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月惊讶道:“你娘......你娘是被迫......?”
小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用力地点点头,眼眶开始发红,双手紧紧握着,不再说话。
夏亦初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别想了,先把伤养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受仇恨的折磨,夏亦初心里很不是滋味。身在江湖,她怎会不知仇恨能轻易将一个人彻底毁掉。
夏亦初刚要走,那孩子拉住了她,眼神坚定又绝望,让夏亦初想到四个字:视死如归!他说:“姐姐,能不能帮我报仇?”
夏亦初有些愕然,问道:“为什么觉得我们有这个能力?”
那孩子说道:“几位姐姐和我大哥一样脚步轻盈,想必身怀武功,而且姐姐们衣着不凡,定不是普通人。”
夏亦初讶异于这孩子不符合年龄的洞察力,又觉得有些心酸,若不是从小必须察言观色,小小年纪怎么会注意这么多,会想这么多?
那孩子继续道:“姐姐,你帮我报仇,我下半辈子做牛做马,这条命就给姐姐了!”
夏亦初叹了口气,坐到床边:“为什么想报仇?”
小男孩眉头皱得不能再皱,语气有些冲:“他们杀了我娘啊!”
夏亦初道:“那你打算怎么做?杀了他们?”
那孩子愣住了,拉着夏亦初的手渐渐松了。他垂下头,眼泪大颗大颗临空掉下来,大有颓然之势,是啊,他能怎么做?他们虽然于他无情无义,却仍是他的亲人,他怎么能做出杀嫡母,杀兄弟的事?
夏亦初见他意志有些松动,便连忙说道:“就算你真的杀了他们,得一时之快,百年之后,你怎么见你九泉下的父母?你听姐姐的,暂时把仇恨放一放,我想你娘也不希望你一辈子为仇恨牵绊,更不希望你杀了人后变成阶下囚。你想清楚。”
小男孩抬起头,有些不甘:“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夏亦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当然不是,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你真的想报仇,就要努力变成一个强大的人,到时候光明正大回林家,把整个林家掌控在你的手里。你要知道,让一个人痛苦的最好方式,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活着,没有自由地活着。”
小男孩沉默半晌,总算舒展了他皱得要死的眉头,抹掉眼泪笑道:“姐姐说的对。我听姐姐的!”
夏亦初总算松了口气:“好,那不如你跟姐姐去罗沙城吧!”
夜幕降临,主仆三人聚在一个屋里,鬼鬼祟祟说着些什么。
净月:“小姐,你刚才不是还劝那孩子不要报仇,不要杀人嘛!怎么你现在......”
夏亦初:“闭嘴!哼,姑奶奶不开开杀戒心里还不得憋屈死。林家主母迫害妾室,龌龊可耻,死不足惜!”
净月一副吃惊的样子,眼里却全是戏谑:“小姐,刚刚谁说不能杀人,杀了人自己也不会开心来着?”
夏亦初瞪了她一眼:“我说的是他自己,又不是我!”
阿水说:“可如果杀人的话,要是被庄主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夏亦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想想毕竟她爹不是好惹的,还是不能把话说得太满,继而假咳两声道:“不过人杀多了也的确罪孽深重。”
净月连连点头:“不错的不错的,咱们还是别杀人了。”
夏亦初冥思苦想一会儿,忽然笑起来,净月看着她诡异的笑,心里一阵哆嗦。
半个月后,一行人回到了罗沙城。至于林家么,林家主母已终身瘫痪,连话都不会说了,成天只会吃喝拉撒流口水。林家长子当初跟着他娘一起逼死那孩子的娘亲,夏亦初便撒了点药粉在他的饭菜,让这个凭着一张嘴说和的生意人从此成了一个哑巴,怕是他掌家的位置很快就要让出来了。
一进山庄,漂亮的林安然就引来了众人的频频回头。林安然,就是那个林家的三儿子。名字是夏亦初取的,问她是什么意思,她笑呵呵地说,安然啊,我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说啊,你将来会变得很厉害,回去把林家掌控在你手里。但其实,夏亦初真正想的却是,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想起报仇这回事,能平平安安过好一生才最好。
山庄里的人回头,一是因为这孩子太漂亮,二么当然是好奇,他们家二小姐出了个门上哪儿拐了个漂亮娃回来?为什么要拐回来?难不成要养着当童养夫,不过年龄差距是不是大了一点点......
夏亦初忽然停下脚步,拍了拍林安然的头对着阿水道:“阿水,把安然带回我的院子,让他吃个饭洗个澡睡个觉,我一会儿就回去。”
然后夏亦初就脚下生风来到她老爹屋前,随意敲了敲门就推门而入,恰恰见到比她大了四岁的秋姨娘正坐在她老爹腿上一脸媚态地喂她老爹吃葡萄。她老爹见自己宝贝闺女远行回来,立刻推开秋姨娘,笑眯眯地朝她走来:“二丫头,你可算回来了,想死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