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些忙,也没时间看手机,等大课间的时候一看,好家伙,三个未接来电,还有若干条微信。
颇为诧异的是,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郑忠良打来的,时间在第二节上课。猜想应该有急事,便把电话追了过去,结果刚响一声就接通了,“喂?啥事?我上……”还没容我说完,郑忠良那边就霹雳巴拉的说了起来,我先是一惊,越听心越沉,呼吸也变得急躁起来。
“好,我请假这就过去!”挂上电话,我尽量让自己冷静,先跟江海珊打了声招呼,又去老师办公室请假,然后马不停蹄的打车直奔郑忠良所在的位置。
这次来到的地方还是辖区派出所,与上次的着急生气不同,这次反而是担心加愤怒。得亏有老同学在,所以进门的时候,我心里多少有些底。
“来的挺快啊?这小子对你非同一般吧?”刚看到我,郑忠良就开始打趣。
我气喘吁吁的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他家跟我家多少有点亲戚关系,再说他家的事也是够糟心的……”既然想托人家帮忙,我就把白鹤轩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顺便胡诌一个亲戚关系,只是希望老同学帮忙的时候上心点,也省得他胡乱猜测。
郑忠良听完,气得直骂街,“真他妈不是玩意儿!光听他说什么儿子打老子了,我们还怪这小子忒浑呢,原来是狗先咬人!”
“现在怎么样了?会把白鹤轩抓起来吗?”我担心的问。
郑忠良摇头,抬手示意我跟他朝办公楼里走,“这种属于民事纠纷,再说还是一家子的事,顶多说服教育一下。是他老子一个劲儿不依不饶,那小子倒是一声不吭。你听!”
刚一进办公楼,就听到有人在大吼大叫,随着逐渐靠近,便听到一个中年男人嚷着:“警察同志,这小子必须得关起来,否则以后绝对成为社会上的混混。你们看看,连自己老子都敢上手打,幸亏我反应快,要不这一砖头肯定拍我脑袋上了,这是想让我死呢!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教育好我承认,所以这回我也大义灭亲了,把他关起来教育几年,要不早晚得成为流氓分子,社会渣滓……”
我站在门口,怒不可赦,气得浑身颤抖,双手攥拳,恨不得一拳锤死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侧的郑忠良,咬着牙的问:“我进去打他一顿,你能圆场不?”
郑忠良气得也是脸色铁青,想了想道:“去吧,别让他看见你的脸。”
我一把揪掉辫绳,将散开的头发打乱,那中年男人一直背向门口还在数落。我运了运气,快速冲到那男人背后,先朝他后腿窝踹了一脚,然后就势把他压趴在地上,两拳抡圆了往他身上一顿乱揍。看似随意,其实打哪疼还不出淤痕我都清楚,毕竟深受张东爱的熏陶。
也不知是办公室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郑忠良给使了眼色,我足足打了有半分钟都没人出手阻止。中年男人被我打得哇哇乱叫,直问我是谁。
我咬牙,粗声粗气的吼道:“我他妈是神经病,打死你也活该!”
毕竟男人比女人的劲大,眼见我要抵抗不了,就听一旁的郑忠良喝道:“怎么又把这女的放出来了,不知道她脑子有问题,快快拉开!”
见有人伸手,我就势站了起来,中年男人也想爬起来,却被人故意压制住了。我抬头朝白鹤轩的方向望去,这小子彻底傻眼了,但很快回过神,拽起我就往外走。
走出办公室后,我就不走了,靠在走廊的墙边喘着粗气。见白鹤轩阴沉着脸,我忙举起双手,低声委屈道:“别凶我……手疼着呢!”
“活该!”白鹤轩怒斥,但还是抓住我的手,帮着按摩起来。
这时就听办公室里中年男人哎呀我呀的开始喊疼,“警察同志,我这浑身疼,也不知道伤没伤内脏,这无缘无故的,你们可得给个说法啊!”
“啥说法!那是一名间歇性狂躁症患者,我们被打了都没处说理去!”听声音是郑忠良,“说说你的事吧,我刚才查了,你儿子六岁,你就不管了!你这叫遗弃罪知道吗?”
“谁说我……唉!那小子呢?”
“我让他出去了!”
“出去了?你们看看,这就是亲儿子,看老子挨打连管都不管!这样的孩子良心都被狗吃了,我敢养?那是养虎为患啊!”
我担忧的看着白鹤轩,而他仍旧不紧不慢的帮我按摩着手,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难道是麻木了吗?
我心疼的伸出手,擦拭他血迹已经干涸的嘴角,昨天刚被我扇了一巴掌,今天看来又被打了。
白鹤轩抬眼看向我,冰冷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伸手捋顺我的头发,然后将我的两只手全包裹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中,低下头又不知在想什么了。
我强忍着一阵阵鼻酸,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
“别跟我打马虎!老实交代你的事!到底为什么打架?!”这不是郑忠良的声音,但是语气很有震慑力。
“没啥事,就是家庭矛盾。”中年男人的气势弱了许多。
“家庭矛盾至于要把你儿子关起来?”
