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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漫漫寻医路(1 / 1)

因为这所有的钱加起来也超不过六十贯。

所以,凡平宣又拉开了一层抽屉。那里面放着的是两册旧书,一册为《易经》,另一册为《易传》。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周易》。

凡平宣拿出了那册《易经》,翻至倒数第三页、第五页、第七页、第九页……每一页里都夹着两三张十贯文面额的钱引。他将钱引全部取出放于了怀中。

说实话,猛然取出这些钱来时凡平宣很有些心疼。这是他全部的身家,是他多年辛辛苦苦才积攒下来的,总计有九十贯之多。年初的时候他才亲去钱引务里兑换成了新票。

可有备无患,他总要多带些钱才能保证到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以免耽延到了郎中为燕七治疗的最佳时机。

李叔很快便叫来了一辆大骡厢车。

凡平宣也无二话,立刻便示意李叔拆去那车上的座椅,铺上两三层软软的棉被。并协力将垂绝昏睡的燕七抱到骡车上躺好,盖好。

骡车车夫见此情形虽是一百个不愿意,可眼瞅病人是个孩子,人家又答应过给他整整一大吊铁钱的车资,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兼为燕府管家的凡平宣抓紧时间交代了以下事项:

第一,茜萝随着凡平宣一道去牧马山求医,沿途专门伺候燕七的起居饮食;第二,李叔尽快想办法联络附近的街保和乡绅,商议看如何向衙门里呈状报案;第三,王嬢嬢留守在燕府,如若东家夫妇返回,立刻让他们赶去牧马山的钟大夫处。

大家对于凡平宣的交代自是完全没有异议。李叔和王嬢嬢只是希望他们此行一定找到那位钟大夫为燕小少爷治伤。请凡平宣千万不要怕花钱,若是不够,只管带了信回来。两人便是借遍这小巷里的街坊,也定然会凑齐全部的医药费用。必要时,就设法卖掉这燕府的宅子。由于一切都只是为了救燕小少爷的性命,燕老爷和夫人回来想必也不至于太过苛责。最后,他们还自翻腰包凑足了整整五贯铁钱递给了凡平宣。

凡平宣有些感动,却又不免觉得酸涩。人心到底善良啊!但愿此番那臭小子吉人天相!也但愿他的伤病不要逼得我们僭越身份卖掉了这燕府的宅子才好!

于是,在李叔和王嬢嬢的反复嘱托下,凡平宣和茜萝上了骡车,催车走南门,行官道,直往广都县南而去。

春雨时霁时续,一路泥泞颠簸。

因为提前在车上铺就了好几层又厚又软的棉被,对受伤昏迷的燕七影响倒并不算大。大约于酉时末,天色尚未被黑暗完全笼罩之时,他们已赶到了距离牧马山不足五里的一个分岔道上。

分岔道更加泥泞颠簸,加之雨夜中本不宜再催骡行车。于是在出了官道之后,车夫很自然地便要驱车向右后方一个灯光闪闪的小镇行去。

凡平宣见状急急拦住:“老哥,救命之机刻不容缓,还请带我们找到钟大夫之后再行歇车不迟。”

车夫却不以为然道:“先生,这天已经全黑了,我们总要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住不得呀,老哥!人命关天哪!”凡平宣心急如焚地指了指车内。

“是啊,大叔!咱们哪怕只抢一刻时间,燕小少爷就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茜萝探出身子点燃了悬在车顶两侧的大马灯。又忙摊开了装有吃食的包裹,恳切道:“大叔您若是饿了,还请先用些腊肉、面饼和豆腐,我这里还特地带了些自制的香豆辣酱来。”

车夫很有些不情愿,可两人所讲又确是实情。只好撕下了一大块老腊肉慢嚼着,继续催骡行车。

他们挑灯夜行,又往前走了好几里路,终于来到了竹柏苍然、烟云缭绕的牧马山脚。只是再往后的路愈加地难走了。坡上坡下、弯来倒去的不说,还窄险了许多。

车夫见骡蹄踩在坡路上开始打滑,到底把车给停住了。这一回,任茜萝和凡平宣说破了嘴皮子,他也丝毫不作让步了:“已行车四十余里,我的骡子早就累得不行了。况且这天雨路滑的,又是在晚上,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涉险而行吧。”他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你们打听清楚那钟大夫的确切住处了吗?若是胡乱驰骋一气,岂不更加耽误了给孩子的治疗?”

