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全身精神一振!他再仔细一想,若星儿真被查应洪手下的御林军擒住了,身为御林军校尉的宣宁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但看他在筵席上的表现显然并不知情。
种种迹象表明,星儿极有可能没被擒住!他们是故意设陷阱来骗我!
好计谋啊……虽然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人起码是下了苦功夫来调查他和星儿之间的一些小事,连猫咪布偶的事都查到了。
秦阳冷笑一声,自己关心则乱,差点阴沟里翻船了。
查应洪背后应该是淮南王和首辅黄延和,很好,我就要看看你们玩什么花样!
……
第二天一早,秦阳刚帮伤势尽癒的夕岚拆掉包扎的绷带,换上干净衣裙,厢房外响起脚步声,有宫女送来早饭,御林军在外面盘问检查。
秦阳暗道来得正好,自己想闹事。
他低声嘱咐夕岚几句后,骤然拉开房门。
“哗啦——!”开门声让周围所有说话声音戛然而止。
秦阳目光如电,冷冷地扫一眼周围的御林军。御林军们无不噤若寒蝉,没人敢与他目光相接,纷纷躬身低头敬礼:“秦统领您好!”
这批御林军是左营的新人,一大早过来换防,但昨晚秦阳暴怒的事显示已传到他们耳中,那些曾用刀抵住秦阳的御林军一流好手,手腕骨头全被秦阳那斩下一刀的内劲震得断成几截,武功被废了大半,而查应洪那把没入石板里的佩刀至今还留在原地,未有人能拔出来……这些事情更增添了传闻的恐怖性,加上秦阳名义上是他们的头目,他们哪敢有半点不敬。
秦阳阴沉着脸道:“什么时候连我吃点东西都要被拦下了?你们不知我是谁?”他将计就计,有意表现出恶劣的心情。
“不……不敢!”正在准备检查早点的御林军立时吓得全身一抖,慌忙让开。
秦阳冷冷丢下一句:“让姓查的滚来见我!一刻钟内若不到,我下次见着他便打肿他另一边脸!”
御林军们丝毫不敢反驳,垂着双手低头恭顺答道:“得令。”
秦阳哼了声,这才唤了宫女过来,准备接过她手里盛着早上茶点的托盘,宫女忽然朝他使了个眼色,秦阳心中一动,随口问道:“早点都有些什么??”
宫女趁着御林军们都不敢抬头的机会,用眼光扫了扫左边的一笼包子,恭敬道:“秦统领,这两笼包子是御厨刚做好的,请您尽快趁热品尝。”
秦阳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接过托盘便慢悠悠地走回房中,关上房门。
他心知左边那笼包子有异,立时将包子逐个掰开,果然见到其中一个包子里暗藏了一小卷用油布封好的信笺。
他顾不上吃东西,飞快解开。信笺只有巴掌大小,写满娟秀的蝇头小楷,大概是受了热,字迹隐约有些化开,幸而不影响阅读。
信笺里不过短短数百字,却将广陵城近来的变故、重要事件和官员变迁、派系势力变更写得清清楚楚,还附上了一些分析与建议。落款人处写了个“霜”字。
纪霜霜!他仔细核对了一遍字迹,确确实实是纪霜霜的字迹,不像是伪造的。昨晚差点中计后,秦阳现在对一切细节都极为谨慎小心。
确定是纪霜霜传来的密信后,秦阳不禁暗赞一句,想不到纪霜霜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竟真的还有方法向自己传递消息,尤其是她这份详细的情报对现在两眼摸黑的秦阳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秦阳反复读了几次,将广陵城的情报在心里默默整理分析了一遍,心里登时一片雪亮,原本很多想不清楚的细节都豁然开朗。原来黄瞻、查应洪都是黄延和的嫡系!
他结合昨晚黄延和的表现,终于确定下来。
现在淮南王怕未必急着动手除去他,但黄延和绝对在算计着自己!
他又想起半年多前夏之章那句“小心首辅”,想到第一名亲卫楚熙的血仇,登时在心中涌起一股杀意。黄延和、黄延和!
从这一刻起,黄延和继淮南王这父母仇人之后,成为第二个列入他必杀名单的对象。
夕岚心情不错,小脸蛋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显然昨晚秦阳那一百零二句“我最爱夕岚姐姐”哄得她前所未有的高兴,加上秦阳已将星儿极可能还在逃亡中的推断告诉了她,她更是放下了心头大石。在占卜看气运方面,她和余化龙不一样,余化龙是“算”,她是“看”,只能看到本人才能知道大概吉凶趋势。至于像秦阳这般经常处于麻烦边缘、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只要不是死劫和大劫难,诸如“前有阻滞、遇事不顺、刚中有险”等等,她都已习以为常,不放在心上。
此时见秦阳一脸严肃地反复看着什么,夕岚好奇凑过来问:“阳阳,你在看什么?”
