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敬安并不清楚林熙蕙对他突如其来的恨意,但是不代表他是傻子,完全不知道提防人。
林熙蕙第一次陷害他,他并不曾把这个弱质女流放在眼里,可是当他差点被林熙蕙这个从不曾结怨过的女子整得小命呜呼,他这才重视起林熙蕙这个人总莫明奇妙仇视着自己的人。
林熙蕙对付他的办法千奇百怪,败坏名声是她惯用的手段,伍敬安本就是不在乎名声的,何况世人皆重视外貌,他形象不美,不讨外人欢喜,本来就有些不甚雅的名声,林熙蕙那些子手段也不痛不痒。
后来林国公府倒了,林熙蕙手上没什么权势,也消停过好一阵子,伍敬安也松了口气。
这些妇人见不得人的手段,伍敬安不畏惧,但是也吃不消,头疼得紧。
河间王世子爱慕林熙蕙,为林熙蕙做出诸多疯狂的事情,伍敬安再次避开其风头,可惜林熙蕙却不放过他,多次挑衅上门。
伍敬安生为长公主孙,陛下子侄,半个勋贵,论地位是不及河间王世子根红正苗的皇族子,可论起与宪宗关系亲密程度,河间王世子亦是半点不及。
伍敬安不屑与小女子计较,还能不和河间王世子这个大男人计较来着。
伍敬安狠狠教训了一顿河间王世子,摆脱了林熙蕙的纠缠。
伍敬安很是奇怪,林熙蕙为何对他如此恼恨。后来一次意外,他从长公主和伍伯爷口中得知,林老国公再世曾经与伍家协议结两家之好,来保林氏血脉。
伍家子嗣诸多但嫡系长公主这脉,除了伍敬安和伍敬行两兄弟便均早已定下亲事,而伍敬行早就被贤王选中为嗣子。现在虽未曾得到皇族认可。伍家也不好随意插手他的婚事。
伍家若是与林国公府定亲,那么唯一可以的人选便是伍敬安。
伍敬安顿时理解林熙蕙的仇视和恼怒,林熙蕙这样的贵女自恃甚高,母家出生勋贵甄家,祖母牛氏乃是新贵牛家,严格意义上并没有得到正统的世家教养。
新贵皆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辈,骨子里的涵养不够。哪里能够教养出谦逊富有家族责任感的世家女,以貌取人,以势取人再正常不过了。
可惜伍敬安理解归理解,却觉得有几分好笑。
林熙蕙如何觉得他伍敬安便愿意娶她来着。
是的,他伍敬安算是伍家最没出息的男人,长得不帅,也没经天纬地的才能。更没有声名远扬。严格意义上并不算青年才俊,是大胤朝世家中最普通的少年子。
而唯一不普通的地方怕是他吓人的体重,伍敬安小时候也长得俊俏可爱,甚至有小玉童的说法,可到了他年长,体重越来越吓人。五官也越发让人看不清。
以至于旁人看到他首先主意得是他一团肉,世人重外貌。伍敬安这样的人便是有些才华有些能力,也惹人闲话,伍敬安不好名声,生为家中幼子,也没什么家族责任,他也乐得清闲。
是的,伍敬安平庸,可这些不代表平庸的男人就喜欢高攀自以为自已是女神的女人。
伍敬安从前不曾知道有林熙蕙这个人,也对她毫无兴趣,等知道这个无端仇视他的女人,他更是厌恶不已。
林熙蕙五官长得明媚艳丽,却又不艳俗,算是可雅可媚的类型,早年常常参加花宴,也传出一些美名,有着什么京城第一贵女之说。
但是那些真正的世家勋贵皆是知道的,藏在深闺无人知,这才是世家闺秀该有的举止。
说句军中男人的粗话,又不是八大窑子,瓦肆勾栏的,还要传什么艳名来着。
甄夫人糊涂,牛老太太糊涂,她们做这样的事情一看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新贵世家。
林熙蕙这般举止,伍敬安就是头一个不喜欢,不说林家有没有其他女儿家,便是没有他也不见得会去娶林熙蕙。
何况林熙蕙本来和姬敏舒关系亲密,甚至起了结亲打算,后来靖王不同意,便另定下林熙蕙的表妹甄玲,就是否认了林熙蕙的妇德,伍家这个时候再和林熙蕙结亲,这不是打脸来着。
靖王不要的媳妇,伍家要了去,不是承认伍家不及靖王府,伍敬安不及姬敏舒来着。
伍敬安很明确的对林熙蕙表达了他不会去娶她的事儿,让她好好放下心,别在折腾他了,他是胖子,也是有品位的胖子,不是见个女人就爱的。
可林熙蕙的脑袋构造与人不同,伍敬安的举动不仅没让林熙蕙解除误会,反而让林熙蕙越发觉得伍敬安是在纠缠她。
伍敬安很是无语,又不好让亲戚中的女眷去周旋,怕引了误会,又不好让哥哥们去接触林熙蕙,怕哥哥们被她败坏了名声。
