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湘湘,你要不要脸,抢了亲姐姐的夫君,‘逼’死了亲娘,你怎么有脸回来的。”徐潇潇凄厉地呵斥。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啊,果然传说是真的,徐二小姐换亲占了徐大小姐的婚事。“
“我说嘛,明明听是大小姐出‘门’入林府,怎么变成二小姐,原来是……“
“怪不得徐夫人会自杀,简直是道德败坏……“
“好可怜的大小姐啊,好好一个千金……“
“我听说二小姐,以前走失过,做了窑子里的妓子……“
“哦……,怪不得这般不要脸,会做抢姐姐男人的举动……“
“好像二小姐回来的时候还和一个长架巷子的‘毛’黑子有了收尾……“
“天啦,太不要脸了,林府也要她……”
“造孽啊……“
“怪不得大小姐哭得这么凄惨……“
徐湘湘面‘色’发白,红润得‘唇’也咬破了血,她站在徐潇潇的指责下,众人的谴责下,孤独而又倔强地站在那儿,冷冷面临着众人的鄙视和辱骂。
就像寒风中的红梅,倔强而无依。
林熙杨心里一阵怜惜,一把搂住徐湘湘道,“大姐,我知道岳父定下我和湘湘的婚事,你心中不满。但是姻缘天定,我和湘湘的婚事上得父母首肯,下有媒妁之言,大姐就算怜惜湘湘,看不上妹婿我,又何必自污名声,来这般……”
林熙杨边说边‘露’出惋惜的神‘色’。以及淡淡的怜悯。
众人讶异,难道原先林徐两家定下的婚事,就是徐家二小姐与林家七公子。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是见林熙杨和徐湘湘一个翩翩风流佳公子。一个如‘花’似‘玉’美娇娘,对比蓬头垢面,面‘色’难看,形容狼狈的徐潇潇不得不承认,林熙杨和徐湘湘更般配。
“林公子,你为什么这么说,明明是我和你定亲的?”
徐潇潇惊惶又愤怒,“难道你也是只看美貌的浅薄之人。”
“是的,我是浅薄之人,就像‘女’人爱美‘玉’郎般。我亦爱美娇娘。”
林熙杨坦‘荡’道。“何人不爱美人?孔圣人亦不能。但是大姐。我与湘湘已经是拜过高堂的夫妻,还请你释怀。”
林熙杨直爽得让徐潇潇无法辩解质问,“我才是与林郎签了婚书的。才是……”
“大姐,本来我不想说清楚,但是我怕我不说清楚,伤了大姐,你和湘湘的姐妹情谊。”
林熙杨从管事手中接过婚书递给徐潇潇道,“大姐,我和湘湘的婚事早就在官衙备了案。”
徐潇潇惊讶又惶恐,她颤动着收接过婚书,这张新的婚书,连墨迹都不曾干涸。最刺目的不是上面的朱砂官印,而是徐父的亲笔说明书,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刻她成了家族抛弃的对象,就像一年前的湘湘一般。
徐潇潇心冷的哭不出来。
“大姐,你释怀吧?”林熙杨叹息,看着这个差点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他心中亦有怜却无爱,同样他对徐湘湘也只有怜却无爱,但是除了徐湘湘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对她多了一分责任。
旁边细细的议论声,徐潇潇也听了进去,她‘摸’‘摸’已经枯败的容颜,她心里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无措。
“你是觉得我容貌不如她,所以才选择了她……”
徐潇潇的问话让林熙杨不知如何回答,他避开她的目光,点点头。
徐潇潇苦笑,泪流了出来,若是报应,她受的折磨足够,她恨徐湘湘。
当年她也是端庄优雅,美貌非凡的闺秀,只是由于她一时义愤下,故意将徐湘湘推到,任由她在人群里被拐子‘迷’晕,‘迷’走后。
她就得了日夜难眠,得了心悸,夜夜梦见徐湘湘哭诉不已,拉着她,向她索命,这样昼夜噩梦,折磨得她日渐憔悴,好好的身子骨消瘦成了面黄肌瘦的枯骨。
徐知谦夫‘妇’见丢了小‘女’儿,大‘女’儿还得了病,胶州实在是个不祥之地,遂带着徐潇潇离了胶州,转载江南,却一时遭了残留的倭匪,逃了‘性’命,却丢了财物。
生活困顿,徐潇潇的病越发拖着不得好,后来更因为此传出了疯病的名声。
徐父无法,只能给徐潇潇找了次一等的人家或者是身子骨同样不结实的子嗣。
徐潇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本来就是不成的,还是她真的有克人之命,刚刚有意向和她的结亲的男子,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意外。
徐潇潇觉得这是报应,徐湘湘死去的灵魂像她索命来着。
她遂认命了,吃斋念佛,绝了嫁人的心思,养残了容颜,却得了个菩萨心肠的好名声,在徐知谦起复的同时,惹得宪宗皇后对她欣赏不已,起了给她结亲的心思,后来才有林徐两家联姻。
她心里暗暗念叨希望这次徐湘湘不要来找她了。
可惜徐湘湘终于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是活着回来了。
活着的徐湘湘简直就是像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让她这么多年的自我折磨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徐湘湘恨徐潇潇,徐潇潇何尝不恨徐湘湘来着呢?