凡平宣一听,到底冷静下来了。所谓事不关己,关心则乱。他们的确是很应该先打听一下这位已故名家圣手唐慎微的外侄女婿的具体住址才行。否则,难道还能绕着方圆近二十里的牧马山转一整圈不成?

他看了一眼燕七,此时,燕七的情况还算平稳。于是便点了点头,道:“老哥所言甚是有理。在下当真是给急糊涂了。一切但依老哥所言便是。”

附近的岗上刚好有一个极小的山村,山村的第一户人家院落颇宽,所以他们便直接过去叩响了那家农户的院门。

掌灯出来开门的是个身穿灰衣土布的老头。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男孩,一个五六岁,一个三四岁。两个孩子随老头屁颠屁颠出来,口中不时欣欣地唤着爷爷。

老头打开半门,稍一打量凡平宣等人,发觉自己全都不认识,于是和声问道:“却不知几位敲门所为何事?”

凡平宣当即抱拳说道:“这位老丈请了!我等乃是自锦官城内而来,只因一年幼的孩子为歹人所害受了重伤,性命已在旦夕之间,是以匆匆赶来牧马山寻访一位钟姓名医。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车子又不便雨中夜行,故冒昧相询,可否容我等几人在贵此叨扰暂歇一晚。应给的川资绝不敢少。”

农户听说他们是来寻医问药的,赶紧打开两扇大门让骡车进院。并客气地说道:“先生休要说什么川资不川资的。山野乡村,贫寒简陋,只要各位不嫌被薄食粗便好。”

“岂敢岂敢!”凡平宣见老人家如此热情招呼,心中实感宽慰。

待骡车进院,老头便唤来儿子和儿媳为客人们张罗房间、热水和饮食。山里人一向过午不食,但老头考虑到凡平宣等人俱是远道行车,非要让儿媳妇去熬一锅玉米稀粥待客。

因为不宜太过挪动燕七的身体,只好任他继续在车中昏睡。茜萝不愿坐着干等,于是很自然便去了厨房里面打下手。

凡平宣得了空,才开始向老头询问起那钟大夫的住处。

老头抱着小孙儿,又将大孙儿拉至腿前,侃侃说道:“这牧马山九道拐的瞿上城倒是真有这样一位名医,名叫钟百愁,他也正是华阳县已故医家圣手唐慎微的外侄女婿。不过此人医术虽甚是精湛,然而医德医行却与其师亲大相径庭。你们此去向他求医,可得先做好些准备。”

“什么样的准备?”

老头面露难色,讪笑道:“这个……一是准备银钱,要越多越好;二是准备棺材,因为他从来只医生不医死。他不给治的时候,就说明病人已入膏肓,无法挽救。这时候他便不会再施一针,再给一药。即使病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死去,他也会视若无睹。”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这乡村土房的屋内,摇曳蹁跹,闪耀灵动,然而凡平宣的心却沉如石铁,仿佛已坠入到了浩瀚无底的海洋。

也不知道现在燕七的状况在那位钟百愁的眼里属于生境呢抑或是死境。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看着凡平宣满心忧愁,老头又劝慰起来:“先生也别太多虑了。所谓吉人天相,我看那孩子也绝非什么薄命短寿之人。您就放宽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凡平宣苦笑了一下,问道:“请问老丈,此地距离那瞿上城还有多远?九道拐又是怎么个走法?”

“远倒是并不远了。你们再顺着这山路直往前走,大概行五六里的样子便有段总是拐来拐去的斜上坡路,那便是所谓的牧马山九道拐。上了九道拐后,你们一眼便能看到坐落在山坳里的镇子——瞿上城了。”

“只有五六里了?”凡平宣心里一喜,立刻对院子里正在为骡子解套的车夫说道:“老哥,请等一等。老丈说只剩五六里路了,待会儿我们用完热粥,再赶一程如何?”

