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没有死。
韩星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死。只是始终不能够清醒,因为始终在做一个即痛苦又可怕的噩“梦”。
昏昏沉沉中,上官成威阴恻恻地走来。韩星知道上官成威不怀好意,可是自己无法逃离他,也无法阻止他。
上官成威伸出双掌,轻轻地按到韩星头上。韩星突觉一阵冰冷,自头顶一直侵到周身。然后感觉身体软得像是一滩泥。韩星从未感觉自己这样无力,突然间一种可怕的征兆冲入脑中。令人不敢相信。
上官成威却清晰明了地告诉他:“你已经是个废人了。”
韩星听到这几个字,头“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紧接着昏昏地“睡”去。
不知何时韩星又醒来,睁开了眼晴。至少感觉自己已睁开了眼睛,可是周围却一片漆黑。
韩星不解。
上官成威那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地告诉他:“你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韩星惨呼一声,狠仇地道:“上官成威,你这个魔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上官成威没有说话。
韩星又一次地瘫软于地,又一次地在痛苦中熟“睡”。过了不知多久,竟又醒来。右腿巨痛难当。恍惚中忙伸手一摸,却抓了一把粘糊糊的东西。本能地将手放在鼻前嗅了嗅,有血猩味,是血。是自己的血吗?他更惊恐,再一次向右腿上摸去,这回伸长了手臂,想一直探到脚跟,看看是怎么了。可是手刚探到膝盖,就什么也探不到了。
韩星更是惊恐,不敢相信自己所想到的事情。可是上官成威那冰冷的声音,又告诉他一个事实:“你的右小腿已成了炉中的柴。”
韩星再一次地惨呼,疾声执问上官成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上官成威就只是狂笑。
笑声震碎了韩星的这个梦。他再一次沉沉地“睡”去。之后又做了许多的梦,梦见自己身上、脸上被横着竖着砍了数刀,最后,在一阵疯狂的笑声中,结束了所有的“梦”。
韩星很庆幸这“梦”的结束。
可是,当他真的醒来时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
他只是被折磨得昏倒于地,稍微转醒,就又在昏沉中承受新一轮撕心裂肺的痛苦,然后再一次的昏撅。一次又一次昏撅,一次又一次地醒来,醒来又昏撅,使他的神智和肌体都已痛得麻木,才俨然这一切都是梦。
武功真的全废了,眼睛也真的看不见了,右小腿也真的没了。浑身上下也真的被横着竖着砍了很多刀。此时全身就只是痛,痛得韩星宁愿自己没有来到过这个人世。
这真的是梦该有多好啊!
有些人极希望将美梦变成现实,有些人又极希望残酷的现实只是个梦。美梦有可能成真,可事实永远都是事实。
韩星不想接受也只有承受。
他伏在冰冷的石板上,倦缩着,颤抖着。四周黑漆漆的,既使有点亮色或光,也看不见。
韩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一股股冷凄凄的风,不时地侵入他的伤口,他痛得整个人都哆嗦成一团。
这时,轻轻的脚步声走近他,他本能问道:“谁?”
感觉一张脸,已贴近他的脸旁,他突然想伸手抓住那张脸,可是刚要伸手,就听到了上官成威的声音,他轻声道:“你醒了。”
韩星刚想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痛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连疾声执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上官成威的声音仍然很轻细,他似乎怕别人听到他的声音:“这是你的命运!”
韩星不相信老天会这样对他,无助地摇了摇头。
上官成威意味深长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谁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顿了顿悠悠地道:“就像我那么爱秋雨,可是最终还是得不到她的心。她不爱我,她只是尊敬我、感激我。就为了这份尊重与感激,她要陪上一辈子,这对于她是不公平的。我是真心真意想让她离开我,去找周天龙。秋雨竟然还是不想弃我而去,这令我很欣慰。可是她必须走。因为我要死了,我必须死。”
韩星猛地一怔。满心的疑惑,不过他已无力再追问。
上官成威没等韩星追问,就道:“今天晚上就是我的死期,也是整个怡园,所有人的死期。”
韩星更忍不住颤抖,上官成威的话就像是幽魂在索命。
上官成威接着道:“所以,我才将秋雨与婉玉骗走。他们是无顾的,他们不应该陪着我死。”
韩星没有想到,上官成威骗走凌秋雨与上官婉玉,居然是为了保住她们的命。可是谁会杀上官成威?为何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韩星无力发问,上官成威也没看透他的心思,而回答他,只是接着道:“本来,你是不需要这么早就死的,不过我说过,不允许你去秋雨那里告发我。所以你只有死。”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我不会杀你,会有人杀你的。杀我的人决不会在怡园留下一个活口。你是应该死在她手里的,那样游戏才能尽善尽美。”
韩星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得更剧烈。觉得上官成威简直已比魔鬼还可怕。
“吱吱”的房门开启声,一连串轻细的脚步声向韩星身边移近,接着又听到那女人冰冷的声音,道:“你对徒弟的惩罚,还没完吗?”
上官成威的脸,挪离了韩星的脸傍。淫笑道:“难道你等不及了?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上官成威似乎走了上去,只听那女人“莺”的一声娇笑不止。
上官成威迈开步子,向房门开启的方向行去,他的脚步有些沉重,似乎是抱起了那女人,走不多远,二人似乎进了房间,又听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韩星感觉房门开启的地方与自己近在咫尺,料想自己没有被上官成威移到别处,可能还在自己的房间与“怡然居”的附近。
果然,片刻“怡然居”中又传出了上官成威淫秽的声音:“云凤,我想死你了!”,韩星这才知道那女人叫云凤,紧接着就听闻云凤的娇笑声。
韩星已无力愤怒,只想离开这里,只想活命!
突然间一股强大的、求生的力量支撑着他,使他尽量地保持着清醒。可是挣扎着想起身,却起不来。
韩星没有放弃,拼尽了余力,一点一点地在地上挪。他也是到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坚强的毅力。
耗了一柱香的时间,也不知道挪出多远,只是感觉云凤的娇笑声似乎小了一些。再也没有力气了。不过仍然用强大的意志控制着自己,使自己不致于昏倒。
韩星知道,昏倒了,就再也站醒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号,惊得韩星猛地颤抖。声音从“怡然居”传来,分明就是上官成威。分明就是人临死的悲嚎。;