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她答应,林周言捏着她的手腕将人往车里塞,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寒露被轰的关门声懵得瑟缩了一下肩膀,旋即抓住上一个话题不放,“你是从她那儿要过来的?”
“她”是谁,寒露不说名字林周言也知道,可是这句话一说出口,气氛突地就凝重起来,只听到咔嚓咔擦的撕裂声,心墙在一点点撕裂。
林周言直接忽视她的话,反倒是问,“什么时候离开榕城?”
寒露猛地抬头,望着他的侧脸,早就该说出口的话到现在才问出口,他是不是连见都不愿意见到她了,想将她彻底从他的世界剥离。
她沉默,那些酝酿在心底的话如山洪暴发,“你知道我回来为了什么。”
“呵。”
林周言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讥笑,扭头对上她的视线,她比当年成熟了些却还是没成熟,想事情总是来回绕弯子,最后绕成一个死胡同,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
林周言说:“对,老子知道,当然知道,所以呢,你找出证据了吗,你想要怎么为当年的事情说出一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辞?我洗耳恭听。”
“我爸不是凶手。”
“然后?”
“我说我爸不是凶手,你是相信我的,不是吗?”
如果不相信,那就不会在她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如果不相信,那就不会在她多次故意尝试撩拨之后,他的一言不发沉默寡言了,如果……,太多的如果让她能都确信眼前这个有着深邃眸子的男人,相信她的话。
“那又怎样。”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飘荡在空气里,冷漠疏离,刺痛心脏。
寒露呼吸一窒,声音压低了很多,“林周言,我爸难道……要一辈子都待在东渡口吗。”
四目相对,她眸子里流动的水光划过面颊,啪嗒一声落在裤腿上,无声的落泪,更像是无声的扣问,在他心上扣问。
林周言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舌尖抵着口腔内壁的智齿,尝到一股血腥味儿。
林周言撤回目光,一声不吭。
寒露擦掉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闷着声音,“你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我全都想了解。”
林周言隔在腿上的手动了动,口中的鲜血的味道在这一刻想要喷涌而出。
“老木,还有多久到?老子快憋不住尿了,赶紧停车。”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忍着点儿,周哥你说话好听点儿吗,好歹寒露还在。”
“他妈的,就你屁香。”林周言瞪过去一眼。
好在车及时停了,也到了地方,林周言迅速拉开车门,朝路边吐出血液,随意抹了把嘴就往林家走,走路两步路摸到口袋里有东西叮铃作响,拿出来是一把钥匙。
“操,我真tm犯贱。”林周言骂自己,转身扬起钥匙往车里一扔,“钥匙自己拿着。”
寒露弯腰接过钥匙,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愈发烦躁,二话没说赶紧走人。
老木也就是那司机奇怪,“周哥今天躁得不同凡响啊,这火气是吃了朝天椒了吧,分分钟喷火烧死人。”
寒露听着话没反应,道了句谢往自己屋里走,却不忘看了眼远处那愈发渺小的身影,捏紧了档案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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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房中的家具摆放回了原来位子,整个屋子好像修葺过,墙壁上的大白白得放光,寒露匆匆看了几眼,甩下手中的东西就往隔壁邹姨家去。
砰砰砰敲了半天门没反应,倒是把后屋的独居的老头儿给敲醒了,穿着白大褂,拄着拐杖缓慢走过来。
老头儿哑着声音喊:“谁呀,红英不在家啊,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晚上不要再吵了啊。”
“邹姨什么时候出去的?”
“前天,就前天就走了啦,你是?”老头儿走近了看寒露,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好半天得出结论,“是寒青啊,你怎么回来啦?”
