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见识过试炼地血路造就的幻境，遇到此类虚假唬人的玩意也比旁人多些经验，是以没有抬头看向黑暗。
呼唤声只响了三次，三次过后，再无动静。
顾凉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四个修士身上。
那刘悦馨眼看就要被蛊惑，却在中途硬生生转身，显然其意志力并未如她表现的那样脆弱，至少比凤紫和萧承坚定。
凤紫盯着洞口的黑暗，眼睛里犹带着几分迷茫和仰慕，还往前走出两三步，随即被吓得大惊失色，愣是转身往里走，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
萧承也向黑暗的方向走了，走得比凤紫更远，但是仔细一看，他的眼中分明没有被迷惑的呆滞无神，反而像是演戏给所有人看。
“红儿，你别走，等等我……”此人颇具演戏天赋，声情并茂，连眼泪都出来了。
韩易本来就盯着洞外的黑暗看，听到呼唤声并没有向前迈步，握剑的右手轻轻抖了一下，面色变得极其冰冷，带着杀意。
“啊！”萧承大约是觉得演得差不多了，短促地叫了一声，神色惊骇无比地望着那片黑暗，被吓得连连往后退，看起来似乎腿都变软了。
“嘭——”
又是一声炸响，被分界线禁制掀翻的雪鸮扑腾着翅膀飞起来，惊魂未定，撞在冰墙上的白蛇迷迷糊糊地绷直了身躯，张嘴露出锋利的毒牙。
顾凉没去管它们，借着衣袖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尊手掌高的精细偶人搁在身前，正是用秘术缩小的傀儡。
在试炼地的第一关，她没有拿功法秘籍，也没有拿丹方或者其它，而是选了一本《傀儡操纵入门》，其上记载着种种手段，能将傀儡的用途发挥至极致。
洞口四人每一个都不简单，顾弦明摆着把一切交给她，无论那四人是否有恶意，她都不能让他们威胁到兄长。
韩易是一条心狠手辣贪婪自私的剧毒眼镜蛇，根本没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为的全是自己。
刘悦馨是一朵善于伪装绵里藏针的伪白花真食人花，谁要是信了她，下场绝对被啃得渣都不剩。
萧承看似最弱，实则观察入微，明显走的扮猪吃虎路线，藏得比韩易还深，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底牌。
顾凉对凤紫印象最佳，但凤紫联手刘悦馨坑杀了同伴，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行走在修真界，若没有一点心机，是很难活长久的。
“咚——”
忽然间又是一声响，近在咫尺，惊得每个人的心脏紧张得几乎要从喉咙眼里跳出。
众人惊惧莫名，都下意识地往冰洞里退了些。
“咚咚——”
黑暗里的声音又响了两下，伴随着窃窃的细碎笑声，仿佛在嘲笑洞中的人胆子太小。
“咚咚咚——咚咚——”
大地被这打鼓般的声响撼动，冰洞震出一道明显的裂痕，冰屑扑簌簌往下掉，吓得人们汗湿重衫，不吃火脉丹也能抵抗黑夜里的冰冷。
“嗷——”
却在此时，又一声嘶吼仿佛从无限远的地方传来，咚咚声被强行打断，人们也再一次遭到声音所伤。
“咚咚咚……”黑暗里的妖兽迅速跑远了，仿佛遇到天敌。
顾凉看向香囊，上面的灵光变得很淡，大概嘶吼声再响一次就得彻底报废。
它是顾弦送的礼物，在她被一乃真君打断修炼、走火入魔几乎殒命后，这东西便硬塞到她手上。
顾凉望着越来越虚弱的顾弦，第二次摸了他的储物戒指，从里面拿出针对神魂受伤的丹药，直接在他手上开了一道血口把丹药塞进去。
