恕”宁天佑见皇上今天如此暴怒,与他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截然不同的态度,不禁心惊胆战起来,之前他一直以为父王已经年迈,对许多事情都不再上心了,不曾想到他又能重现出昔日龙威。
“皇上,佑儿已经认错了,还请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秉贵妃叩头哀求道。
“哼!”皇上冷哼一声,调高声调道,“还有你,朕一直以为你贤惠淑良,年丰皇后去世后,朕几乎将这后宫都交给了你去打理,可是你又做的怎么样呢?整天就知道铲除异己,教训后宫嫔妃丫鬟,你们秉家先辈本都属于有功之人,秉之赋自小也是跟着朕一起维系江山的,但是如今你们居功自傲,不可一世,秉之赋名义上告老还乡,实则奔赴重兵营去拉拢军将,谋朝之心,昭然若揭!幸而朕思虑在先,一并抓获,就地正法,否则恐怕朕的皇位都要被你们秉家人给夺了去!”
“什么?皇上您说哥哥他,被就地正法了?”秉贵妃听的傻眼了,泪眼汪汪的看着站在殿上那高高在上的皇上。
“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皇帝转过身去,由于太过动怒,变的有些气息不顺,伏公公立即端上一杯参茶,伺候皇上饮下。
待皇上稍稍静下心来,命令护卫军将宁天佑抬到‘太医馆’治疗,同时宣布秉贵妃从即日起不再掌管后宫事务,后宫暂且由如若溪代为执掌,与此同时如若溪由如妃晋升为如贵妃,寝宫搬至最为奢华的‘承欢殿’。
如若溪起身弯腰谢礼,皇帝亲自扶她起身,低声说道,“你受苦了,这些是你应得的”
面对着这一场又一场的宫廷闹剧,幕青衣觉得有些厌倦了,宁天灵见他以手扶额,知他不愿再待下去,逐悄悄拉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姓幕的,你带你去一个地方”
幕青衣抬起头来,还未回答,就被宁天灵拉了出去。
“去哪里?”
“到了不就知道了”
公主拉着驸马一路飞奔,穿过百花争艳的御花园,经过恬静优美的静谧湖,最终是在‘梁溪阁’前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要来这里?”幕青衣抱着手臂看着宁天灵,她今天的举动还真是奇怪,从他受伤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样。
“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么?”宁天灵侧过身子小声说道。
幕青衣看了一眼‘梁溪阁’,大体明白她所指之意,便往前走了两步,轻声问道,“你想要说什么?”
“我是想说,我们讲和吧”宁天灵整了整情绪,犹豫片刻道。
“灵儿,我们本就没有什么矛盾”幕青衣以为她对自己有误会。
“不是”宁天灵低着头,“我的意思是说,我想收回新婚之时我所说过的话,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挂名驸马···”
“嗯?”幕青衣怀疑自己没有听清刚才的那句话。
“其实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我对你与对其他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直到你第一次吻了我,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对你的那种感觉,可是你忽冷忽热,让我觉得我根本捉摸不透你的心意···紫竹说你跟我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可是小云说说不出口的喜欢其实就是不喜欢或者喜欢的不够深,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宁天灵越说越小,到最后就只剩下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了。
幕青衣听的断断续续,不得不将头一低再低,才能听得些许声音,尽管如此,最后两句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伸出手抬起宁天灵已经满颊通红的脸蛋,认真问道,“不要听别人说,你自己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