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蕙身份暴‘露’并没有众人所愿的在衙‘门’众多极刑下,将北胤一干‘乱’党供了出来。
其中因由倒不是林熙蕙对姬文璟夫‘妇’有多忠诚,相反林熙蕙此时对姬文璟夫‘妇’的痛恨不比林熙菡等人少。
只是林熙蕙这样一个重生而来,心怀恶念,‘精’通各种刑罚的人,也比任何人更了解透‘露’出‘乱’党消息后,她的下场。
林熙蕙不怕死,她死过,又死后重生,继续活下去的目的不过是恨,与其透‘露’了消息让伍家人得意,让长公主府立功。
还不如咬死了不放,就让伍家一无所获,如鲠在喉。
林熙蕙心里清楚反正她的下场再好不过是死,再坏不过是生不如死,一个人想死很容易,想活却很难。
何况伍家相对她动用刑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林熙蕙已然被天雷子炸成重伤,内脏移位,四肢不全,微弱地呼吸随时都能闭上眼。
伍家为了能从她手里获得姬文璟藏在燕京府的暗地势力,还不得不‘花’费大量的金钱‘药’材保住她一条残命,能对她用的刑有限。
再来林熙蕙痛觉尽失,刮‘肉’掏骨她也半点感觉不到。
林熙蕙落到如此境地,众人唏嘘不已,有些道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有道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林熙蕙却毫无感觉,这些她都不在乎,她这样的人生生来就是骄傲得不在乎任何人的言论,只为自己而活,随心所‘欲’。
伍家动过很多刑。也想过各种侮辱恐吓的法子,可木然的林熙蕙只会用一双空‘洞’地眼看猴戏般,看着众人各种折腾。
就在众人想要直接结果了林熙蕙的时候,河间王世子来,他保下了林熙蕙一条命,众人皆怒道河间王世子还爱慕着林熙蕙不成,可当林熙蕙颇有触动地看向河间王世子。
河间王世子却又再次将林熙蕙送到了一座荒山小庙中。
林熙蔷不解,甄玲不解。崔明椘亦不解,直到众人发现林熙蕙疯狂地诅咒河间王世子的时候,众人才若有所悟。
林熙蕙躺在山上,除了一个哑婆每天从山下往山上送一碗清粥,就再无一人。
林熙蕙躺在破旧的棉絮中,没了胳膊的伤口和大‘腿’处开始腐烂生虫,虫子吃掉了腐‘肉’和脓水。长得白白胖胖的,林熙蕙恶心得用一只手‘抽’掉它们,可狡猾的虫子却越发往‘肉’里钻。
林熙蕙不理解为何她身体里长满了这样的虫子,虫子吃了她的身体,她却不死,她本以为她很快就会死去,重新开始。
可她这样活了大半个月都不曾死。直到甄玲来见她告诉她,像虫子吃掉她的是她的腐‘肉’和脓血,这些虫子相反不是害死她,而是救了她。
可惜她的身体会慢慢地渐渐地腐烂,然后虫子在满满吃到腐烂的‘肉’,她会这么一直看到自己的身体腐烂被吃掉,然后消失。
就像当年姬敏舒的‘腿’一般。
林熙蕙恐惧地看着发臭的身体,她想死,非常想死,重新死掉再重新开始。这一次她一定不会犯前面的错误,一定会提前把所有人都杀死。
她重生而来之时,她就清楚,死并不意味着结束,相反而是开始。
可死却不容易。
河间王世子并不让她死,相反当她每次觉得虚弱得快要解脱了,河间王世子就会派人来给她看,刮掉腐‘肉’。上好‘药’,总让她伤口养好一点,偏偏又不完全养好。
然后她就再次发现她本来好一点伤口,再没有妥善照看的时候。又开始发炎腐烂,生虫。
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久得就像一辈子,就像前世死前那段日子,就像在疯人塔的日子。
疯狂得世界扭曲得可怕,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人,是个正常的人。
直到有一天,林熙蕙发现自己身上开始长出像蘑菇一样的‘肉’丘,林熙菡再也忍受不下去,她开始陷入了无休止尽的自杀。
咬舌自尽,那场爆炸中,她早就没了牙齿。
绝食,人饥饿到绝境的时候,就会失去意识地吞咽东西,活下去,林熙蕙总是在意识醒来后发现自己几乎将发馊的食物吞咽下去。
至于其他自杀的方法,她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如何有法子去死,在这个密封孤寂的山上。
可这些都是不让她真正疯狂的东西?
而是有一天,河间王世子领着长公主府的下人过来,递上伍敬行和崔明椘婚帖,林熙蕙才真正疯狂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伍敬行不是死了吗?不是死了吗?”