伍敬安只要多次让下人随从约见林熙蕙,可伍敬安还是低估了林熙蕙的恶毒,她竟然将白家姑娘送到了他床上,差点毁了人家姑娘名声,甚至这次事件牵连到自己三哥伍敬行。
伍家兄弟关系亲密,伍敬行和伍敬安关系自然亲密。
伍敬行自此就被林熙蕙纠缠上,伍敬安很是愧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哥哥,哥哥青年才俊,这一被林熙蕙纠缠了,惹了闲话,有了风流名声。
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家的女人嫁给伍敬行,再来贤王家可是早早考虑了孔家姑娘和柳家姑娘。
孔家、柳家皆是当世名誉极好的世家。
孔家乃是孔圣人之家,万般不用细说。
而柳家确是女帝至大胤两个王朝有名的书香世家,祖上出过无数帝师大儒,最有名的就是酆矢王朝期间的三代女相,堪称当时奇女子,民间声誉甚至高过酆矢王朝开国女帝。
就连大胤朝立国,女子禁止入朝为官,大胤朝世代打压禁止民间谈论前朝,便是提及也皆是贬低和侮辱的言辞,导致民间对前朝的言辞噤若寒蝉。
可那些典籍和传言中却从来没有否认过柳家女相,就连大胤朝的皇帝也不避柳家女。
伍敬安就知道高宗时候有一次问及柳太傅诸事,柳太傅不答,高宗又追问柳太傅长子,长子答不出,高宗便直接去了王府求见了柳太傅次女陈王妃。
陈王妃也多次给高宗朝廷政策提出了建议,甚至张氏太后与高宗事情旁人不能提及,唯独陈王妃多次说了,高宗也从不曾恼怒,反而一笑而过。
就连张氏太后也私下对人赞叹与陈王妃神交已久,仰慕之。
世人渴求孔柳两家女,伍敬安觉得是自己毁掉了伍敬行的婚事,故伍敬安便开始了对自己哥哥保驾护航的行动。
最后甚至落入了林熙蕙手,成了俘虏,很是受了一段侮辱。
人吃亏,长一智,伍敬安做事多了几分小心谨慎,这也是他为何对黄伯的陡然反常比旁人更主意几分的原因。
旱灾情形惨烈,众人心中皆隐痛,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人提过一两次,到了如今早就麻木得不在多言。
可黄伯恰恰相反,从开始时候他神色麻木,不多言语,甚至在难民杀死活吃好心送粮的一家人时,黄伯表情也毫无不忍,反而快到了蓟州港口,快要能下海南行的时候,黄伯却多了几分人性的感概,怎么不让伍敬安怀疑。
“怕是黄伯,诸事没那么简单,大家还是注意一下,赶紧趁着天黑,快快行动,怕是马上黄伯就会引来难民了。”
伍敬安查探了一下马蹄新鲜程度,估计了一下黄伯出走的时间,吩咐众人拔营前走。
伍敬安说话沉稳,做事稳重,毫无小胖子曾经那种张扬嚣张感,林熙菡越发疑惑小胖子经历了什么,不过马上林熙蕙也不再关心这些。
伍敬安、姬敏舒和护卫商量片刻,众人就开始收拾行囊,拔营往蓟州郊外码头行走。
这段路程如今已经不到三十里路,若是走的话,一个天亮就到达了。
林熙菡知道如今燕京府外的旁的几个府城很混乱,没想到刚才京城地头,就乱成这样。
众人走的很沉默,速度也很快,除了夜间寒凉,更多的是怕难民赶上来,毕竟众人也休息老长一段日子,要是那些难民一直跟着,怕是如今离得本来就不远。
加上众人的那群马和马车皆已经被黄伯盗走,唯一剩下的就是巡夜的护卫脚下的三头马,而这三头马也是被用做拉走众人放在各自帐篷里的行囊干粮以及驮着不良于行的姬敏舒。
伍敬安的猜测果然成真,没过多久,就看到了黄伯领着一纵马匪赶了过来,不远处还有一排排的难民。
林熙菡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黄伯身边的头目做的马就是崔家的珠穆沁马,如今北胤旱灾,马匹寻常人根本养不起,崔家的那些良种马早早就挥泪砍杀,独留下头大颈短,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能够抵御严寒忍受炎热的铁蹄马。
林熙菡冷笑,黄伯作为崔家的家生子,能够留在北胤做接应,想来必是得崔家重用的,没想到最后却会投靠一个不知名的人物,来坑害自己的主子。
林熙菡看黄伯对难民首领点头哈腰,屈膝讨好的样子,便清楚黄伯的行为必是临时起意,并不是早就和难民首领相勾结的,想来怕是那些子难民也是被黄伯真正主子利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