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是鬼啊?那你在哪里啊?”
“我当然不是鬼。这么黑的地方,我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月南风的确不知自己在哪里,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你那里怎么有一段红光?”那个慵懒的声音又问道。
“这是血玉发出的光。你呆在那里不要动,我过来找你。”
“那你来吧。”
黑暗的地洞中突然有了一片光亮。
虽然也只是豆大的光亮,在这漆黑的地方不啻于太阳。
月南风顺着那道亮光走过去,发现她面前有一道的铁门,铸成铁门的铁柱都很粗,像一个壮年男人的手腕,排列得也很紧密严实,铁门的两边都是石壁,正好围成一个三角形。
月南风透过铁门的缝隙看见三角形里趴着一摊东西,颜色和那黑暗一样乌黑,几乎是一动不动,亮光就是从那一摊东西那里发出来。
月南风实在不能确定那是个人,怯怯地叫了一声:“喂,你还活着吗?”
“你问得都是废话!我不活着还能点着火折子吗?”那团东西动了动,像中了摄魂之术的僵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劈头散发,穿着破烂的人举着一个火折子如同僵尸一般慢慢移到铁门边上,身上还哗啦作响,原来是拖动铁链时发出的声响。
“啊!还说自己不是鬼。鬼啊,救命啊!”月南风又叫起来。
月南风叫得更响了,原来这“鬼”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再叫我就杀了你!而且是先奸后杀!鬼有热度吗?鬼会举着火折子吗?我的手比你的热多了。”
月南风小心翼翼地触了一下他的手,道“真的有温度啊,你真的不是鬼吗?”
这个人不理会月南风的话,径自拿着火折子照了照她的脸,忽然笑道:“原来你长得这么漂亮啊。老天真是待我不薄,竟在这鬼地方送来这么个绝色小美人。”
月南风对着火光也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让人恐怖的脸。
月南风从来没见过这么扭曲的一张脸,尘土满面却依旧遮不住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新的旧的,黑的红的,只有一条吊梢眉,嘴巴猩红得像是刚刚吃过死人。
她心道:“老天真是对我太不好了,被人推到这个鬼地方,还遇见一个鬼人。不管怎么说,好歹都是一个人,不是什么鬼魂。”
“你快放开我!”月南风拍打着抓在她手臂上的手,那只瘦骨嶙峋的黑手却像是力大无穷一般牢牢钳着月南风的手臂,任她如何捶打都没有任何松动。
月南风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只手有多脏,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人吃痛地松开了手,她这才挣脱开来。“死丫头,你咬我?你属狗的吗?你会付出代价的。”他狠道。
月南风不理会他的话急忙从铁门边退了回来,她借着亮光这才看清她方才倚靠的是一尊石雕大佛,大概有十米之高,像一座小山。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好吧,我先说。我发现了逍遥宫及假盟主令的秘密,所以被人抓来了。”那个人道。
“那你发现了什么秘密啊?”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会死的,你不怕?”
“你知道了不也是没死吗?”月南风抬头看了看四周,道:“在这鬼地方,死不是迟早的事情。”
“是啊。迟早要死的。不过算你幸运,遇见了我。”
“没被鬼吓死就被你吓死了,还幸运呢?”月南风小声嘀咕
“你嘀咕什么?”那人厉声道。
“没、没什么啊,就是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
“几个月前,我不记得具体时间了。”
“那你怎么吃饭啊?”
“他们会给送吃的。喏,你看见那尊大佛了吧?他们每个三天就会送一些馒头下来,大佛的顶头有个门,馒头从那里投下来后,会被弹得到处都是,弹到这门边我就可以捡着吃了。”
“说到吃,我没吃早饭,真是饿了,你这里有存粮吗?”
“你可真是大小姐啊,也笨得可以,居然还指望在这里找存粮。不过算你幸运,我这里还真有存粮,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给月南风。月南风接过来,左瞧瞧又看看就是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很硬很黑,甚至有股怪味。
“馒头。”
“馒头?我还以为是暗器呢。我不吃,还你。”
那人听她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么有意思,又很漂亮,放心,有我陆钟其在,肯定会救你出去的。”原来他叫陆钟其。
月南风觉得他这显然是信口开河,这鬼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又乌黑一片,他自己被关在牢里不说,身上还是尽是陈铁锁链,想从这里逃出去不是比登天还能吗?