秦阳随手将信笺递给她。
纪霜霜在信中没提及星儿,没提及南路帅府,更没提出要自己帮忙救纪禹,秦阳反倒暗暗动了心思,他自然知道纪霜霜冒着大险留在广陵就是为了救父亲,事实上他个人的力量有限,想守住这广陵城还真离不了在军中威望极高、精通韬略的纪禹。
夕岚看完一遍便没什么兴趣了,问道:“阳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阳将那信笺凑近油灯烧掉,淡淡道:“先吃早饭,然后守株待兔。查应洪很快就会来了,他会告诉我们该做什么。”
查应洪是踩着一刻钟的最后时间出现的,他原本奉了黄延和的命令要来找秦阳的,听了手下飞传来秦阳的话,心里又惊又怒。
该死的秦阳,居然敢这么嚣张!简直欺人太甚!他气得一掌将房间的桌子拍得粉碎。
思量再三,他终究有点畏惧这个可怕的劲敌,可又不愿轻易向秦阳示弱,只好踩着点到,暗道这样你就没借口再扇我一巴掌了吧。
刚敲开厢房房门,秦阳脸如寒霜,见着查应洪劈头就问:“我妹妹呢?”
查应洪被他盯得发毛,哪还有半点昨晚的傲气在,硬着头发答道:“现在还没事,大王有命,要妥善保护好她。只要秦统领忠心为大王办事,你妹妹就一直会很安全……”
秦阳显然心情极为恶劣:“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待大王一片忠心,他为什么要疑我?”
查应洪依着黄延和的吩咐,将一切都往淮南王身上推:“秦统领,近来广陵城里流传着你和夏之章一样拥兵自重的传闻。当然,你这次孤身回城,大王对你的忠心颇为欣赏,将你妹妹保护起来,只是怕别有用心的人会对她不利……”
“哼,你昨晚的话似乎不是这样说的?”秦阳双眼凶光闪动,手掌举起似乎又要再扇他一巴掌泄愤。
查应洪大骇,昨晚那巴掌已打得他半边脸肿成猪头,牙齿也掉落大半,再被他扇上一巴掌自己还用活?他咬咬牙,“啪!”地用力扇了自己左脸一巴掌,低头道:“都是我心胸狭窄,妒忌秦统领的威望名气,擅自想羞侮你,还请秦统领大人有大谅,不要放在心上!”
秦阳的手举起,只是轻轻拔了拔鬓角的头发,他冷哼一声:“谁让你自己打自己脸了,我想打你不会自己动手?”
查应洪气得肺都要爆了,不带这样玩人的!你妹的……他忽然想到“妹妹”这个词对秦阳来说太过敏感,慌忙在心里改为“你娘的”,你娘的,秦阳,我查应洪和你誓不两立,让你活过今天我就不姓查!
他左边脸也开始红肿起来,加上包扎成猪头般的右边脸颊,样子说不出的悲惨可怜,哪里还像个御林军统领。
秦阳心里好笑,脸上却还是阴沉着脸色问:“大王到底想我做什么?”
查应洪苦着脸道:“秦统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原南路元帅纪禹与北路元帅夏之章密谋造反一事……”
秦阳冷冷道:“没听过,说重点!你娘没教过你说话别拖拖拉拉的?”作势又要一巴掌扇过来。
靠!现在到底是谁被威胁?查应洪恨得牙痒痒,但星儿不在他手里,他终究有点心虚,只得强行忍气吞声道:“是是……大王对纪禹极是忌惮,但这反贼平时相当狡滑,善于收卖人心极有民望,大王不好公然处决他,所以打算派他今天出城迎战苏武王,他希望秦统领也随军一起出征,然后趁混乱杀了他。大王还说,只要秦统领立下这个大功,染黛郡主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到时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妹妹自然也会回到秦统领身边。”
秦阳想到余化龙的推断,再次暗赞不已,一切果真在这个“第一人”的预料中!
他心知肚明,黄延和是要趁要一举将他和纪禹除掉呢。
“大王真的说过,只要我在乱军中杀了纪禹,便将染黛郡主许给我?还会放了我妹妹?”
查应洪把心一横,干脆肯定地拍胸膛保证道:“大王保证一定会如秦统领所愿!一会早朝时大王会装作毫不知情,还请秦统领主动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