徐潇潇生为长‘女’却不得父爱,唯一的生母,还成日里神神叨叨地拼命地想要儿子。
徐潇潇记事早,她永远记得徐湘湘出生前那会儿,她不过是想要娘亲抱抱,却被护着肚子的徐母一把推倒在地,那种疼痛让她害怕了一辈子。
徐潇潇从那个时候起,就下定决心讨厌这个孩子。
徐湘湘出生了,还是个‘女’儿,徐潇潇开心不已,她甚至决定原谅那个小东西,但是很快外公李长清的举动让徐潇潇越发恨及了徐湘湘。
徐湘湘不知道徐潇潇有多么嫉妒她,就像徐潇潇不知徐湘湘曾经有多么嫉妒她一样。
徐潇潇生为长‘女’不管做得多好,在外人面前多么完美,生父徐知谦总是冷眼旁观,就连李长清这个外公一家也是尴尬地笑笑,对她所表现出来的贞坚善良,不屑一顾。
可徐湘湘呢?
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只要背背她早就会了的诗句,随便说两句一窍不通的诗词,就惹得外公一家赞叹不已,就连那个从来不睁眼看她们的父亲徐知谦也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地眼神看着徐湘湘。
甚至一直疼爱她的生母李紫萝也开始为了讨好丈夫,围着徐湘湘转了起来。
徐潇潇已经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母亲如何能够让徐湘湘夺了去。
鬼使神差,徐潇潇在‘花’会上,故意撇下徐湘湘,甚至在徐湘湘追上来的时候,推开她,看着她被拐走。
但是那个时候的徐潇潇到底只是一场义愤,过后就后悔不已,开始拼命地找这个唯一的妹妹。
于是死去失踪的徐湘湘就成了她的心病,几乎折磨得她死去活来。
那个时候徐潇潇觉得已经生在地狱,到了现在她才发现地狱才刚刚开始。
“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你毁了一切……”
徐潇潇茫然又疯狂地哭泣。
徐湘湘陡然发现她无从恨起,“我为什么回来,我也再想这个问题。”
徐湘湘的眼泪滴在了徐潇潇的脸上,徐潇潇的泪水浸湿了徐湘湘的鞋袜。
两姐妹酸涩地对峙,让旁人看得茫然,不知所云,却让徐知谦这个冷眼旁观的父亲突然心里一酸。
徐知谦恨徐母李紫萝,可当她真的死了,他却发现这么多年的相伴相守,他不是不对徐母有情。
只是有着一条命的仇恨,怎能原谅?
徐知谦无法原谅徐母,原谅她年幼无知,信口雌黄,因嫉妒害死了亲姐姐的举动。
但是等到徐母死了,他才发现他其实更无法原谅的是那个心底深藏自卑,一心想要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地求娶心爱姑娘的自己。
徐知谦无数次曾经想过,若是当年他不是那么自傲自尊又自卑,能够甘愿低头,娶了李青萝,再夫唱‘妇’随的考取功名,那又是何等的没事啊。
可时间不会从来,所以当他看见明明害死了李青萝的李紫萝,竟然能够忘记曾经放下的错,依然无忧无虑地快快乐乐成长。
徐知谦一夜成魔,青萝死了,紫萝凭什么可以美貌依旧的嫁个好二郎。
于是徐知谦做了一个他最不齿的决定,他‘诱’‘惑’了年幼的紫萝,十二岁的紫萝天真无知,小有娇蛮,他只要在她面前无数次表现了他的才华,他的高大,他的温柔,她就轻易地被‘诱’‘惑’了。
一个成年人对付一个小‘女’孩如此的轻而易举。
李紫萝在他的欺骗和收买的仆从挑唆下,开始疯狂地‘迷’恋上他,放弃无数优秀的男子,甘愿下嫁给他,哪怕做妾,也在所不惜。
李紫萝这样一个愚蠢又鄙薄的‘女’子,除了一张早已流逝的美貌,就只剩下空空无也的傻气和自‘私’愚昧的‘性’格。
徐知谦看不起她,却被她这样一个空‘花’瓶吸引,徐知谦越看不起她,就越看不起自己。
害怕对不起李青萝的徐知谦,只能折磨起李紫萝。
最终‘逼’死了这个不聪明的‘女’人,也让二人两个‘女’儿走上了不归路。
“进来吧。”
徐知谦叹了口气,让下人将徐潇潇扶进了徐府,又引着徐湘湘夫妻进了屋。
红‘色’的大‘门’挡住了众人好奇的目光,挡不住外面的纷纷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