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尉最近心力‘交’瘁,几乎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虽是世家子,却不是长房嫡系,而是庶出的旁枝,早就没落了,年少苦读,好不容易有了功名,却赶上文家嫡子出头,不能占了嫡系风头,不得不拖了三年才能去参加省试。
可三年时间哪里是他能够等得了的,不说寡母的医‘药’钱,就连他‘私’塾的学费都是‘交’不起的,再来他年纪已经长了,文氏宗族规定弱冠之子,宗族就不支付书本费,他连到族学旁听苦读的机会都无。
无可奈何之下,他便违背了族长的暗示背水一战的参加了省试,可大胤朝开国年间,科举制度并不完善,尚未才用糊名制,当年的内定名额已定,哪怕他试卷让考官惊‘艳’,考官还是让仅有的名额给了文家嫡子。
文太尉违背族长遗愿参加了省试,却没有取得功名,很快传遍了老家,族人均嘲笑他不自量力,不识好人心,功利‘性’太重。
他又委屈又愤怒,绝望之下竟然得了一场大病。
老母为了他,省下自己的‘药’钱,日夜纺纱给他治病,等他醒来,慈母已经吐血生亡。
那时,他感到天崩地裂,埋葬了老母,一个想不开就走了一个月,跑到京中状告河东科考舞弊案,却被衙‘门’当做疯子扔了出来,更被京中参加殿试的文家嫡子所知,当面嘲笑他功利心重,致使老母生亡,如今又因妒诬告陷害考官,恳请朝廷剥夺了文太尉功名。
一夕间,文太尉家毁人亡,声败名裂,还一无所有得被剥夺了功名,他一个想不开,就投了河。
命不该绝,得了命中贵人所救,改变了一生。
张氏阿妩,张家旁枝嫡‘女’,长相妩媚高贵,乃是天下有名的美人,虽不如张家长房嫡‘女’阿婧声名远扬,长相‘精’致,却因其心地善良,民间声誉比长房嫡系更甚。
阿妩泛舟湖上,丫鬟发现了跳河的文太尉,文永康,命下人救了他。
并赠与文永康百两纹银,留诗鼓励他君子不堕志。
文永康受张氏诗中意所‘激’,远走他乡,从谋士做起,一步步爬上了如今的位置,成为了大胤朝唯一无功名,亦不懂武艺的将军太尉。
文永康心中感念张氏阿妩所助,曾在幽州蛮族之战,用陷井和木流术立了头等功,被升为三等子时,就找寻过阿妩,报答阿妩之恩。
当时张氏阿妩已经高嫁姜家,碍于世家勋贵礼节,二人再也无法相见,阿妩避嫌,文永康也只能抱着遗憾心里,打定他日功成名就,手握重权的时候再报答阿妩一家。
没想到这天来的那么晚,又那么让人吃惊。
文永康再见张氏之时却是太宗庆功宴上倾城一舞,张氏阿妩却在多年前就成了太宗贵妃,张氏长房嫡‘女’。
文永康又震惊又担忧,只能抱着对张贵妃感恩的心,面上对张贵妃避嫌,‘私’下里暗助阿妩,更让老妻偷偷给阿妩送秘‘药’,想着他日阿妩生下子嗣,太宗崩,好歹有个意外。
天不从人愿,年仅二十五岁的张氏阿妩未曾生一子,太宗就崩了。
当时按照大胤律法和宫规,无嗣的宫妃,除了殉葬,就是皇家寺庙了此残生。
文永康得张氏阿妩大恩,怎能看着这个他心里当做亲妹妹的恩人殉葬或者入皇庙,便给先帝,这个自己的伯乐求了情,说明了张氏阿妩的境遇。
先帝很是惊讶,却未曾多语。
文永康丧气而归,夫妻二人又担忧又无奈。
没想到隔日,宫中却传出太宗临死立了贵妃张氏成了皇后,故张氏阿妩便成了大胤朝年纪最小的太后。
阿妩年少多情,又聪慧美丽,青‘春’靓丽的太后与年富力强的陛下,很轻易的就走在了一起。
尤其在先帝爷这样擅长于捕获人心的风流男子‘迷’‘惑’下,阿妩渐渐无法抵抗心中的‘欲’望,一次次任由自己靠近先帝。
最终,文永康夫‘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妩和先帝走上不归之路,却毫无办法,仅能出于守护的心,将二人之事偷偷隐瞒。
可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太后和先帝的事情还是从宫中渐渐流传了出去。
天下人大惊,士大夫大怒,皇室恼恨,纷纷指责先帝逆伦,更与朝廷‘逼’迫先帝毒杀囚禁太后。
先帝冷笑地站在高殿上,冷眼看着殿下一群以命相挟的忠臣,文永康就知道糟了。
先帝太祖孙,太宗唯一的嫡子,也是最小的儿子,生来高贵,他一生除了太子妃不如意,就没不顺心的时候。
世人越‘逼’他,越是不让他干,他就越是逆着来,大臣们说他与继母苟合,等于同母**。
年少的先帝爷当即就恩封太后为圣母皇太后,又同时封为他的皇贵妃。
圣母皇太后乃是皇帝亲生母亲的封号,哪里能封给非圣母,这也就算了,给自己的母亲封为自己的妃子。
这不是明白的打了士大夫耳光,告诉天下人,我就是想**吗?