车夫一听,哪里肯干。对于像他们这种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把式而言,人吃什么并无所谓,倒是拉车的骡子才更重要。那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全家老小都只指着这头骡子而活。所以,尽管他也很体谅凡平宣心里的着急,却仍是大声地拒绝道:“不行!若是没下雨,别说五六里夜路,就是五六十里我也能送你们去。可眼下这溜滑滑的山路实在难行,车陷着、颠坏了倒不打紧,若摔着了我的骡子又当如何?这可是我年初花了整整三十五贯现铁钱买的。”

凡平宣彻底无语了——人的命什么时候竟已比不过一头骡子了。他正不知要如何来劝说这个顽固的车夫,忽然听到一阵紧促的马队的踢声由远及近,且就在这农院的外面停住了。

大家都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于是纷纷扭头探向了那不算太高的院门。只见外面一片火光,熠熠闪耀,似是要将这灰暗的夜空烧起来一般。

“老乡,老乡……”门前很快便传来了极洪亮的喊声。

老头的儿子举着油灯出去,可很快便发现他手中油灯十分多余。因为院子外面的火光早已将院内映照得如同白昼了。

他有些心悸,但到底还是打开了院子的门。

在院门之外,顶雨立着七八名身骑高头战马,手执桐油火炬的禁军官兵。这些官兵俱是二三十岁,个个生龙活虎,矫健骁勇。他们头戴笠帽,身披铠甲,脚踏战靴。或提枪弄棒,或扛刀负剑,端的是威风八面,气势慑人。

老头的儿子何曾见过这等阵势,顿时便生出了浓浓的怯意,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请问……诸位军爷……有何事相唤?”

一名手持丈余长枪的将领模样的虬髯汉子催马走到近前。他大概三十四五岁,生得熊腰虎背,粗犷彪悍。昂然跨坐于马背,竟颇有关云长气吞山河之风。在他的背后,还绑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小兵。虽然民间素有“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奇怪传言,但那位小兵显然是个例外。他不仅生得眉目清秀,一表人才,且浑身上下还略略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儒雅之气。只可惜的是,小兵此时正轻咳、轻喘不止。他面色苍白,双目黯淡似已几近昏睡。

“这位乡亲勿怕,本将乃梓州路马军军营里的参谋将军。我等兄弟虽在军中任职,却绝非那无良兵痞。只因我们这位年轻的兄弟偶染重症,军医们束手无策,这才特地赶来牧马山寻访一位民间大夫。但骑马冒雨兼程至此,病人已大感不适,故而想借地暂歇,少时便走。”

“军爷们要找的可是那瞿上城的钟百愁?”

“正是此人不假!”

屋里的老头一听参谋将军一行也是去向钟百愁投医,赶紧让儿子招呼他们的人马进院。

“如此,就多谢了!”参谋将军一面抱拳称谢,一面向身后的众官兵挥了挥手。

官兵们立刻纷纷跳下战马,并快速移动到那位参谋将军的马前。大家协力将那名病重欲厥的小兵解扶下来,留下两人于门口警戒,其余人马便随参谋将军一同进了农户的院子。

参谋将军进院之后,将手中的长枪递给了身后的官兵,目光一扫老头的儿子和院内诸人,又抱拳说道:“打扰诸位乡亲了。”

老头见他生得虽十分威猛,却礼数周到,当下赶忙躬身回礼道:“军爷休要客气,快请进屋里来坐!”

一名年轻的官兵忽然叫了起来:“咦,老人家,你这里竟然有辆骡车!”

他话音未落,所有官兵的目光便齐齐地投向了那辆悬挂着两盏马灯的骡车。眼神之中尽是欣喜宽慰之色。

老头颔首答道:“是啊!你们倒巧了,这位凡先生也是要赶去向钟大夫求医的。”

“哦?”那参谋将军看了看凡平宣,再加施一礼道:“我们可否与先生一同前往?”

凡平宣点了点头,脸上凸显出一抹苦笑:“这有何不可?”

参谋将军又问:“本将尚有一个不情之请,未知先生能否施恩成全。”

“将军但讲无妨。”凡平宣也向他回了回礼。虽然他早已从对方一干人的目光和神态中了然到了意图,却还是很礼貌、很程式化地问了出来。

参谋将军听凡平宣的语气很是爽直,当下便指了指正被两名年轻官兵架扶着进来的少年小兵,坦然说道:“是这样——我们这位小兄弟病得很重,已片刻拖延不得,然而眼下又实在不宜冒雨骑行,所以想请先生行个方便,准其搭车同往,且连夜便赶路如何?”

他的确不像是兵痞,所以才会用如此恳切、商量的语气跟人讲话。

凡平宣见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当下应道:“将军客气了。我这边自是没什么问题。我也正着急劝说这位骡车师傅尽快启程。可他总担心雨天路黑,容易出事,几番好说歹说也还没答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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