丹药融化在血液里，通过血管流向身体每一处，滋养着顾弦的神魂。
“小道友，你能打开禁制让我们进去吗？”分界线外，韩易开口，声音听在耳中，就像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你哥哥大概是走火入魔了，我有经验，修为也不比他低多少，或可帮一点忙。”
顾凉抬头看他，没有说能，也没有说不能。
与刚才相比，韩易的眼神变了，仿佛看到猎物出没的掠食性猛兽，又仿佛看到了金银珠宝的守财奴。
或者说，他一直在掩饰着自己的真面目，直到此时才流露出一丝真实。
因为顾弦受了重伤，她实力渺小如一只蝼蚁，所以他现在不会怕他们兄妹了。
大概是她显得太过冷静沉着，韩易笑了笑，温和说道：“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但这种事不是轻易相与的，万一不小心，或许就是魂消道陨的结局。”
他把事情的后果说得十分严重。
顾凉露出一丝冷笑。
黑暗里没再传来诡异的动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顾弦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就如风中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好冷……”刘悦馨抱了抱手臂，仿佛不经意般一脚踩在分界线上，萧承与韩易几乎同时出手，爆炸声并未如愿响起，三人对禁制的攻击也被无效化。
凤紫面现迟疑，没有跟着出手。
她与韩易等人不是一道的，只因冰雪境将她传送至他们附近，如此才结了伴。
“三位，难道你们不觉得自己过分了吗？”
顾凉站了起来，走到禁制前全然无惧地看着不打算停手的三人，拔出剑鞘里的三尺青锋剑，挑上实力没有韩易高看起来也没有萧承隐藏得深的刘悦馨。
剑光只是轻轻一闪，刘悦馨的右手小尾指便飞了起来，带起几朵艳丽的血花，掉在她的脚边犹如讽刺。
“你！”
剧痛传来，刘悦馨霎时瞪大了一双眼。
她好歹也是筑基中期马上就要晋升筑基后期的修士，居然连顾凉如何出剑如何削掉小尾指都看不清！
“你隐藏了真正的实力！”刘悦馨喊道，“你根本不是炼气大圆满！”
炼气大圆满哪能有如此可怕的剑！
“小姑娘，即便你不愿意打开禁制，这个禁制也拦不住我们。”萧承苦口婆心，“乖乖的打开，叔叔承诺不杀你。”
他盯着顾凉粉雕玉琢的小脸，嘿嘿地笑了。
“韩哥，我只要她。”萧承瞟了刘悦馨一眼，舔`舔唇道，“小女孩玩起来比大美女够劲，尤其是出身高门来历不凡的……”
“呵，当心她一剑把你那玩意给割了。”韩易抽出自己的剑，望向禁制里的顾凉，含笑问道，“来自乾坤派的天才小娘子，不如你我过过招？”
这话说得好像他跟顾凉是多么要好似的。
虽然顾凉展露了自己的实力，但他依然不觉得她是威胁，来自十大势力的内门弟子，韩易也不是第一次劫杀了。
顾凉用青锋剑回答他，隔着禁制施展了专门用于杀人的剑招。
刘悦馨赶紧退后，萧承暂避锋芒。
韩易挥剑招架，犹有闲暇调侃：“你基础不错，天赋也好，以后会是个极优秀的剑修，可惜遇到了我。”
说话的时候，他在看着顾弦。
这是乾坤派年轻一代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杀神顾惜雅的唯一弟子，也是七品炼丹师赤金真人顾明道最优秀的儿子。
在他身上，该有多少灵石和宝贝？
还有坊间流传的，造化之草的主人……
造化之草足以让元婴修士心动，何况修为只是半步金丹的韩易！