士大夫都快疯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纷纷上书请命,撞城‘门’,击登‘门’鼓,种种反先帝的举动。
可先帝对这些熟若无睹,你上书,他不看,你辞官,他同意,你撞城‘门’,他不管,你敲登‘门’鼓,他立了谁敲登‘门’鼓,就先打上几十打板子,再开始告御状。
先帝爷强硬的态度,直到朝廷的官员都辞退了泰半,他都无动于衷,反而‘精’简官吏,改革官职,将辞官的众人彻底赶出朝廷。
早年的先帝爷也是英明神武的,不愧为太宗子,‘花’了不到半年就重新收罗了一干能吏官宦,让大胤朝半点不曾受先帝后宫yin‘乱’影响。
天下人也只能安慰自己皇帝好‘色’了点,但是好歹是个好皇帝。
众人没有庆幸多久,任‘性’的皇帝,随着大胤朝廷的稳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毫无烦心事儿,开始闲得发慌。
先帝爷开始‘迷’上了各种研发和建筑,尤其是研发海船和建筑宫殿。
先帝爷再世曾经幻想要开船逛遍九州。
先帝也不爱政权,觉得太过枯燥简单,就将朝堂的事情足渐下发,尤其是看到自己心爱的皇贵妃很是擅长朝政,更是将大胤朝的皇权统统‘交’给了太后。
这一下子,先帝的举动捅到了天下人的痛处,大胤朝的皇帝帝位来得不干净,就是从‘女’帝手里拿来的,众人皆怕又应了前朝诅咒,将皇位又还了回去。
先帝爷无畏,搁下一句,“皇位有能者得之,是男是‘女’又何妨?”,让整个大胤朝都沸腾了,深深把张氏阿妩推到了众矢之的,千夫所指的妖后位置。
不仅朝臣、士大夫反对恼恨张太后,就连冷眼旁观的皇室也鄙夷之,甚至大胤朝的老百姓还做下了无数的诋毁污蔑的yin诗‘浪’词。
张氏阿妩从不受‘妇’德的yin‘妇’一下子变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后。
阿妩也在一次次打击污蔑中从委屈无辜到哀伤痛苦,再从伤痛不已至淡然冷静,最后在一次打击中,阿妩没了疼若亲子的侄子,同时也让相依为命的哥哥离了心,失去了兄妹之情。
最可怕的是阿妩众叛亲离时,她发现自己不过是先帝心爱‘女’人的替身。
先帝与张氏长房嫡‘女’阿婧青梅竹马,早就对阿婧情根深种,张氏阿婧更是太祖所定太子妃,本是众所期盼的一对帝后。
怎奈太宗恐外戚,又忧子对张氏情,故意在选秀之时,钦点阿婧入宫为妃。
先帝不允,跪求太宗,发誓与阿婧一刀两段,绝不纳阿婧入宫。
太宗到底心疼儿子,最后在先帝爷绝食之下,同意张氏另换张氏‘女’入宫,同时阿婧必须另嫁他人。
先帝深爱阿婧,恐她婚后不幸,多方选择,发现姜氏嫡长子恒,乃是难得好男儿,更发现姜氏曾得张氏旁枝所救,与张氏旁枝嫡‘女’阿妩指腹为婚。
灵机一动,将阿妩当做阿婧送进宫中,而阿婧却以阿妩身份嫁给阿妩的未婚夫姜恒。
一夜间,天崩地裂,两位张氏少‘女’命运身份皆大变,阿婧锦瑟和鸣,享受着属于阿妩的幸福。
阿妩却只能在深宫中独守空房,望月思恋不知生死的亲人。
阿妩如何不恨,如何能甘心,自然是想尽办法伺候一个将死的‘花’甲老人,好能够在深宫中活下去,能够看看她的亲人是否能活着。
就这样一天天熬过来了,阿妩成了贵妃,成了太后,又和先帝成了情人关系,她心中有怨有恨,但更多的是淡淡的爱意。
阿婧顶着她的名幸福的活着,她心中又难过又期盼,默默祝福,想让自己顶着阿婧的名也能幸福。
却没想到她的幸福不过是水中‘花’月,一场骗局。
她终究只是一个男人维护心爱‘女’人的牺牲品,只是一个她男人心上人的挡箭牌,她毁了一生,没了名声,没了兄长,没了家族,只换来了一个替身的身份,还是那个顶了她幸福的‘女’人。
阿妩恨之深,绝望而无助,生死难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