“我那是一时气话。”
“你是自己老实交代,还是让我说出来?”郑忠良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
室内静了一会儿,就听男人心虚的说:“我最近下岗了,想做生意没本金,就想跟我妈借点钱。”
“你都不给你母亲一分钱,还好意思跟她老人家要钱!”
“这不是等我挣钱了,再好好孝顺她老人家嘛。我跟你说,我这项目绝对……”
“行了,继续说跟打架有关系的!”另一个民警问。
“我昨天跟我妈借钱,老太太一时没有,就把工资卡给我了。结果那臭小子今天早上就来找我要,不给就打我。”
“工资卡真的是老太太给你的?”
“那肯定是,我可是她老人家唯一的儿子,将来养老送终还等着我呢。警察同志,我真没胡说,说谎罚我以后不得善终!真的,我说的句句实话!”
“那卡呢?”
“没带,放家了!”
“你今天这事打算怎么解决?”郑忠良插嘴道。
“算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算了吧!谁让我是他爸呢!”
郑忠良冷哼,丢下句等着,就出来了。出门见我们就在走廊里靠着,打个手势让我们去另一个空着的办公室。面对面落座后,郑忠良看向白鹤轩,“估计这卡是要不回来了,不行了就挂失吧!”
“奶奶的身份证也被他抢去了。”白鹤轩闷声的说。
“唉!也登报挂失得了,遇到这种无赖,也是没办法,毕竟是你们家庭纠纷,我们也不好介入!不过,我得劝劝你,再膈应他,也别动手,毕竟你是晚辈,动手你就没理了。实在气不过,你可以走法律程序,告他遗弃罪。现在老年赡养法也颁布了,你奶奶也可以告他。总之不管怎样,必须走法律,你不能冲动。他虽然给了你生命,但是命运掌握在你手里,你不能因为他毁了你自己,懂吗?”郑忠良说的头头是道,也很诚恳,白鹤轩脸色缓和了许多,也知道点头应声,我见此算是松了口气。
“再说你这傻小子,打架都不会打,这点你得跟六十学学。你看六十,打的那么过瘾,你爸身上也不会有多少淤痕,这就叫技术!”
我嘴角抽搐,面对他两投来的目光,我扭过头假装看不见。
“行了,你跟我去那屋一趟,省的你爸起疑心,六十你就在这屋等着吧!”我点头。
没多久两人就回来了,我和白鹤轩搭乘郑忠良的警车走的,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坐警车啊!心里还居然有些小嘚瑟!
一直送到白鹤轩停车的地方,下车后,白鹤轩对着郑忠良,很客气的说:“哥!今天真谢谢你了!哪天赏脸,我请你吃饭!”
“甭跟我客气,你既然是六十的亲戚,也就是我的亲戚,以后有事说话啊!行了,我得赶紧回所了,出来时间太长了。走了,六十!”
“好嘞!慢点开啊!”我摆摆手,目送他离开。待我刚要转身,白鹤轩居然从身后单手锁住了我的肩膀,低头倚在我耳边,质问道:“亲戚?哪门子亲戚?!”
“我这不是……啊……”痛得我惊叫一声,腿一软一股异样涌上心头,忙推开白鹤轩,捂住耳朵怒斥道:“你丫的有病啊,干嘛咬我?”
白鹤轩不语,只是满脸痞气的朝我坏笑。懒得理他,我转身要走,结果还是被他拽到了车上。
上车后为了缓解莫名的尴尬,我拿出手机看来时没时间看的微信。结果一看,气得我鼻子都歪了。
“怎么了?”白鹤轩问。
“我三姨带着她孙女来我家住了!那孩子闹腾着呢,忒烦人!”
“反正你白天也不在家。”
“那周六日呢!她们来我家至少得住一个星期!学校六日关门不?”
“关门!要不一起去南湖那边的图书馆吧?据说挺大的,环境不错。”
“就咱两?”我不想遇到熟人还得解释,麻烦!
“再叫俩呗!”白鹤轩也明白我的意思。
“好!那就在咱们群里发条信息。”
“不用!你别管,我来叫人。”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看时间快中午了,忙道:“走吧,赶快回学校,又耽误了两节课!眼看着一月底就要期末考试了,不能再随便请假了。”
“行!听你的!”一脚油门,车开上了马路。
难得这小子如此配合,我侧头望去,已经恢复轻松神情的他,又有了阳光般的朝气。不由得暗下决心,以后无论这小子多气人也不要计较了,老天爷对他人生已经够苛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