只要做了这一票，远走高飞，乾坤派的追杀不算什么。
韩易心里想得很美，却在下一刻为他的轻敌付出了沉重代价，还未感觉到疼痛，一条很熟悉的握着剑的臂膀便在他的眼前飞了出去，不远处正是顾凉冷漠无情的脸和她泛着寒意的青锋剑，带着讽刺。
论起剑术，韩易略不如风林菀。
论起纯粹的力量，韩易亦不如风林菀。
顾凉能在纯剑术对决中取胜风林菀，依靠的并非侥幸。
在此同一时刻，一道高大黑影从冰洞里撞出，穿过禁制杀向刘悦馨，手上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看起来比顾凉的木剑更具杀伤力。
刘悦馨并非草包，拔下头上某个花俏的装饰一晃，已是握住漆黑带着倒刺的九节鞭，与傀儡打了起来。
然而傀儡的目的并非是击杀她，扯住九节鞭用力一甩，竟是带着刘悦馨滚入深沉的黑暗，只听得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傀儡带着满身血出现在光明里，对上惊愕的萧承。
“他不是人！”断臂的韩易冷冷说道，“他是无生命波动的傀儡，并非血肉之躯，所以不会被黑暗吞噬！攻击心脏，那是它的命门所在！”
萧承的实力比刘悦馨高一些，对上精于战斗的傀儡也觉得难以招架，抽空瞪了凤紫一眼：“还傻着干嘛！不想死赶紧来帮忙！”
凤紫想了一下，抡起两人高的大棒猛地砸向韩易，居然临阵倒戈了。
“呸！我还没无耻到对救命恩人下手！”她高声骂道，“老娘真的忍你们很久了！一群不要脸的死贱人！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的打算，利用完老娘，肯定是将老娘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
顾凉被突如其来的这神转折惊了一下。
韩易却像早已料到般轻易避开以泰山压顶之势袭来的大棒，虽断了一臂，战力却没降低多少，以一人之力对抗顾凉和凤紫联手丝毫不落于下风。
“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该先杀掉你。”他的眼神仿佛带着毒，一边与两人交手，一边分心破解禁制，还能盯着顾凉展开言语攻势，“还有你，等萧承玩够了，必要将你卖去温玉宫，估计能换来几千块上品灵石，比劫杀金丹真人赚的还多。”
温玉宫是修真界的青楼，里面有男修也有女修，还有不分性别、能雄能雌的非人类异族，可以满足所有客人的要求。
韩易要将顾凉卖去温玉宫，此用心实在不能说不毒辣阴狠。
顾凉微微笑了一下。
“在那之前，你会先于我陨落。”她说道，“因为你中了我的毒，它的解法只有我知道，不信的话可以内视紫府。”
紫府也即上丹田，位于两眉之间。
韩易生性谨慎，虽然觉得自己没有中毒，却还是探了探紫府，脸色骤然一变，攻势越发凶猛，竟是差点将凤紫踹进黑暗里。
仗着有禁制保护，顾凉的压力并没有提升多少，却也觉得有点无力招架。
韩易的剑术并不算高明，可他经历的厮杀远比她多，经验老道，这是在门派里顺利长大的风林菀和顾凉不能比的。
“你这毒妇！”韩易怒骂，“收了老子的金元果和妖丹，还要下毒害了老子的命！”
“你比我更毒，这是大实话。”顾凉掐诀施展道术，一颗颗小火球对准韩易兜头砸下，毫不留情，“凤紫姑娘，你快进来！”
韩易立刻将矛头对准凤紫，顺便分化二人：“你这贱婢忘恩负义，准是盯上人家的宝贝想趁机夺取！这姓顾的小崽子诡计多端，还懂得玩毒，你也不怕被她反算计了去！”
凤紫梗着脖子：“我自问不是好人，却也没你那么坏！”
“韩易，萧承要死了！”顾凉忽然拔高了声音，手上掐了法诀对着傀儡一引，“你也快要死了！”