寒露凄凉一笑,“不是,我是寒青的女儿,我不吵您了,您快去睡觉吧。”
“哦哦,这样啊,长得挺像的。”
老头儿嘴里还在断断续续说着什么,走了几步突地停下来,回头看她,“老寒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俩一起下象棋啦。”
寒露回:“有空就来。”
失望地回到家中,寒露上二楼到自己的小房间摆弄着书籍,哗啦一声,书架子断了,砸了她一身书,她转身去拿锤子东西来订,刷地一下,窗帘也不服软地掉下来,最后头顶的灯泡闪了几下,熄火了。
寒露仰头骂了一声,有些自暴自弃地扔了手中锤子钉子,直挺挺地以一个大字的形状躺在床上,静静地凝听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两下……,烦死了。
寒露不明白,既然林周言是相信的,她应该为此保持有丁点儿开心,可是林周言沉默寡言的相信让她像漂泊的一叶扁舟,摇摇晃晃。
寒露索性随意套了件衣服在身上,风风火火打着手电筒出门到林家。林家大门前的灯亮着,像黑夜里的引路人,让寒露匆忙赶上去。
抬起的手还没敲门,屋里传来娇气的声音,嗲声嗲气。
“周哥,我做了宵夜,小鸡炖蘑菇,尝一口?”
“不吃了,累了,休息吧。”
“好,那我去洗个澡。”
屋里好一阵冲水的声音盖过说话声,但她仍旧断断续续听到赵茗静说话的声音,似是在征求什么意见,想让林周言同意。
寒露作势要敲门的手僵在空中,过了会儿又缩回去又伸出来,反反复复。
屋外人在沉默中近乎要放弃,屋内同样聊得兴致缺缺。
林周言光着膀子,开了罐啤酒放在嘴边,赵茗静会在屋里等她回来是个意外,他也没料想到赵茗静如贤妻良母般在家中做好了丰盛的宵夜,穿着温柔居家服等他归来。
赵茗静此时正在浴室里哼着歌洗澡,心情不错,时不时从浴室里传来几句话。
“帮我拿个毛巾。”
林周言依言递过去。
“帮我拿一下沐浴露。”
林周言再递过去。
“帮我拿一下睡衣。”
林周言脸不红心不跳地抄起床上一件黑色薄纱睡衣从门缝递进去,手刚触到门边儿,门刷地一下打开,氤氲热气扑面而来,赵茗静如剥了壳的鸡蛋,就那这样站在他面前,双手搭在他肩上。
“要不要一起洗,继续我们之前没做完的事情。”
赵茗静毫不掩饰她眼中的热情,扑进他的胸膛,发育良好的胸部轻轻刮蹭着他,手顺着他的人鱼线往下滑。
赵茗静眼神一勾,抓住他的皮带,“林周言,我们做吧。”
林周言低垂着眼注视她,伸手给她将睡衣套上,“容易着凉,我他妈累爆了,去睡了。”
赵茗静期待的眼神一下子垮下来,没继续缠着他,穿好衣服笑笑,“也是,可能我着急吧,总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给人办完事儿就弃之如敝履。”
她是故意用这话刺林周言,为的就是看看林周言有什么反应,这两天她是三天两头到处跑向人求情,搞寒露的那破产权证,说不介意那是假的,她心又不是装着海洋。
林周言将t恤搭在肩上,往卧室走,“街坊邻居十几年,加上我舅做得确实不对,把该欠的东西都还了,心里舒坦。”
背后的人没说话,林周言停下来偏头看,赵茗静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他。
“生气了?”
“程抒以前说的话我都还记得,寒露是你初恋,对你还有意思,你这样帮她,让我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
赵茗静露出小虎牙,“我不爱成人之美,今天我也就把话说开了,我帮你搞寒露的那些破玩意儿,帮你接下中建的项目,那是因为一切都是你林周言,所以我才会帮你解决,给你擦屁股还债。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好解决,不在一起,你什么都解决不了。”
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林周言打一剂强心针,让彼此都稳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林周言一笑,走上前去弯腰对着她的脸,鼻尖抵着鼻尖,看得赵茗静连呼吸都在颤抖。
“你、你要做什么?”
他仍在笑,“你想要的。”
赵茗静眨眨眼,想要义正言辞地拒绝,却无法忍受他浑身散发出的男性气息,身体挨得太近了,近到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林周言,你混蛋,你还没回到我的问题!”她鼓足气势说。
他轻笑一声,赵茗静却似乎从他的笑声里听到一丝嘲讽。
“想要结婚?”
没等到赵茗静的回答,屋外的房门敲响了,余声在耳边反复回响,赵茗静迅速从他怀里退出来,嘴上骂着林周言不是什么好人,脚下的步子丝毫没放慢,速度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