“哦,你说的是你暗藏在伍家的那些婢‘女’,还是给伍敬行下的毒‘药’,亦或是种在伍家的毒草?……”
林熙蕙脸‘色’发白,她不明白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伏笔,为何河间王世子会一举发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来下毒下‘药’,是世界上愚蠢的手段,这个世界没有无解的毒,自然也没有不让人发现的手段。”
河间王世子轻笑,“像我们这样生活在世家王府的人,从生下来就和这些接触,以至于所有这类轻易子有痕迹的手段都轻而易举地就被发现了。”
“还是你当真是你的小堂妹发现了,你才会被识破身份,天雷子才会扔不出去。”
河间王世子取出一块红‘色’令牌,“其实早在你进城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的行踪,所有的手段和巧合不过是预测的引蛇出‘洞’罢了。”
林熙蕙本就发白的嘴‘唇’开始发金,“这不可能。”
“你是跟着你小堂妹进城的吧?你没发现自从你进城后,你从前联系接头的一些探子都没了吗?不得不联系上隐藏在深处的人吗?”
河间王世子又笑道,“还是你真当世子妃去进香有那么巧合。动了胎气才避过一劫,从头到尾世子妃就不曾出‘门’。我们身边有你们的人,你们身边何尝没有我们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林熙蕙不敢置信。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离开疯人塔也是我的人帮了你一把,若没有你逃到西北,我们如何发现得了姬文璟等人的行踪,如何能让你搅得姬文璟唐蕊二人失和。又如何趁此分化剿灭了西北那些叛匪。”
河间王世子轻笑,“我知道你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表哥娶那个崔家姑娘,所以也是我给崔伍两家说和的,说到底你也算是他们二人的媒人。”
“怎么会这样?”林熙蕙失声痛哭,却哭不出来。
她重生而来,牺牲所有,就是为了阻止崔明椘嫁给伍敬行。就是为了冠盖满京华。
可这些她却一样也不曾获得,相反她被命运愚‘弄’了,在无数次不得不牺牲的选择中,她为了自己牺牲所有的爱她的,恨她的,不相干的,却还落到比前世更凄惨的下场。
她不服。这不公平,她前世太过痴傻、单纯,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今上她明明恶毒到底为何还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上天何其不公平?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林熙蕙诅咒天地,诅咒所有人,她疯狂言辞中全然是别人对不住她,却从不提及她对别人的迫害?
是的,在她心中,这个世界总是对不起她的,她没有错。
她要为自己改变世界。将世界改变成随她所愿的世界,可世界却并不以她的意愿为忠心。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公平过,若想要公平,就合该对人公平,现在想要公平不太可笑了。”河间王世子看着林熙蕙狼狈的哭泣,他很难理解她的情绪。
“这不公平,你不懂,不懂。前世我已经受过那么多苦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再次受罪,我重新来过,就该让我……”
林熙蕙的低诉。河间王世子听不清,可是不妨碍他看清林熙蕙的表情。
“真是个疯子,人哪有前世今生,就算有,重新来过,那也是重新开始,重新结新的因果。前世种种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现世就是现结现因果。”
河间王世子的话林熙蕙这样陷入自己情绪中的人,自是也听不见。
河间王世子轻笑,他保住她一命,算是完了对她的承诺,可怎么活却是由他来做主。
“这世的因果,我就这世结。”
河间王世子仿佛看到了林熙蕙的弱点,他不屑对‘女’人下手,却不代表他全然忘记仇恨。
他只是轻易的根据林熙蕙的‘性’格弱点,给她布置了小小的陷井,林熙蕙却让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河间王世子叹了口气,日后怕林熙蕙孤单,便隔一段时间让曾经伺候过林熙蕙的河间王府的旧人,上山给林熙蕙说说那些她迫害过的人的幸福生活。
伍敬行和崔明椘如同前世般成为人尽皆知,人人羡慕的贤王夫‘妇’。
甄玲和姬敏舒这对怨侣,在靖王世子妃难产后,终于走到了一起。
林熙蔷这个她看不起的堂妹,也嫁在嫁给河间王世子多年后,守得云开,生下一子。
等等,与林熙蕙相关的无关的,哪怕她曾经鄙视看不上的人,也皆如她所愿,继续过上了前世让她嫉恨不已的幸福生活。
林熙蕙不服,林熙蕙愤恨不已,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不幸的,一定会在没有了我之后,过得更悲惨,更可怜。
“那伍敬安,那蠢货呢?”
“伍敬安,伍敬安是谁?”
奴仆奇异地看着林熙蕙。
林熙蕙一喜,奴才片刻恍然大悟道,“您说的是,伍安候啊?”
林熙蕙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