“不过,你要先付点代价。”
“我为什么要付出代价,第一、你能否救我出去有待考证,你也是自身难保吧?第二、我可没求你救我出去,你若真能救我出去,我也不过配合你演出一场英雄救美的佳话;第三、你还在铁门里,这是为你专制的牢笼吧,你能不能出来都是个问题呢。”
话音刚落,只见陆钟其退掉了绑在身上的所有铁链,毫不费力地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月南风怀疑自己的眼睛坏了。
火折子忽然灭了。
月南风叫了一声,原来她已被那个人拉进了怀里,嘴唇被人吻住了,而且还有一个异物在她嘴里探取搅动。
她又惊又气又觉得恶心,拼命地又踢又捶,却被紧紧钳住丝毫不能动。
火折子又亮了。
月南风一巴掌打在那张疤痕遍布的黑脸上,陆钟其几欲发作,一见月南风像是仇敌一样对他怒目圆睁,情绪又缓和下来,道:“出去收拾你。真是不知好歹,能被我陆钟其看上那是你的荣幸。”
“哼!谁要是被你这种丑八怪看上,恶心得胃痛啊!我才不要和你这种色魔出去!我宁可死在这里。”
“好吧,你喜欢死在这里我也不勉强。这里有很多虫子啊蛇啊,还有很多屈死的孤魂野鬼,专门喜欢吃你这种小姑娘。”
他以为月南风会吓得大喊大叫,然后求他带她出去,哪知月南风却不为所动。
“脾气坏的女人够讨厌。我没时间和你斗气。”说完陆钟其便将月南风横身抱起,扛在肩上,又进了那扇铁门。
他见月南风又喊又叫,而且越来越大声,又不安分地踢来打去,不得已点了她的穴道,道:“你就老实点,小爷我现在带你出去。你真是又讨厌又麻烦。白浪费了那副好皮囊!”
他来到刚才他趴着的地方,揭开上面的一层茅草,露出一个幽黑的洞来,大小仅容一人通过。
陆钟其放下月南风自己先从那个洞里跳了下去,对月南风道:“你看这个洞只能由一人通过,你不想死就自己跟过来。”说完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陆钟其见月南风仍是站着不动,叫道:“死丫头,快点下来,马上涨潮了到时不是被闷死就是被淹死!”他一把把她拉下了洞。
“你用一只手拉着我的脚,这样省点力气。”陆钟其道。
原来这密道是凿在山岩中的,宽之容得下一人,高不过半米,人在里面只能匍匐前行。
因为密道处于深山中,道口狭小,里面空气稀薄,加上下面凹凸不平,碎石横陈,二人爬起来十分吃力,全身上下多处被擦伤划伤,两只手更是血肉模糊,实在爬累了就转个身仰面躺着休息一会。
陆钟其在前面爬着,却听不到身后有任何声音,喊了几声也美人回答,他又倒退着爬回来,月南风果真在身后很远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觉得自己再也没力气怕下去了,道:“你先走吧,我爬不动了,你不要管我了。”
“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啊。”
“我坚持不了了,你先活命去吧,不用管我了。”月南风虚弱道。
“你听,已经能听见水声了,马上就能到了。”
月南风道:“我也马上就死了,我不要你管,你快走吧。”
陆钟其没有办法转头,他沿着密道的侧上方后退了过去,接着爬到了密道的顶部,然后落在月南风的身后,拉着她的脚后跟把她拖到了自己面前,又撕了一段布条将她绑在背上。
“你放我下来吧,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你闭嘴,不要烦我,就不会死了。”
不知爬了多久,陆钟其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风吹过来,喜道:“傻女人,快醒醒,我们已经爬到出口了。”
月南风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钟其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还是没有声音。
他不顾手掌、膝盖的疼痛爬得更快了。
等他们爬出密道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暗,还飘着雪花。月南风此刻已经昏迷不醒,而她的身体像冰块一样冰冷甚至僵硬。
陆钟其发现她的脉息将断未断,经脉散乱,还有一股积郁已久的寒气在她体内扩散。
“女人真是麻烦。”可是男人总是会自找麻烦,这是男人的本性。
陆钟其给月南风服了一颗万能保心丸,又给她输了一段真气,总算使她渐渐有了呼吸,脉象也渐渐稳定。
他找了一个可以暂时避风的小山洞,又在洞里找了些枯枝落叶准备生一堆火,可是找了半天竟是找不到火折子,想那火折子定是在爬密道的时候被弄丢了。
这是陆钟其双手合十,轻轻摩挲起来,对着掌心吹着气,竟将那堆枯枝给点燃了。
月南风惊道:“好强的内力。原来你武功这么高。”
陆钟其没理会她的话,兀自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症在身,为何你的经脉如此散乱?”
“我有奇寒绝脉。”月南风淡淡道。
“你以前不在江湖上走动吧?”
“是啊,无名小卒一个。呵呵”月南风笑道。
“难怪,你居然都不认识我,实在是小卒一个。”陆钟其苦笑了。
“你很有名?”月南风有些不服气。
“神算子陆钟其,不是很有名是非常有名,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
“原来你就是神算子,”月南风沉思道:“可是我确实没听说过。”
陆钟其敲了一下月南风的脑袋,笑道:“你这笨女人倒有几分傻福。我本来已经沿着密道逃出来了,因为丢了一样东西才又爬回去的,谁知竟遇见了你。要不是遇见我你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多数是被自己给吓死的。哈哈”
月南风不甘示弱地踢了他一脚道:“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不是笑死的就是丑死的。”她这辈子没见过比陆钟其面目更为丑陋之人。
“哈哈,说你笨,你倒有几分伶牙俐齿啊。你这又是毒又是伤又是绝症,只好请我老婆给你医治了。”
“你这样的人还有老婆?”月南风不相信地打量着陆钟其,她实在想不明白天下怎么会有女子愿意嫁与此人为妻。
“何止有老婆,简直是妻妾成群,哈哈。”
“都是你强取豪夺的吧?她们不是愿意的吧?”
“哈哈,你虽然很笨倒也算有趣。”陆钟其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