傀儡如同打了鸡血，动作极其敏捷地蹿起，犹如一只大猴子，攻击对象却不是萧承而是韩易，剑势威猛如虎。
趁此机会，凤紫就地一滚，轻易越过分界线站在禁制里面，与顾凉达成联手。
奈何韩易与萧承都不是普通散修，即便顾凉实力全出，间或扔出纪珊送的五品攻击符箓，打了半刻钟也没能讨得好处。
她和韩易修为的差距太大了，炼气大圆满和半步金丹相距的从来不是一丝半点，顾凉能跨境界击败风林菀，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风林菀没有动用筑基修士的力量。
通过偷袭，她可以削下韩易的一条手臂，坑死刘悦馨，但对方有了防备，再想成事几乎是不可能。
而傀儡发挥的实力受主人影响，除非她能立刻筑基，否则它只能像目前一样缠住萧承不令其参与她们的战局。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等字。
等韩易的毒发作，等萧承的灵元被耗尽。
交战正酣时，谁都没有听到黑暗里一声微弱而喜悦的呜呼，也没有谁留意到顾弦的气息正在逐步恢复。
又半刻钟，顾弦睁开了眼睛，看到手臂上被划出数道皮肉外翻狰狞伤口的顾凉，幽深的眼眸里寒光闪烁。
瞬间，金丹修士的威压席卷了整个冰洞！
包括凤紫和没有参战的两只妖兽在内，除了顾弦兄妹之外所有的生灵俱失去了行动力，被牢牢地摁倒在地，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傀儡用力地踩了萧承和韩易两脚，把前者两腿中间那玩意踩烂成肉酱，又将后者的左手彻底踩废，大摇大摆地穿过禁制回到主人身边，眨巴着眼睛格外纯良。
顾弦的眼皮子轻轻一跳，即便他没出手，妹妹其实也能将战局稳定下来吧……
“乖。”顾凉摸了摸傀儡的手，将它收回空间，站在顾弦身侧仰望着他恢复红润健康的俊脸，关切问道，“哥，你现在没事了吧？”
她记得顾弦受了很重的伤。
“没事。”顾弦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额发，冷眼看着韩易和萧承，让凤紫恢复自由，道，“你二位好大的胆子。”
趁着他分神，居然欺侮他的幼妹。
“前辈……前辈不要杀我！”萧承挣扎着开口，“晚辈对前辈从来都没有违逆之心！晚辈甘愿在有生之年跟随前辈身侧做一名奴仆！”
他大力地喘息，吐出一滴精血。
修士间可以缔结奴从契约，只要顾弦收下他的精血，萧承从此生死不由己。
韩易跪倒在冰面，冰面如蜘蛛网般一道道裂开，他的血管也在一道道爆出青筋，所承受的压力乃是萧承之数倍。
许是知道自己死劫难逃，他格外怨毒地看着顾弦，眼中满含着仇恨与不甘心。
饶是机关算尽，他也想不到顾弦愿意让他们进到冰洞是为了让顾凉见识人心的可怕，更想不到顾弦重伤之后能够痊愈如初，甚至变得更强大可怕。
如果这就是他的命格，韩易不服。
“你有什么不甘心？”顾弦看到他的目光，问道。
韩易冷笑着吐出嘴里脱落的牙，整个人被平平地摁在冰面，就像一张纸。
他就是不甘心，顾弦还能让他甘心去死不成？
“无论你甘心与否，你都该死。”顾弦平静说道。
他抬起左手，紫色雷光霎时将两人笼罩，滋滋声响起不过一息，冰面只剩两撮冒着热气的骨灰。
然而顾弦并未看到，在雷光落下之前，一道灵光已经躲进冰窟的裂缝里，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任何人都没有发现。
