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今年的白露书院沸腾了。
张家的嫡小姐以双手同时作画的绝技考入了白露书院,令多少书院学子热血难平,不是因为不服气,而是因为太激动。
张家的人虽然不入仕,却站在了仕途的最高峰,连当今的丞相都是张家门生。何况在白露书院里,张家人有占卜绝学的事已不是秘密,张家的嫡女就算学得皮毛也已是了不起,若能将这样的女子娶回家,平步青云还不指日可待。
事既出,风波乍起,张韵薇傲然,这才是她张家嫡小姐该有的气派。
不过张韵薇气势闹的再大,九妹也不曾放在心上,因为她彼时课业实在繁重。
邢先生惊于她的天赋,把她当成嫡传弟子培养,系统地教了许多九妹以前不曾了解过的灵雕知识,让她受益匪浅。
她虽然是大祭司,但邢先生却是灵祭司,更是可以赋灵出金品灵雕的灵雕大师,所以她能学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九妹,你还真认真学这些东西啊。”七把刀跑到九妹临时房间里嚷嚷:“你再不出去,就要被人打上门了。”
九妹不语,手里刻刀翻来覆去片刻间一只小兽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她掌心,她才抬头:“邢先生教的很好,我自然要认真。”
“成成成,你认真,可那邢先生又招了俩新弟子,如今指明要挑战你呢。”七把刀急道。
九妹放下刻刀,给自己倒了盏茶:“又招人了?我们不是最后一批么?可这同我又什么关系。”
“是那张元卿将招选日期又延后了半个月,人们都说是张家老爷在给嫡女挑女婿呢,这不,四面八方的贵族子弟都来考学了。”七把刀翻了翻白眼,就张家那小丫头片子的傲劲儿,谁娶了谁倒霉。
“不对,我是想说新来的那俩人不知听了谁的挑唆,非要挑战你这个书院灵雕第一人,那年长的还叫嚣说普天之下的同龄人里,他只服一个人,所以也要比到你服。”
九妹扬了扬眉:“我什么时候成了书院灵雕第一人了?还要比到我服,他若次次输了,就次次与我比斗吗?不比。”女孩子轻飘飘地将人撵走,再度拿起刻刀。
七把刀却还觉得九妹的话有道理,却不想一石激起千层浪,对方更加恼火。
“什么狗屁第一人,口气竟然这么大,小爷我一根手指都能收拾掉他!”来人直叫骂到九妹房门前,让她避无可避。
消息传出,整个书院能来看热闹的都来了。
“那不是张家小姐吗,小姐也来看热闹吗?”围观有人遥遥望见不远处凉亭中的张韵薇,议论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张家小姐也算是书院的半个继承人,自然要关心书院里发生的每一件事,何况这次比过后就能决出书院灵雕第一人,许就是张家的东床快婿,张小姐还不得好好打量一下。”有人议论不止,张韵薇厌恶地别过头去。
她只是想来看看张九韵怎么出丑,偏就被这些聒噪的俗人议论得不堪入耳。
“小姐不必与他们计较。”张韵薇桌前一清瘦男子道,对侧立马响起叫板的声音:“韵薇小姐出身高洁,怎么会同俗人计较,程兄失言了。”
那被唤作程兄的男子脸色一沉,微不可查地哼了声:“我岂不知,只是怕这些杂声污了小姐耳朵。”
他们都是朝中贵胄子弟,学问品貌都是上佳之选,自然都有机会,谁也不会对谁礼让三分,此刻倒像是争风吃醋的狂浪子弟,令张韵薇自得之余也有些作呕,眼前不由闪过一张清隽不羁的面容。
若你们能有他三分傲骨,三分聪敏,她倒还愿与之多说几句。
“好了,我只是怕他们惹出事来给邢先生添麻烦。”张韵薇摆摆手:“那来挑衅的人可是出自灵雕世家。”
听话听音,几个学子都听出了邢先生的麻烦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邢先生的得意弟子被灵雕世家的子弟比下去都是丢脸的。
“我也听过,来人本事了得,这于酒恐怕不是对手。”凉亭边站着的白衣公子开口,正是当日瞿鹏毅身旁的人,他得罪过赵愚等人虽然赵愚没有找他麻烦,但他心中总是念念不忘,此时九妹落难,他不觉间就插了一句,却不想说到了张韵薇心上,得了女王满意地一瞥顿时再次贬低起九妹来:“说到底只是个毛头小子,想和底蕴深厚的世家子弟相比还是少些东西。”
“不可妄语。”一位容貌出众的男子走进凉亭,呵斥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赶忙垂头:“表哥。”
“连世子。”亭中几人纷纷见礼,连张韵薇也不例外。
那位连世子抱拳还礼,对张韵薇分外留心地特意颔首:“韵薇小姐也在。”
“连世子,”张韵薇含笑问候,连候正是当今丞相权倾朝野,她自不敢向对旁人般矜傲,何况连世子的确出众,也在她考虑之内,只是连世子似乎在为张九韵说话,让她有些不快:“世子爷对此局胜负也有见地?”
连世子摇头:“只是白露书院选材育才自有一套办法,想来也不会弱于世家多少。”
张韵薇听得既舒服又难受,虽然连世子是在夸她家治理有方,可退一步讲,却是在夸张九韵那个野丫头确有真才实学。
“那我们就听看看吧。”张韵薇望向小院的门,寻衅之人已进去许久。
连世子不动声色地与张韵薇并肩,自问刚才的话说的很巧妙,却不明白是哪里让张小姐不开心了。
他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要与张家联姻,以此巩固连家的地位,不容有失。
男人目光清淡,并没有什么喜怒。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叫嚷,事先高声挑衅打入院内的人一脸笑容地出门。
张韵薇笑了:“让连世子见笑了,韵薇回去会与父亲说,增加一些难度。”
她就知道,这灵雕第一人的地位要换人。
毕竟来者可是近日正负盛名,堪比天贡之臣夏家并肩的灵雕家族的传人。
“赢了赢了,”人群中沸腾:“于酒赢了!”
“什么?”张韵薇得意的笑容一滞,手中的茶盏一抖,茶水洒了一手:“你说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