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虎暴汗,这些事情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但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也不想改变了,凭着在警界工作多年的敏锐直觉,他认准了一个理:林俊筠注定是庞光生命中的克星,只有她才能管住庞光的坏脾气,让庞光彻底蜕变。
庞大虎之所以会这么认为,完全是因为元旦前那场声势浩大的风波。在东城中学里,庞大虎第二次见林俊筠,当他看见林俊筠为了自己的名誉,毫无畏惧的指着自己鼻子怒骂时,就觉得林俊筠性情耿直,敢作敢当。再后来,在校长室里,她妈妈含泪跪下祈求校长不要开除她时,她为了维护妈妈表现出的大无畏更让庞大虎感触良多。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还了解到林俊筠不但孝敬妈妈,还是班上的班长、尖子生,为了补贴家用,她放弃了属于这个年龄的所有娱乐时间,去做家教,做保姆,做钟点工。
在鲜明的比照下,林俊筠所拥有的恰好就是庞光最欠缺的。林俊筠的这些优点,庞光只要能学上三成,他就心满意足了,因此,他不惜把老家的房子卖掉,再把积蓄拿出来在东城区买了个大房子。如此大动干戈,是为了能借这么好的机会让林俊筠成为庞光的“家庭教师”,对庞光言传身教,而且还是免费的。
没想到一切都很顺利,到了最后关头一向很明白事理的罗丽清竟然发飙了,让庞大虎不知所措,他长得虎背熊腰,外人眼里他是铁打的金刚,就算一棒子砸下来也不带皱眉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三怕:怕打针、怕吃药、怕老婆流眼泪。
庞大虎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把车子停了下来,决定先做好老婆的思想工作再去家私城。
“老婆,你说咱们辛辛苦苦奋斗了一辈子,图的是什么?”庞大虎摇开车窗点上一根烟,看着窗外问道。
罗丽清头拧向一边,嘴唇翕动着没有说话。
“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图的就是儿子将来有出息,我相信庞光一定能做到的,只是他从小衣食无忧,在他青春期的时候我又刚好是事业的高峰期,每天忙工作,忽略了对儿子的教育,搞的现在一发不可收拾。”庞大虎目光深邃的看着窗外,他没敢说那时罗丽清一天到晚顾着打麻将,暗自摇了摇头后,他接着说道:“我埋头苦干奋斗了这么久,终于爬上了局长这把交椅,也算是事业有成了吧,儿子却也长大了,每次遇上儿子惹事要帮他擦屁股的时候我都会莫名的一阵揪心的痛,打吧,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实在是下不了手,而且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我们做父母的责任最大,怎么能全部归罪于儿子,要打也是先打自己。”
“你都扯到那里去了?”罗丽清终于忍不住了,泪光莹莹的眼睛,如同掩映在流云里的月亮:“现在说的是怎么把夜总会小姐往家里领,都传开了,你叫我们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
庞大虎轻拍着罗丽清的手背:“孔月梅已经决定辞掉夜总会的工作了,现在正到处找活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之让庞光整天跟这种人呆在一起,我不放心,而且,家里开销那么大,自己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还要多两个人吃饭,我不干!”
“丽清,咱们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吃皇粮的,咱们就当是给庞光请一个廉价的家庭教师,那点伙食费你少打两场麻将就挤出来了。”庞大虎一语双关。
罗丽清低哼了一下,鄙视的说道:“吃皇粮的?听起来很风光的,风光有屁用,能用来换吃换穿的?其实谁不知道,你们局里的科长都过得比你好,我真不知道你图什么,一天到晚学着黑脸包公那较真劲,仿佛钱跟你有仇似的,是谁口口声声说要让我们母子过上好日子,我看你根本就是光说不练的花架子,别说我看不起你,现在做官的哪个不贪,就你假正经……”
“你给我住嘴!”罗丽清的话触及到了庞大虎的底线,他顿时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我庞大虎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为官要清字当头,为民所用,堂堂正正做人,扎扎实实干事,才能赢得别人的信任与尊重,我再说一遍,在我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做出贪婪腐败的龌龊事,这是我庞大虎的做人底线。”
罗丽清嘴唇翕动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庞大虎,你凶我?竟然为了一个夜总会的女人凶我?好,既然你那么看我不顺眼,我走就是了。”罗丽清撕心裂肺的说完后,拉开车门就往外走。
“哎……等等。”庞大虎从车子里追了出来,罗丽清早已跑的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