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连着几天都在下雨,气温骤降。香山脚下越发的显得清冷。树林、公园都有些荒凉感。
任家别墅中灯火通明,七八辆车停在别墅侧面的停车场里。深深的庭院中,大厅里灯光明亮,烟雾缭绕。气氛很凝重!略显压抑。
任家大伯任湃带着妻子、儿子任潮、女儿任沁过来拜访。章婷本来是打算找个借口去书房里写试卷,明天就是元旦,之后大学里就该期末考试。
她作为京城邮电大学的老师,物理系的教授,当然要给学生们出题目,定考卷。
但是看到任湃、任潮父子俩都在抽烟,倒是怕丈夫戒烟后又复吸,便和大嫂、侄女坐在旁边的桌椅上,听他们三个男人聊天。
任河这段时间工作量有点大,搞的身体又变差了点,似乎白头发又多了些,喝着茶水,道:“小潮,网上闹的沸沸扬扬,这事,你到底做过没有?找人去威胁他?”
任潮分辨道:“二叔,我没有亲自和那个人接触。”那个自媒体作者现在找不到了。公司也是人去楼空。
任河顿时就有些失望,往后仰着,靠在椅背上。他家里的家具,全是紫檀、红檀,名贵的木料。但冬季坐起来难受,铺着柔软、暖和的坐褥。
“蠢货!”任湃实在受不了儿子这个蠢样,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扫上,“真进了司法程序,你以为谁会为你保密?你电影、看多了?何况还有凤凰基金盯着。一百万砸下去,换你吃半年牢饭,你觉得姓井的做不做的出来?”
一百万对普通人来说很多,但他们这个层级的富豪来说,一顿饭钱而已。
任潮被打的头一歪,一个趔趄,差点坐到地上去。虽然是给他老子打了,但脸面上很挂不住。火辣辣的,低着头不吭声。
任家大嫂哪个心疼啊!儿子长这么大,她都舍不得碰一下。身子往前倾一点,但终究没有开口。任家的规矩是女人在大事上没话语权。而任潮略显张扬、自我的个性,和他母亲的溺爱未必没有关系。
任河制止道:“哥,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你打他有什么用?真的假不了。但那边泼到小潮身上的脏水,假的真不了。我回头找找关系吧。尽量在法律的范围内解决。你这段时间就在京城里,不要回魔都。陪我去参加酒局。”
以他多年的江湖经验,这事透着古怪!他侄儿的责任未必有网上鼓噪的那么吓人:组织黑XX。真真假假,终归都会查清楚。他要保证的是侄儿不被人冤枉。
“二河,这…”任湃有点不好意思。他用力的抽儿子这一下,未必不是打给他弟弟看的。他儿子的处理方法没问题的。让人删帖,无非就是这么几个办法。
和平台打招呼,出钱控评,或者威逼利诱。
当年有做自媒体的公司曝光某地产公司资金链的问题。引起社会热议。该地产公司直接组织人手上门,就全部到这家没有传媒资质的公司走道里、办公区域里堵着。不打架不闹事,民警来也只能做调解。最后,吓得那帮鳖孙立即删帖,私下道歉。把事情平息下去。
银天集团有的是工人。
当然,这次办事的人工作作风可能糙了点。但嘴里威胁两句就犯法?那就行政拘留呗。现在的问题在于在网上闹大了。影响很不好。恐吓他人,属于寻事滋事罪,视情节而定。轻的十五天,重的五年以下。
更关键的是阮丁山不见了。想要和解,找不到人。
他弟弟身体都这样,还要去应酬酒局,求人办事。他于心何忍?
任河摆摆手,安慰道:“哥,不要怕,那边的小把戏而已。回去不要和大嫂吵,不要打小潮,好好休息。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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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湃一家告辞。章婷代任河去送他们一家子。走到大门口,任湃停下来,单独的和章婷说话。小雨顺着古朴别墅的屋檐飘过来。很冷。
任湃抽一只烟,心情沉重的道:“弟妹,你和井高的关系还不错?二河的身体不好,我实在不忍心让他去喝酒。咱不赌这口气行不行?你去和井高聊聊。看他要什么?他总至于要和我们任家结死仇吧?小潮也就骂他几句。”
他弟弟的江湖地位很高。同学、学生都在位置上,人脉很广。但终究不是体制内的人。有三五至交好友,但不在公检法内。
其余的,就算是你的学生,你求人办事得有个态度。吃顿饭,喝杯酒,那是应该的。
章婷点头,“大哥,我也不想二河伤身体。但是他什么人,你不知道?小治那会,他都要争一口气!”
“唉…”任湃长长的叹口气。他其实挺很多做生意的朋友说过前些时候井高和他弟弟闹翻的分析。井高在谈判前,并没有把任治钉死,这其实就算是有诚意。
所以,最终闹翻,很多人觉得他弟弟不对。而站在他的角度,当然是不条件支持弟弟的决定!而且,他内心里有点愧疚。好像任治对井高印象不好,他儿子任潮没起什么好作用。一直在上跳下窜。
起因嘛,都是他小妹任佳慧和井高的纠葛。
“弟妹,你劝劝二河吧!真要谈,我不怕丢这个脸,我去给井高道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二河好,万事就有将来,总有找回场子的时候。”
章婷想想,道:“我和二河说说看吧。”
任湃点头,“好。我等你的消息。”在小雨中,走向不远处的车。片刻后,几辆车在雨中离开任家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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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婷回到客厅里,丈夫已经去后面的卧室里泡脚准备睡觉,她先到书房里抽了一只烟,这才到卧室里,站在门口道:“大哥要我去和井高接触一下,看看井高的条件。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
任河顿时就皱起眉头,他脾气很倔的,“谈什么?他以为他在网上搞点情况,闹出点声势,就能把小潮定罪?想都不要想。”
章婷轻轻的叹口气,“那你呢?才五十一岁身体就各种毛病,你还能去喝酒?”
任河不耐烦的道:“死不了。”
章婷也火了,提高音量道:“任老二,你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非要去喝酒找关系,你赌气给谁看呢?你要是出事,我们这些人都谁来管?你有没有点责任心?
小治是不是井高的对手,你心里没谱吗?
谁拦着你和井高斗?你非得要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不可吗?大哥都说了,只要能解决问题,他愿意去找井高道歉。你连谈都不愿意谈,你这什么态度?
自古以来,认为天老大我老二的人,最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你什么时候自大到这个程度?”
关乎任治的事,她不可能和丈夫去争的。但事关丈夫的身体,她绝不会退让,看着他胡来。
任河不满的发泄道:“他这么有手段,还来找我干什么?叫他自己去啊!”
夫妻俩在当晚大吵一通。
但第二天早上,面对着哭泣一晚、双眼通红、面容憔悴的娇妻,任河不得不收起他的脾气,做出“退让”。终究所有人都是在为他的身体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