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调调,这不正是那时她吹的那首越人歌?
被满儿安排到东苑客房午睡的颜夕,一身的疲惫,被这熟悉的旋律洗刷得荡然无存。
循着笛声,通过跟下人问路,颜夕终于找到了源头。沁水湖畔,一个刚劲瘦削的背影直直的立在那儿,嘴边横着的竹笛末端,还有一个解了一半的同心结。
是他?难道那时候他整首越人歌都听完了?
颜夕不明白他为何要吹这首越人歌,然而,他却吹了足足一个时辰,她也足足听了一个时辰,笛声缭绕不断,当她回神的时候,笛声已全然消散,留着在湖边负手而立的背影,似乎正在沉思。
如同着魔了一般,颜夕的步子一步一步往他的身后靠近,就在她将要触碰到他马褂的时候,她仿佛被一强劲的力道挡开,身后的枣树“咔”的一声,倒了。没有预算中的摔倒,她被扶稳了,抬眼对上了那双黑白分明,却又冷冰冰的大眼睛,眼睛里面,映出了她那怔愣的表情。
“我…..”仅那么一个字,她又只能看到眼睛主人那长袍的颜色了。
“靠,跑得真快。”颜夕小声的咕哝。
“颜姑娘喜欢听四哥吹笛?”不知何时,双儿走到了她的身边。
“毕竟…他的笛声,很不错。”颜夕没有否认。
双儿滑稽的咧了咧嘴,“的确是很不错,那凄惨的调调不错得我们都差点抹脖子了。”
被双儿的一句话逗笑了,颜夕抬手扶额,“三格格你真幽默。”才来一天不到,她发现,虽然王府很大,人很多,但是却没有电视上的那些勾心斗角,让她感觉很舒服。
“晚膳的时候,你会看到更幽默的。”
“诶?”
坐在庄亲王爷一大家子的餐桌上,颜夕终于知道,双儿说的“幽默”是怎么回事了。当她被请到饭厅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入座了,除了她旁边的空座位。
不一会,她旁边的空座位也因为某个冷冰冰的家伙的到来而没了,那个家伙一点都没变,吃饭依然那么慢条斯理……..
耶?捧起饭碗的颜夕眼睛瞬间睁大,“那家伙”夹的熏鸡肉夹到一半就不见了,仔细一看,原来“飞”到了弘曧的筷子里,弘曧正憋着笑把鸡肉放在嘴里,周围的人已无声笑开。
顿在半空的筷子又转向夹那盘上汤娃娃菜,娃娃菜才刚被夹起来,那汤汁还没滴干净,又不见了,这次,是弘明。
于是,顿在半空中的筷子慢慢放下,弘曧跟弘明怪叫一声,分两头作鸟兽散,弘曧“逃”掉了,弘明却倒霉的被拎住了。
身边的人笑得东倒西歪,而就在颜夕云里雾里的时候,当她看到那一盘被拿在半空想要倾头倒下的熏鸡肉,瞬间明了,想也不想,直接拉着他拿着青花碗盘的衣袖。
弘明闭眼等了半天没看到汤汁倒在自己身上,睁眼时发现餐桌旁边的所有人全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循着他们的视线,往左边看……..
“那个…小…不对,.四阿哥…这个,我还没吃过,能不能先让我吃不完再倒掉…..”
熏鸡肉,慢慢被放下,逃过了一劫,一转手,轮到上汤娃娃菜被拿在半空,同样的…….
“那个….我还饿着….能不能,先好好吃饭….”
上汤娃娃菜也逃过了一劫,放下了的筷子,重新被拿了起来,弘明如获大赦,笑着叫着跑出了饭厅。
餐桌边,满儿的眼神慢慢从惊恐,转为惊愕,再转回欣慰,深深的看了颜夕一眼,跟周围的人使了一下眼色,这次,没人再抢他的菜了。
就在颜夕吃到一半的时候,她身边的人已经慢慢放下筷子—他吃饱了。
起身离席,才走了两步,他发现马褂被揪住了,慢慢垂眸,发现揪住他马褂的并不是满儿,而是坐在他身边的颜夕,只是停顿了那么一下,他开始抬手慢慢解纽扣,马褂掉到地上,他抬脚………
刚刚下咽了满口的饭,颜夕口齿有点含糊的央求,“四阿哥…先不要走,等我吃完饭,我有话想跟你说。”
抬起的脚放回了原位,倒退了两步,弘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冰冷的娃娃脸转身对上了下巴掉地上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