顾凉眸光微动，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凝神把冰洞的每一寸地方都用神识扫过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骨灰里有雷光没有毁去的法器和一些杂物，凤紫把东西收拾起来，一件件地搁在顾弦面前，拿出一颗亮晶晶的圆润珠子道：“真人，这是最珍贵的宝物。”
这珠子是纯黑色的，里面萦绕着淡蓝色轻雾，美丽夺目。
它来自于萧承的骨灰，大概是他不被黑暗中幻境所诱惑的最主要原因。
顾弦瞧了一眼，接过来丢给顾凉，道：“这是鲛人的眼睛，鲛人最擅长布置幻境，他们的眼可以看破世间大部分的虚妄，切记莫要在鲛人面前拿出来用。”
至于剩下那些东西，顾弦连同收来的四个芥子袋一起给了凤紫，对处理好身上伤口的顾凉说道：“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趴着睡一下吧。”
他把自己的大腿和外衣都贡献出来，看起来大方极了。
顾凉有些无语。
她刚要把空间里的软榻搬出来，那比枕着顾弦的腿更舒服。
窥见顾弦的面色，顾凉屈从他的安排，反正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凤紫默默地走到角落里，看到依然被金丹修士威压摁在地上的雪鸮和白蛇，分别盯着研究了一会儿，挥起拳头把半人高的雪鸮狠狠揍了一顿。
长翅膀的灵兽比不长翅膀的贵很多。
你服不服？
她用眼神问道。
雪鸮一副委屈小可怜的模样，骨头却很硬，被连续揍了四五次，羽毛散了不少，才含着一泡泪告诉凤紫说服气。
凤紫顺势把它契约为自己的灵兽，对顾弦恭恭敬敬地一拜，依然把雪鸮留在冰面上贴着受冻，合了眼静静调息。
她从未见过顾弦这般强大无匹的修士，想那韩易何其狡诈狠辣，一眨眼就化成了灰。
她也不曾见识过顾凉这般厉害的修士，居然能以炼气大圆满的境界指挥傀儡坑死刘悦馨、拖住萧承，还能斩下韩易一只手，还能与她联手共同迎战韩易而不落下风。
原来这就是来自大宗派的优秀弟子，也难怪人们都想成为大宗派弟子。
想起不久前自己为了一颗火脉丹放下所有的尊严苦苦哀求韩易，凤紫的脸有点儿红，这是羞的。
黑夜过去，顾弦、顾凉兄妹一前一后地走出冰洞，消失在冰雪境深处。
凤紫的方向与他们相反，经历了昨天夜里的混乱和厮杀，她知道凭借自己的实力留在冰雪境多是凶多吉少，打算回到九寒城找几个可靠的人结了伴再来。
在他们身后，藏在冰层里的那点灵光悠悠飘出，盯上了贴地一个晚上被冻成棍子还没走多远的白蛇。
不久之后的某个蓬松雪堆里，白蛇痛苦地把身体扭成一个个结，眼睛里凶光毕露，分寸不让。
片刻后，白蛇僵直了蛇躯，眼中光芒逐渐熄灭，死一般躺着不动了。
许久，白蛇重新睁开眼，冰蓝色竖瞳中是无尽的憎恨和怨毒，仿佛能凝固成腥臭的毒汁。
……
期待中的白天出现了，修士们消沉的情绪却没有恢复，因为冰雪境并未如往年那样迎来温度的回升，依然如黑夜降临般寒冷。
简直见鬼！
虽然实力发挥已经提升至八成，但昨天发生的异变太过可怕，有很多修士都选择如凤紫一般暂时离开。
更多的修士则从东洲、南岭、中洲、西漠赶来，九寒城的热闹远甚神荒任何一座城池，即便是只对自己人开放的乾坤派辖下客栈也迎来久违的爆满。
有客人从外面进来，言简意赅：“一个天字号院子。”
正在忙碌的掌柜头也不抬，说道：“抱歉，我们没有院子了，剩下的那些院子只提供给元婴真君。”
突然间，他望向客人，笑逐颜开道：“您请稍等。”
客人微微颔首，平凡面容被一道深深的疤痕一分为二，颇有几分吓人。
“小二！赶紧把这位真君带到住处！”掌柜招呼小二。
“好嘞！真君您请跟小的来！”小二机灵地对客人打了个揖，将其带到最好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